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傀儡。
没有主人指令,伯玄手脚不能动,所有的支撑都在封黎箍在他腰间的那条胳膊上。
封黎这冷不丁一倒。
伯玄猝不及防。
直接被封黎砸向了王座的扶手。
腰垫在扶手上,被硌得生疼。
身上趴着一个老大不小的人,瓷瓷实实地把他罩在了身下,更是给他的老腰雪上加霜。
伯玄倒嘶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骂:“卧槽!你这孽畜!老子的腰!”
嘴里骂骂咧咧,伯玄没好气地吹盖了他满脸的暗红色发丝。
发丝飘起的瞬间,影影绰绰的画面变得真切。
伯玄看着确实开始坍塌的金色大殿,非但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难怪!”
“难怪!”
“难怪!”
伯玄朗笑着,连道了三声难怪。
试着抬手,四肢依然不受他自己控制,伯玄也不恼,只满眼愉悦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坍塌,渐而化作光影碎片,化成了虚无。
满目的金光闪闪还归了清新雅致的“仁圣宫”。
身下的王座变成了他熟悉至极的那一张云床,伯玄盯着盖在他脸上、渐而从暗红变成乌黑的发丝,长吁了口气:“小凤梨。”
封黎趴在伯玄身上,一动不动。
乌黑的发丝盖了伯玄满脸,垂落在云床下的手,有殷红色的血顺着冷白色的指尖滴落,不过须臾,便在云床前的玉阶上汇聚成了一个小血泊。
伯玄嗅着愈来愈浓郁的血腥味,神色微变:“小凤梨!”
封黎毫无声息。
伯玄皱眉。
尝试着调动丹田内的魔元,魔元毫无反应;尝试着参悟《浩然正气经注疏》,识海里瞬间翻江倒海,搅得他头疼欲裂。
伯玄苍白着脸色,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句“艹!老子真他妈仁义!”,霎时杀意盈胸,张嘴狠狠地咬在了封黎的脖颈上。
傀儡弑主。
封黎闷哼一声,艰难睁开眼,当即神色大变。
抱紧唇色惨白的伯玄。
封黎强行斩断、碾碎因护主本能钻进伯玄识海里的神念后,又探出一缕神念,温柔无比地将伯玄那几乎被搅碎了的神魂抱进怀里,细细地安抚着:“师尊,你这是何必?”
识海里的风暴渐而平息。
伯玄偎在封黎怀里,有气无力地自嘲:“本尊也想知道,不过是一大逆不道的孽徒罢了,却还是不忍心看着你道消神散。”
封黎心头一动,感动得无以复加。
伯玄却又继续说道:“好歹是本尊一手拉拔大的,就算再不是东西也是自家孩子罢。”
感动打了个五折。
封黎不动声色地拢紧手臂,心塞塞地轻叹了一口气。
伯玄又说:“再说了,本尊也不知你这逆徒把本尊炼成了什么傀儡。若真任你去死,搭上了本尊的性命多不值得。”
得!
他家师尊当场演绎嘴硬心软。
成功把剩下的一半感动又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封黎把脸埋回伯玄颈窝里,深吸一口气:“师尊,您神魂损伤颇为严重,还请师尊且先少说两句,尽快调息疗伤。”
伯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嗤笑:“封黎尊主不下指令,本尊这个傀儡可无法调息。”
封黎指尖微颤。
该来的还是来了,好在他家师尊的反应似乎还好。
强打着精神,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封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伯玄的神色,哑声请求:“师尊,您听弟子解释。”
伯玄轻哂。
闭紧嘴 ,挡住封黎唇角滑落的血珠,哼笑:“你先疗伤。”
封黎沉默不语。
强忍着手抖,抬起手替伯玄擦伯玄嘴角的血珠,却被他满手的血蹭得,伯玄脸上的血越抹越多。
伯玄皱眉。
被满脸血搞得忍无可忍,骂道:“血乃人之精,你才刚被那斩日剑吸成人干险些魂归祖魔,现在还有多少精血让你作?”
一番责骂下藏着的是眷眷之心。
封黎眸色沉沉地盯着伯玄看了一瞬,唇边绽开笑意,郑重许诺:“师尊放心,弟子不会再轻言生死。”再不会凭白便宜了心魔,置师尊于险境。
封黎的目光太过深邃,伯玄被他看得略感不自在。
掩饰一般白了封黎一眼,伯玄两眼望着大殿顶上的明珠星空,哼笑:“要死尽管去死,去死之前把该交代的交代了,该解决的解决了,没人拦着你。”
他家师尊又在口是心非了。
他家师尊复活以后,没了高深莫测的道行傍身,性情竟变得更鲜活了。
就特别可爱。
封黎忍俊不禁,趴在伯玄肩头闷笑。
温热的鼻息,一阵一阵地往他耳朵里钻。
伯玄绷紧全身肌肉,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骂骂咧咧:“滚滚滚,赶紧滚起来去疗伤!”
封黎惋惜地轻叹一声。
撑着云床起身,起到一半竟又扑回了伯玄身上,封黎苦笑:“师尊恕罪,弟子有些力不从心。”
就真他妈的!
伯玄绝对相信黑毛小凤梨不会趁机揩油:“这老弱少残的,万一有人追杀过来,十有**得就此魂归祖魔。”
心魔一番肆意妄为,到底在他师尊心底种下了芥蒂。
封黎又喜又忧,一时之间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师尊放心,弟子不会让师尊有半分闪失。”
这话就很让人想笑。
伯玄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封黎,嗤笑:“把为师炼成傀儡那种‘没有半分闪失’?”
心魔仗着主人身份为所欲为他理亏。
但把他家师尊炼制成傀儡一事,他并不心虚。
只是眼下着实没有精气神儿给他家师尊解惑。
封黎慢吞吞往嘴里塞了一颗漆黑如墨的丹丸,强打着精神,有气无力地说:“弟子被斩日剑伤了神魂精血,方才又勉力压制冒犯师尊那个红毛孽徒,着实有心无力……”
封黎把下巴搭在伯玄肩头,缓缓闭上眼,用越来越低的声音请求:“师尊且稍候片刻,待弟子略作调息,必给师尊一个交代,可好?”
伯玄眼尾余光端量着封黎的气色,咕哝:“有这废话的功夫,管什么都解释完了。”
封黎意识仿佛已经不太清明。
循着本能,抱紧被他压在身下的师尊,歪头的瞬间,嘴唇在伯玄脖颈上蹭了一下:“别闹,乖。”
伯玄:“???”
小凤梨刚才是不小心?还是在亲他???
什、么、叫、“别闹,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