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 第21章 第 21 章

苏小洁见过他和陈嘉树动手，惊诧这个人的忍耐力，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却。她向前快走几步，将所有力量都聚集在右脚上，一脚踢向他的胯.下——

她或许没有陈嘉树的好身手，这一招也并不光彩，但这一踢却很有效果。

那人发出一声含糊的呼痛，面目扭曲地抓着刚才遭了攻击的部位，双膝跪了下去。

——不知道方才打得手骨差点碎掉都没能让对方哼一声的陈嘉树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心情，可能会从梦里跳起来打人——

苏小洁看到这人倒下，心中暗自高兴，但也知道不能等下去，得趁着这人恢复之前将他打倒才行，于是抓住机会，下一脚已经朝他的脸上踢去！

这一脚像踢在树干上。

“嘶……”苏小洁吃痛，腿还没来得及收回，那人竟然抓住她的脚，往前一拉，苏小洁猝不及防背朝地砸下去，那人满脸是血，眼睛像要冒出火来一样把她往前拖。苏小洁急忙拼命挣扎扭动，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脚不断乱踢，突然一下猛地踢中他的耳朵，那人一巴掌挥过去，苏小洁的脑袋摇晃了两下，再不挣扎。

那杀手撑着地还没站直，后脑勺被什么硬物“哐当”砸中，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发出轰然巨响。

陈嘉树手上拿着一根棒球棍，眼神似乎还没有完全聚焦，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把棒球棍撑在地上当拐杖：“还以为……你丫……不是人……咦？”

陈嘉树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从楼梯上下来那人居然是杨柳：“你怎么……来了……”

杨柳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就发现有警车驶进了这条林间小路，还在纳闷警察这次怎么来得这样快，就看见周思源和苏小洁跑到门口又回去了，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连忙把车开过去准备接应。

杨柳扔了陈嘉树手中的棒球棍：“快跟我走。”

陈嘉树眼神迷离了一会儿，指着周思源和苏小洁：“他们……”

“警察要来了！”杨柳不由分说，架着陈嘉树就往外走：“我先带你出去！”

陈嘉树半无力地靠在杨柳身上，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变态杀手，昏昏沉沉地跟着杨柳上了车，还没坐定，就看见远处闪着红蓝光的警车飞速赶来。

杨柳闪进驾驶室，踩着油门刚走，红砖房就被警察包围了。

一个小分队悄悄潜入地下室，背着周思源和苏小洁出来，跟代班的刑警队长李子予报告：“队长，全部搜过了，没发现第三个人，嫌疑犯……跑了！”

对讲机里传来另一个声音：“报告，发现一辆黑色帕萨特！”

“快追！”

——

“你怎么样？能行吗？”杨柳坐在驾驶室里，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观察着陈嘉树的反应，另外还要分神关注闪烁着的红蓝光。

陈嘉树强打起精神，笑道：“呵，我是个男人，随时都‘行’。”

“那就好，”杨柳直接道：“警察追来了。”

陈嘉树回头，果然看到闪着红蓝光的警车跟着他们的驾驶轨迹一路猛追。

“你来打方向，我来找出路。”杨柳抓着陈嘉树的手扶上方向盘，自己伸手从后座拎出一个小型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噼里啪啦地搜索起来。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不停变换，杨柳定好位置，将附近的地图熟记于心之后“啪”地一声合上电脑，接过了陈嘉树手里的方向盘。

陈嘉树本就被电流滋得头疼，掐着自己的大腿根才没有把车开进沟里，等到杨柳终于忙完了，他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倒靠在副驾位上。

身后三辆警车紧追不舍，杨柳估计他们会调派人手从前方堵截，于是一脚油门杀上了支路的小坡，为首紧咬的那辆车一不小心开过了头，后面两辆却没有上当。

……

“跟紧了！”李子予眉头紧皱，一边用对讲机跟同事联络：“苏小洁醒了没有？”

“还没有。”

“一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那个……周思源醒了。”对讲机那边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队长，他不肯配合，非要见苏小洁。”

李子予盯着车窗，按下对讲机，用十分坚定的口吻说：“把人看好，千万别出岔子！”

黑色帕萨特在夜晚的公路上疾驰而过，身后跟着三辆同样飞速的警车，在静谧的夜里上演着速度与激.情。

“准备——”杨柳挂上电话，看了一眼陈嘉树，“——金蝉脱壳！”

