困兽之斗 第54章 第 54 章

杨柳颇苦涩地笑道：“破坏气氛的是你，不好意思，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杨柳双手用力抵在陈嘉树的胸口，可惜这个姿势完全使不上力气。

陈嘉树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温柔地摸着杨柳地头发，又黑又顺的发丝从他指缝中穿过，陈嘉树心想：要是熊孩子能像他的头发一样听话就好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陈嘉树吻着他的眉心，语气近乎恳切：“我想要你，这些天我做梦都想这样抱着你，你消失了这么多天，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收拾你，可我一看见你，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我翻来覆去地想，想你，想你说过的话，想你这一身的伤，想你曾经受过的苦，想把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杀了……”

“你……”

“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只要晚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回想着你曾经睡在我旁边，半夜的时候我总是看着你睡着的样子想，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看啊！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会伤他这么多次呢？然后我就想着，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不能让你再受伤，可是你这一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真害怕啊……怕有人伤害你，怕你受伤了没人管，怕你索性再也不来找我了。”

杨柳出神地听了一会儿陈嘉树铁汉柔情的告白，也不推了，轻浮地舔了一下嘴角，手伸上来揉着陈嘉树的耳垂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肉麻，怎么办，我也要爱死你了。”

陈嘉树：“……”

杨柳的手指插.进陈嘉树浓密的短碎发中，轻轻地按着他的头皮，顽劣地笑了笑，目光又灼烈起来：“要不要继续？”

陈嘉树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憋得慌，耐心几乎被磨了个精光，他恨死了这小兔崽子的插科打诨和三缄其口，自己都快要把心挖出来了，有的人楞是漠然置之。

“行吧宝贝儿，你愿意怎么玩我都陪着。”陈嘉树轻轻笑了，“自己家孩子，还能不宠着么？”

“嗯？”杨柳一愣，看着陈嘉树突然冒出来的纨绔作派，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吻便如疾风骤雨般，方才还慢条斯理温柔缠绵的陈嘉树摇身一变，如饥似渴地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这一下力道不轻不重，杨柳猝不及防“嗷”了一嗓子，随即又被堵住嘴“呜”了一声，喉咙的声音发不出来，被某人全数吞了。

陈嘉树的心情颇为复杂，一边有种“终于到了这一步”的激动和兴奋，同时又有“他不肯让我来保护”的郁闷和委屈，两种情感一交错，使得生理上的情绪更加强烈，迫不及待地去解他的皮带。

可惜陈嘉树这货也不知撞了什么倒楣邪神，本命年都过去两年了，水逆似乎还赖在头上，皮带还没松开，搁在空格里的手机见缝插针地震动起来。

“别管它。”陈嘉树抓住杨柳的手，无端想起上一次在他家也是被一个电话中途打断，顿时就觉得杨柳的手机实在太不吉利了。

杨柳：“可能是阿布。”

陈嘉树以为自己听岔了：“谁？”

“也就是杀了杨庆云的那个人。”杨柳适时提醒他。

“……”陈嘉树诡异地僵了一秒，“你认识他？”

杨柳点头：“认识啊。”

“……”

“如果你和陈博士的父子关系好点，我们也应该早就认识了吧？”杨柳突然感叹了一句，眼中流露出十分自然的“相见恨晚”，轻声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却早就认识你。”

陈嘉树一时竟无言以对，不知怎的竟有种辜负了人家的感觉，“负心汉”陈嘉树莫名背了这座山，想耍流氓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杨柳重新爬回了驾驶座，腿还没有收好，小空格里的手机再度张牙舞爪地震起来。杨柳瞟了一眼屏幕：“哦，是凌叔。”

陈嘉树：“……你刚才不是说阿布？”

杨柳好整以暇地耸耸肩：“哦，刚想起来，他好像没有我号码。”

陈嘉树：“……”

小本本记下了！

——

凌恒送走了陈嘉树和杨柳，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难以言喻地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的自动门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一扇气派的钢制大门前。墙上的机械装置正对着他的脸，凌恒上前一步，将右眼与一个突出的望远镜镜片似的透镜对齐，然后按下了按钮，机器里面的什么东西“咔嗒”地响了一下，一道蓝光从左至右扫描过他的眼球。

钢制大门滑开了，凌恒迈着步子走了进去，还没走两步，身后猛地冲出一股巨力将他撞倒在地，瓶底厚的眼镜纸片似地飞了出去。

凌恒急促地喘了两下，再睁开眼睛时，整个世界一片模糊，他用力眯了眯眼，仍没有找到摔出去的眼镜。

缓慢和沉重的脚步像死神的呓语，一步步向他接近，凌恒本能地往前爬去，那脚步仍不急不徐地跟着。

钢制大门再度闭合，凌恒越发恐惧地加快了爬行的速度。静谧的第二水舱室里充满着死亡气息，所有的过道和货架上摆满了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按照不同物种分类贮藏着几万只生物。

