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安在山洞里被足足困了二十日,洞里人从一开始团结合作,到时间渐渐流逝,变成了为了不多的食物和水源互相厮杀。
人性在此刻变得残忍至极,随行人中有个白长安很照看的年轻男孩,眉眼与年幼的白起风有几分相似。
男孩叫月生,因为年纪小,看起来很弱,自然成为被他人先下手对象,这时候便是弱者淘汰,强者生存。
再被关上一段时日,食人肉,饮人血的事情也发生了。
白长安为了保护月生,被迫卷入了混战中,他身负武功,显出几招后,到底是震慑住了旁人。
只可惜被困得久了,人也会疯狂,所有细小的恶念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所有人都敬畏的对象,最后就成了所有人想要除掉的首选。
就在白长安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的师弟终于来了。
白起风力排众议,带队足足挖了三个礼拜,才挖到了那个山洞。
他不信他的师兄就这样死了,除非尸体让他清眼看见。
山洞被打开的那日,阳光正好,照亮了洞里如炼狱般的场景。
他温柔的,善良的,固执着守心中之道的师兄浑身浴血,手臂里搂着一个年轻人,畏光至极地往后缩着。
不像人,倒似兽,只知道护着怀里的孩子,甚至认不出面前的人是他从小带大的师弟。
白起风震惊至极,山洞里的恶臭与死状可怖尸体让不少士兵都吐了起来,白起风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一步步地靠近他的师兄。
哪怕他师兄血红着眼不断后退,他也坚持着一声又一声,喊着师兄的名字。
直到将那坠入地狱的人,引回人间。
白长安眼眸中终于浮现些许神志,眼泪冲淡了他眼里的猩红,他声音沙哑地对师弟说:“起风……我杀了人,很多人。”
白起风解开了自己的军装,伸手披在了白长安身上,将自己的师兄抱了起来:“没事了,师兄不怕。”
在师弟的哄劝下,白长安终于松开了怀里的少年,重新偎进了师弟的怀里,闭上眼睛,昏迷不醒。
白起风的副官捂着鼻子走了过来:“少校,还有几个活着。”
白起风将师兄抱了起来,冷漠地扫了那些人一眼,不用多说,光是看这场面,他就知道这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师兄浑身上下没块好肉,甚至脖子上有被人用牙撕扯下一块肉的伤口。
白起风冷漠地说:“都处理干净了。”
副官错愕道:“可是兄弟们拼命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救出几个好上报吗?”
白起风盯着他的副官,一字一句道:“这场营救当然有一名生还者。”
潜台词是只有他怀里那个能活着。
副官看了眼地上人事不知的少年,用鞋尖点了点:“那这个呢?”
白起风垂眸看了那少年许久,他师兄伤得这么重,这孩子却没多少伤口,怕是师兄拼了命护着的。
他轻轻啧了声,不悦道:“也救出去,”
扮演月生的人还是谢时冶的老熟人,叫刘艺年,是跟谢时冶一起拍摄《吾王》的小童星,演的是谢时冶所饰演皇帝的幼年期,现在小童星长大了,转眼也上了大学。
这次接这部戏,谢时冶不知道刘艺年也会有出演。当年这个小孩老乖了,大概是因为童星出身,心思敏感细腻,像个小大人,讨人喜欢,演技也特别灵。
刘艺年上初中的时候,就暂时退圈,好好念书,最后考上了谢时冶的母校,现在也是谢时冶的学弟了。
见到刘艺年,谢时冶特别惊喜,将人看了一圈,赞叹不已:“长高了,变帅了,现在在哪念书?”
刘艺年红着脸一一作答,满口的前辈。
谢时冶同他打趣道:“怎么现在这么叫我,你当年不是喜欢叫我谢哥哥吗。”
他还是把刘艺年当小孩看。
刘艺年掀起眼睫瞧了谢时冶一眼,低下头小声地说:“那时候我还小。”
谢时冶感慨道:“现在我们都是一个大学出身了,是哪个老师在带你?”
正好带刘艺年的老师是谢时冶的恩师,这下倒有说不完的话了。
傅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时冶跟一个看起来年轻人坐在一起说话,心情明显要比昨晚好多了,不由松了口气。
他走到钟昌明身边,钟昌明转头看见他,愣了下:“你怎么过来了?”
傅煦没有隐瞒:“过来看谢时冶。”
钟昌明更摸不着头脑了:“谢时冶有什么好看的?”
傅煦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望着监视器思考着措辞。
监视器里的画面正好落在谢时冶和刘艺年身上,他发觉刘艺年侧着脸,眼神一直很专注,视线的落点也没有变过,始终在谢时冶脸上。
钟昌明又问了一句:“谢时冶怎么了?”
