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人纵身一跃,黑尔城的金融界少了一段永恒的传奇。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最灿烂的时候选择离去。很多年后,作为当时和她并驾齐驱,与她一起被外界称为是金融界双子星的何启先生在一次采访中说道:“她永远都是黑尔城的传奇,是我最忠实的妻子、是我最合拍的搭档、是我永远无法战胜的敌人……”
东南亚,黑尔城。
这是一座充满着财富与**的城市,无数人怀揣着梦想踏上这片土地。在这里,有黄金、有权力、有信仰,每个人都沉迷在这座失乐园里,不惜与魔鬼做着交易,亲情、友情,爱情也都纠葛于此,人们互相操戈,乐此不疲。
徐氏金融是黑尔城最大的金融公司,业务涵盖了整个金融领域,很多投资融资项目都要通过他们才得以运行。而这家公司的实际领导者,徐景润,一介女子,十年前只身来到黑尔城,凭借自己的打拼加上些许运气,奠定了自己在金融界一家独大的地位。业界都流传着一句话:徐总一怒而天下惧,安居而天下息。其实力可见一斑。
“总裁,这是咱们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请您过目”郑经理边说边恭敬地把一沓黑色文件夹递给桌后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合上电脑,接过文件,简单地翻了翻。“都没问题吧?”那女人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问。
“没问题,总裁!”郑经理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徐景润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从抽屉中拿出公章印上。那是一枚用篆书刻制的方形印章,上面写着“徐氏金融”
徐景润正跟郑经理讨论公司事务的同时,丁管家端着咖啡走上前来。
“总裁,忙了一上午累了吧,新煮的咖啡,少奶少糖”丁管家用她一贯尊敬又熟络的语气并且娴熟地把咖啡放到总裁面前。看她那行云流水般地动作,面对严肃总裁处变不惊的态度,就知道丁管家和郑经理一样,都是跟随徐景润很多年的人,而事实也是如此,两人都已年过了半百,他们之前就一直追随徐总裁的父亲做事,现在又跟随徐先生的女儿,可谓是徐家的老臣子了。
徐景润抿了口咖啡,有些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小亨昨晚回来了吗?怎么感觉两天都没看见这孩子了”徐景润突然向丁管家问道。
小亨,即徐亨润,是一名建筑设计师,只有徐先生和总裁才能这样称呼她,其它的人都叫她小徐总。是徐总裁同父异母的妹妹,6岁时才被父亲带到身边。虽说是同父异母,但总裁从来都把她当作最亲的亲人,徐总裁对外永远的冷若冰霜,但唯独对这个妹妹还保留着一丝温情。
“好像是…….没有”丁管家犹豫地说道。对于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丁管家可谓是太了解了。顽劣的让人头疼,六岁那年刚被徐先生带回来,就把徐先生新种在庭院的黄金樟给拔掉了;十岁那年玩火,愣是把徐先生新修的西厢房给点着了;十三岁那年就敢帮总裁瞒着徐先生转移资金,被发现后徐先生把拂尘的掸子都打断三根,小徐总还没松口说出钱的去向。徐先生这么严肃的一个人,把总裁都培养的那样冷静沉稳,可对小徐总却毫无办法。
“小徐总不是在设计院做事嘛,熬夜加班也是正常的”丁管家又补充道。
徐景润无奈地笑了笑,但愿她真的去加班了。对于这个连父亲都拿她没办法的妹妹,徐总裁早就已经免疫了。“丁管家,准备午饭吧,不等她了,小亨回来后让她找我一下,郑经理去准备下午商会的事”
“是,总裁”两人应声答道。果然,只有在小徐总的事情上,才能看到总裁的笑意。丁管家和郑经理两人心领神会地相互望了一眼,几十年的共事早就培养出他们之间的默契。
与此同时,徐家车库里。
“哎呀,这颜色也不太对啊”只见一个留着飘逸短发,眉眼之间带有英气的青年正蹲在总裁最喜欢的捷豹车后,用涂改液在纯白的车上涂抹着刮痕,看那涂抹时稳定的手腕以及落笔后笔直的线条,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学过建筑制图的。但奈何上色手法再高超,也抵不过现实中存在的色差。上百万捷豹车的刮痕,不是能用几十块涂改液解决的。
“小徐总,您干什么呢?”不知何时,丁管家来到了车库,看见小徐总的行为很是惊异。
小徐总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我说丁管家,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小徐总慌乱地答道。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把姐姐的爱车刮花了,每次被姐姐发现后,后果都很严重。