高架桥上，黑色帕萨特刚穿过环岛路口，右侧突然窜出一队越野车队，堪堪横亘在警车前方，分占左中右三个车道，硬生生拖慢了警车的速度。

“这是怎么回事？”贺副队贺智函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李子予：“这些车队是做什么的？”

李子予眉头紧锁：“贺副队，想办法超过去！”

贺智函明了地点了下头，开启喇叭喊话：“警方办案！前面的越野车往左右两个车道避让！往左右两个车道避让！”

“小刘，你把车牌号记下，发给队里的同事赶紧查一查，这些车队和陈嘉树有什么联系！”

坐在后座的刘超听了李子予的话，连声应下，刚要开口，前方越野队突然一声巨响，越野车队整齐划一地停下，原本想要超车的贺智函被逼得最后一刻踩了刹车。

“干什么呢！都想进局子里了是吗？！”贺智函探出窗外气极败坏地吼道：“妨碍公务要判刑的！！！”

前方的车队似乎并没有被他的气势震住，驾驶室的车门纷纷打开，几个男人下了车面面相觑，“出车祸了？”

“撞车了！”

其中一个圆脸男人大声喊道：“警官！出人命啦！”

黑色帕萨特撞断了护栏，车头损毁严重，引擎盖扭曲成了一块橘子皮，还冒着青烟，两名警官检查完车内情况，报告道：“人跑了！”

“赶紧让道！”贺智函骂骂咧咧地冲越野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呢！半夜里跑出来飙个屁的车！放走了通缉犯你们个个都别想跑！”

李子予拦住他，“先不追了。”

“什么？！他们弃了车，一定跑不远的！说不定就在附近！咱们多派点兄弟去搜，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李子予双手背在身后，看也没看他，神情有些冷淡，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地，“他们既然会在这里弃车，一定是早有准备。我们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先把这几位‘车神’请回去问话，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行，统统带走！！！”

高架桥下，一辆凯迪拉克悄无声息地从阴影处驶出来，开往城东方向。

“你都丢了两辆车了。”陈嘉树安安心心地坐在副驾位上，没有了警笛在身后追逐，他的表情轻松不少，笑道：“小朋友，真没想到你这么壕。”

杨柳谦虚道：“不壕，不壕，就是很会赚钱而已。”

……

桦城警局。

“警官，是误会啊！”圆脸男人名叫王峰，是越野车队队长，三十六岁，单身未婚，此时坐在审讯室里哭丧着脸嚎道：“我冤枉啊！”

“老实交待！”贺智函敲敲桌子，严肃道：“大晚上的带这么多人跑高架桥上干嘛了？”

“我不是交待过了嘛，我们车队接了个婚庆活动，要给人家接亲的，提前熟悉路线啊！”

贺智函瞪道：“大晚上的接哪门子亲？阎王爷的吗？！”

“……”

单向玻璃外，站在李子予身后的警官战战兢兢地喝了一杯咖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城小阎王”挺拔的背影，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据说李子予“江城小阎王”这个名号的由来，就是因为他办事不拘一格、不择手段——在不违法的情况下——经手的案件破案率百分百，所以才送了他这么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

还好“江城小阎王”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似乎都没有把这个名号跟自己联系起来。

刘超这时推门进来，“队长，确认过了，这些人确实组建了一支名为‘城市英雄’的车队，不过并没有官方认证，队员的流动性也非常大。今天抓回来的这些人也并不干净，这个王峰，曾经因为入室盗窃坐过牢。”

李子予双手插袋，衣角有些皱，泛青的眼窝是熬夜的正常标配，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他看起来还很有精神，凝视着审讯室，狭长的目光中透着凛冽的深意。他听了刘超的报告后，原本严肃的嘴角轻轻勾起，“查不出来和陈嘉树的联系吧？”

这是一句疑问句，却分明是陈述的语气。

“是，这些人和陈嘉树都没有任何交集。”

李子予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刘超在他身后问道：“您不看了吗？”

“什么都审不出来的，没必要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这么晚了，大家最近也都辛苦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啊？”刘超张了张嘴，问道：“那要放人吗？”

“急什么！先晾着吧，到点儿了再放。”李子予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苏小洁醒了记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