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之夜 第6章 006.嫌疑

“我……”荀归哑口无言，他漆黑的双目藏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难受，心脏扯着疼。我只是碰了下常印瑶的脸颊，他却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里玩命。

滴答、滴答。

是雨落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此情此景十分凄凉。

我气得怒目圆睁，控制不住脾气地伸手抓向荀归的衣领，拳头已经扬了起来，荀归抿唇闭上眼，一副随你如何的模样。

常印瑶一把抱住我的手臂，神色惊恐：“不对……陈七，你们先别吵……这个声音不对。”

我松开荀归的领口，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荀归和方智杰也立刻警惕起来，我们四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

滴答、滴答……

我仔细听，那分明不是雨声。

而是有节奏的脚步声。哒、哒、哒……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我忽然想起直面恐惧的时候，那个杀人犯个子很高，几乎快两米，穿着黑色高跟长靴，胸脯的弧度很小，可能是胸小的女人，也可能是胸肌发达的男人。

一双手全套在手套里，兜帽和口罩都戴得整齐，全副武装。

我的心忽然停了一下，紧接着剧烈起伏。

忽然，我听见身侧的少年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崩溃的情绪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鬼还是人？”

“嘘。”我将头偏向他微微动了动唇，目光警惕地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脑海里不断开始想象，那片未知的黑暗中会不会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我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哆嗦，心脏跳得剧烈。

“哒、哒、哒……”这令人恐惧的声音忽然出现，我吓得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回身看向声音的源头，后背迅速靠墙。

荀归和我在同一处，他比我还要慌张，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臂，怕得小鸟依人地依靠在我肩上。

比我还高的男人啊，缩着脖子像只可怜的鹌鹑，十分可笑。

“吓死我了，是什么声音？”方智杰说话时，我看见了一簇突兀的光亮。

那光源来自于常印瑶的手里。

而脚步声的音源，也来自于她的手里。

此刻，常印瑶手里正拿着手机，表情呆滞地看着手机屏幕，喃喃道：“……怎么、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怎么关不掉！”常印瑶带着哭腔说。

“常印瑶，在外面问你手机有没有电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有么？”方智杰有些失控的质问。

“我……只有7％的电量，确实没电了啊。”常印瑶哭丧着一张脸，无辜的眼眸看着我们几人，“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啊！”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教室里，我连一句“报警了么”都来不及问她，直接伸手就将她手机拿了过来，用力扔出了窗外。

手机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带着唯一的光源和那令人心生恐惧的脚步声，随风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之后才磕巴地对常印瑶解释：“印瑶……我、我这么做，是害怕那个杀人犯听见我们的声音。”

“印瑶，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音频？”我艰难地问她。

“陈七你什么意思？！”常印瑶反应有些过激了，她努力平复心情，抿了抿唇，解释说，“这个音频，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对、是别人做的。我们在KTV唱歌的时候，关泽用过我的手机给欣雅打电话，后来手机没电了，是荀归帮我充的电。”

常印瑶瞪圆了眼睛，抬头看向荀归，一字一顿地说：“是你，帮我充的电。只有你们两个人碰了手机，但现在，关泽已经死了！”

看着暗恋女神坚定又冷漠的眼神，荀归整个人都呆住了，后背紧绷着，脸色很难看，嘴里却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我、我没有碰。”

“这绝对不是荀归的错！而且，手机不只他们碰了，我也碰了，你没带充电线，线是我借给他的。他临时去了趟洗手间，电是我给你充的。”

方智杰反应了一下，冷笑，“不说这个我都忘了，你的手机一开始就是有电的，怎么可能只剩下7格电了？”

常印瑶不甘示弱地反驳：“原来是你，充电头没插紧，松了，根本没冲进去电。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只有10格电，我后来尝试给你们打电话，还给警察打了电话，但是没信号打不出去，所以现在只剩下了那么一点……”

他们太吵了，吵得我头大，忍不住往后退几步。荀归也是个傻逼，老往我旁边站，又挨了我一脚。

但他似乎因为被女神冤枉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黑暗的夜色笼罩着他的面庞，我觉得他的脸色很奇怪，不像是单纯的悲伤。

“喂，荀归。”虽然荀归和我算是彻底结仇了，但我还是想让他去劝劝架，毕竟吵架的两人里有一方我不熟悉，得两个都熟悉的中间人去劝。

我正要开口说话，荀归忽然面色严肃地捂住我的嘴，对两人道：“嘘——有动静！”

高跟鞋的声音不时回荡在整个旧校区，我头皮发麻的站在荀归身侧，将他的手掰下来。

窗外传来呼啸的寒风，我整个人的神经已经被牵扯到最高限度的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紧绷。

高跟鞋的声音很快远去，似乎上了楼。我们四个人停止争吵后全都整齐划一地僵硬不动，保持沉默，直到耳边彻底清净，我听到了他们的呼吸声，和我剧烈的心跳。

冷汗是衣服的加湿器，我听见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慢悠悠地转头去看黑暗的夜空。

忽然，一个东西自高处坠落，从窗口一晃而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见那东西重重落地的声音，我忽然回想起刚进入旧校区，被人从露天楼梯二楼撞下去的声音。

那声音太刺耳，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得太深刻，以至于现在再听到类似的声音，都犹如惊弓之鸟，于是我说：“你们看清了么？刚刚落下去的那个东西，是不是……”

我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把最后一个字补全：“人？”

“事到如今，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我和荀归一起，你们俩一起。”方智杰说。

荀归垂着头毫无动静，他与我靠得很近，被方智杰拽走了。

听到这个建议，我非常高兴，因为我可以和常印瑶独处了，可不知什么缘故，荀归离开我身边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很冷，明明气温没怎么变过。

我一时难以顾及与常印瑶即将独处的事情，只觉得冷风彻骨，正要抬步往常印瑶那边去，忽然听见她问：“我还是好奇，荀归，你到底和陈七闹了什么矛盾？”

借着昏暗的光线，又离得有些远，我总算看清了荀归的表情。嘴唇紧抿，目光发寒，脸色好似几小时前还在下雨的夜空，阴云密布。

他用那不甘又狠厉地目光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声响，就知道，糟糕了。

“因为，”果不其然，荀归开口就揭穿了我，“他偷亲你，我看不惯他，想捉弄他。”

“你看得出来吧，我喜欢你。”荀归说，“看不出来也无所谓，反正，我不是那种会偷亲的小人。”

他阴阳怪气的讽刺我，把我气笑了。

所以这个傻逼当时气急败坏的强吻我，不会是觉得我抢了他女神的初吻，要是亲了我，就算间接把这个初吻拿回来了？

我心里如此扭曲又阴暗地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面上却只能沉默，这就是我做过的事，无论是偷亲了脸还是嘴唇，我都不想撒谎。

“真的？”常印瑶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好似在她眼中看见了不屑，顿时低下头不敢再与她对视，选择了默认。

出乎意料的，常印瑶只是深呼吸一口气，心态已经平复下来了：“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荀归似乎很委屈，眼神苦闷闷地扫我一眼，留下一句低哑难过的“对不起”，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大校草无论是生气还是难过，那张脸依然完美得好似假人，如果我不是被他明嘲暗讽的那个，我都得心疼他了。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的道歉假惺惺的，可这件事情因我和他的争执而起，我也有脱不了的责任，也打算向常印瑶道歉。

岂料，她先打断了我的话，说：“好了，陈七。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我们不适合一起走。”

就这样，我又变成了一个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