凌恒每天都要来看一眼第二水舱室里的标本，可平日里那种从容的欣赏、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优越感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了虚张声势的底气，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和瓶子里的生物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还有一口气在——暂时还在。

凌恒忍着战栗，几乎绝望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眼前只有一个黑影，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他知道那是谁。

“……阿布。”凌恒哆嗦了一下，“你——”

阿布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刚毅的五官像浸在冰水里一般凛冽，他看着蠕虫一样的凌恒，抬起腿，一脚踢了过去。

“嘭！”

瘦弱的小老头撞上了铁架，闷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晕了过去。

阿布拎鸡崽似地把人从地上拎起来，翻开了一个大型水箱盖，把瘦骨嶙峋的凌恒扔了进去。

这个水箱里原本盛着一只通体惨白的大鱿鱼，被凌恒这么一撞，仿似活过来一样在混杂着福尔马林的箱子里荡了两下。

凌恒猛地睁开眼睛，虽然看不清眼前是何物，不过昏倒之前的恐惧被水中的窒息感升了级，求生本能即刻爆棚，手脚并用扑棱着往上游，头才露出水面，一口气没吸完，又被一只手按了下去。

凌恒一口液体呛到了肺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痛楚，他竭力闭住眼睛和嘴巴，手脚并用着对抗着压在他头顶上的那只手。

还好，这样的痛苦只持续了几秒钟而已。

阿布暂时还没想杀他，健壮的胳膊又把凌恒从箱子里捞了出来，凌恒被扔到地面上，还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惊险，又被一脚踹到了墙根上。

凌恒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嘴大张着努力呼吸，好不容易不缺氧了，身上的疼痛感却越发强烈起来。

阿布捡地摔在地上的眼镜扔给他，凌恒愣了一下，赶紧摸起来戴上，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阿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像死神一样杵在他面前。

“……你要杀了我？”凌恒犹疑地开口：“不对，你杀了杨庆云，却没有对我动手。”

阿布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老狐狸。”

老狐狸抓住一线生机：“你是为了杨朵？”

阿布：“她在哪里？”

凌恒突然扯了一下嘴角，极其丑陋地笑了：“你想救她？”

凌恒脚下一轻，人已经被揪着领子提拉起来，怼在一面**冷冰冰的墙面上，涣散的眼睛立即闪出可怜的希望：“我、我知道她在哪里！别杀我！别杀我！”

阿布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说。”

“她在总部实验室！她不在这里！不在这里！”凌恒急急忙忙替自己求道：“我能帮你！只有我能帮你！你身手再好，没有我你也进不去，你见不到她！别杀我！我……我带你去！”

阿布的右臂收缩伸展了一下，凌恒在空中一晃，猛地又被砸到墙面上去，后背撞得结实，胸腔里甚至还撞出了回声。

凌恒深吸了一口气，语带哭腔：“阿布！放了我！你要是杀了我……你不也功亏一篑了吗？杨庆云已经死了，陈建雄下落不明，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了！你……你知道的，时间不多了……”

阿布：“什么时候手术？”

凌恒：“……本、本来定好了下个月……可是建雄失踪了！他是主要负责人！如果他还不出现的话，总部有可能请其他……”凌恒看到阿布骤然凌厉的眼眸，立即识相地闭了嘴，找补道：“不，不会是我，这个项目从始至终我都只是配合工作，就算没有我，也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阿布：“陈建雄失踪了两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可我看你们研究所里的人该干嘛还是在干嘛，老狐狸，你要是再不老实，我给你就地找个现成的棺材！”

凌恒看着巨大的第二水舱室，打了个寒战，这里头存放的几万个标本他闭着眼睛都知道位置，整个研究所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可是他并不想长眠于此地。

凌恒抓着阿布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一般，那双因高度近视而变形的眼睛此时闪着精亮的光，他艰难地集中精力说道：“陈建雄为什么……失踪……有人要杀他……除了你……还有——”

凌恒跌落在地上，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阿布：“说重点。”

凌恒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再抬起头时，眼里都是诚恳和惊恐：“陈建雄是主要负责人，没有他，这个项目很有可能无法进行下去，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不想杨朵变成那样……”凌恒十分巧妙地没有再说下去，但他方才说的话却已足够。

“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