傅煦回神:“他状态不是很好,老师,这戏还要拍几天?”
钟昌明翻了翻分镜表:“如果顺利的话,明天能结束吧。”
傅煦说:“他拍完这场戏,能不能请一天假?”
钟昌明皱眉:“怎么了?”
傅煦:“我想把齐医生介绍给他。”
齐医生是圈里有名的心理医生,不少艺人都偷偷去找他看,口碑很好。
钟昌明一惊:“都这么严重了?”
傅煦没有说更多的,钟昌明也问不出来,只好准了,又说:“一天够吗?”
傅煦倒是想多几天假,但不用想,谢时冶肯定不同意。
他这个学弟,真的把这部转型的电影看得很重。其实没必要,太本末倒置,只有人好好的,才能拍更多好电影。
钟昌明还想多说几句,就见傅煦起身直接往谢时冶那里去了,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
没多久,傅煦的身影就一同进入了监视器,站在了谢时冶和刘艺年身边,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谢时冶没想到傅煦今天会过来,很惊喜又很局促,不用傅煦说,他也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才过来的。
谢时冶站起来,对着傅煦笑得很乖,傅煦问他:“今天感觉这么样?”
谢时冶老实道:“还不错,昨晚睡得很好。”
毕竟睡前被傅煦喂了两颗像qq糖一样的褪黑素,那味道甜得都不像药了,谢时冶还是第一次吃,觉得挺好吃的,心想该问傅煦要一个牌子,让阳阳也去买瓶。
傅煦也笑了,放心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刘艺年:“你是?”
刘艺年赶紧起身,他现在所在上的大学学生就没有不认识傅煦的,谁不知道这位风云学长,傅煦和谢时冶的照片至今都被挂在校长室外,还有各个系的课堂走廊里。
刘艺年鞠躬弯腰,恭恭敬敬道:“傅老师好,我是刘艺年,今天18岁,刚上大一。”
谢时冶见他紧张得要命,便拍了拍刘艺年的肩膀:“放松,哥人很好相处的,而且要真算起来,傅哥是我俩的学长呢。”
傅煦望了刘艺年一眼:“也是我们学校的?”
谢时冶发现刘艺年的站位有点尴尬,同他们隔得有些远,便抬手搂了下刘艺年的肩膀,将人拉得近了些,还歪了下脑袋:“他很小就出道了,之前还演过我的小时候,我跟他长得有些像吧。”
傅煦认真地看了看谢时冶的脸,又瞧刘艺年的,微微颔首:“是有点像。”
谢时冶松开了放在刘艺年身上的手,傅煦敏锐地捕捉到刘艺年耳垂红透了。
他心下又对谢时冶的桃花旺盛有了个新见识。
还真的是……不分男女,人见人爱啊。
谢时冶拍着手道:“哥,你知道吗,刘艺年演的是跟你角色长得像的月生。”
傅煦温和道:“是吗,他跟我也长得像吗?”
谢时冶这才打量起两个人,确实真的有几分相似。
傅煦这时道:“看来我跟你长得也像。”
谢时冶反应过来,他本来就跟傅煦因为有点相似而撞类型,这相似也几乎是公认的,所以大家才会觉得他们抢资源,关系不好。
傅煦道:“但是你长得比我好看多了。”
谢时冶不自在地捏了下自己的耳垂:“哪有。”
刘艺年神情有点僵硬,也没有插入他们的话题,手里握着剧本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
谢时冶意识到了场面好像有点冷,只觉得可能是刘艺年怕生。
当年明明是个挺外向的孩子,现在怎么性格变得如此腼腆,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傅煦对刘艺年说:“既然是后辈,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
谢时冶跟着点头:“嗯,遇到生活上的可以找我,演技上的还是找傅哥吧。”
傅煦不赞同地望了谢时冶一眼:“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演得也很好。”
谢时冶笑道:“我知道了。”
傅煦有些无奈道:“你要真知道了才行。”
刘艺年突然插了句嘴:“傅老师……”他停顿了下,还是道:“谢哥哥,我得去找我经纪人了。”
谢时冶点头道:“行,你去吧。”
刘艺年又看了傅煦一眼,这才走了。谢时冶捕捉到了刘艺年的眼神,也跟着看傅煦。
傅煦对上他的视线:“你看我做什么?”
谢时冶:“我怎么觉得他怎么好像一直在看你眼色?”
傅煦面不改色道:“有吗,可能我看起来很凶?”
谢时冶觉得傅煦简直胡说八道,傅煦怎么可能凶,到底还是刘艺年的问题,这孩子长大成人后,怎么变得这么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