“您又把车刮了!” 丁管家看着车上的划痕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嘘!”小徐总赶紧向她示意。“千万别让我姐知道,她要是发现我又把她的爱车开出去,而且还刮坏了,我就完了”
“不是,那您,您这样也瞒不了多久啊”的确,每次小徐总刮车后下场都很惨。
“没事,我都想好了,如果涂改液不起作用,我就去趟4S店,总裁下午没有行程吧”小徐总故作镇静地说。
“刚才说下午要去个商会”丁管家还想说些什么,但不远处传来了高跟鞋和皮鞋走路交替发出的嗒嗒声。
“千万帮我瞒好,别说刚才见过我”小徐总瞬间就知道是姐姐来了,赶紧向外面逃去,只剩丁管家一人凌乱。
“啊,总裁,这么快就吃好了”丁管家忙用身体挡住了刮痕,动作有一丝慌乱,并且殷勤地帮总裁打开车门。
徐景润朝丁管家挡住的地方瞟了一眼便坐上了车,临启动前,把车窗缓缓地拉下来,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告诉小徐总,我晚上回来再找她算账”
望着总裁远去的车,丁管家心中还在无限凌乱。“完了,完了,我们的小徐总又闯祸了”丁管家在心中想。
“送我到了商会,郑经理就直接去4S店修车,不用跟着我”徐景润坐在后座翻阅着文件说。
“是,总裁。上次小徐总偷开您车还是在她刚拿到驾照的时候,那次也是把车门刮花了,看来小徐总这两年来车技都没怎么进步啊”郑经理看着后视镜里的总裁说道。
“等经理你有时间好好教她开车吧”徐景润连头也没抬,依旧再看手中的文件。
郑经理觉得今天的总裁有些不太对劲,以往提到小徐总,总是要调侃半天,今天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但郑经理也没有多想,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傍晚,徐家。
“丁管家,让厨房做两个我姐爱吃的菜,再去酒窖,把我去年从法国带回来的62年红酒拿出来一瓶”小徐总吩咐道。既然被发现已成定局,现在只能想想该怎么讨好姐姐了。
“放心吧,这些早就备好了”丁管家用有些怜悯的眼神望着小徐总。
正说着,郑经理从大门进来,看着坐在沙发上有些惆怅的小徐总,暗中觉得好笑。“小徐总,放心吧,我下午去了4S店,维修人员说了,车刮的不算严重,但处理涂改液有些费劲”郑经理努力憋笑着说道。
“经理,这次真的只是小意外,我车技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是,小徐总,您车技什么样我当然知道,每次您刮车,给您修车的都是我”郑经理笑道。这番话倒是把丁管家逗乐了。以前在徐先生,在总裁面前,他们都要不苟言笑的,尤其是郑经理,是出了名的铁面扑克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会笑了。丁管家还在回想着她第一次看到小徐总骑在郑经理脖颈上的情景,但被小徐总的说话声打断了。
“姐姐不是和你一起去商会了吗?怎么她还没有回来?”
“总裁说她自己去就可以,把总裁送到后我就去修车了”郑经理恢复了常态答道。
“唉,这是白准备了,又得自己吃饭了” 小徐总朝丁管家苦笑道。小徐总了解姐姐的作息规律,如果在饭点没能及时回来,就是在外面应酬了,。
晚上十一点半,听到开门声的丁管家迎了出来。
“总裁,您回来了”还是照惯例,丁管家帮总裁脱去外套。但隐约的,她闻到了些许酒味,还是烈酒的味道。“总裁,您喝酒了”丁管家关切地问。
徐景润瞪了丁管家一眼,她很讨厌被人过问自己的私事,即使是身边的老人。丁管家也自知失言,就不再多说。看着总裁走路依旧稳健,虽然感觉喝了很多,但还没有醉,至少没有表现出来。丁管家望着总裁的背影这样想。
咚、咚、咚,小徐总敲着徐景润卧室的门。
“我进来了!”感觉无人应声,等了一会儿,小徐总就直接进去。
“姐,你喝酒了?”小徐总看着正在用漱口水的姐姐说道。
“没事,吐出来之后好多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把你车刮了嘛,你要生气打我骂我都好,别一个人喝闷酒啊”小徐总拍着姐姐的背,开着玩笑说。
徐景润听了这话,竟一时呛到了。“不是因为你”徐景润朝小徐总吼道。“是跟一个客户谈生意,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徐景润戳着小徐总的脑袋说。
什么客户这么重要,你都多久不需要陪客户喝酒来做生意了,还大晚上的才回来,肯定不是一般客户。小徐总心里暗戳戳的这样想着,但嘴上确是乖巧的说道“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开你车出去了,即使开出去也会完好无损的开回来”
“你就这么喜欢开我的车,我不是给你买车了吗,还有,你不是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吗?”徐总裁确实是给小徐总买了一辆车,但本着不能让妹妹养成骄奢淫逸的习惯,就给妹妹买了辆银灰色的捷达。
“姐,我觉得捷豹和捷达还是有所区别的,再说,你又不是别人”最后一句话小徐总是哼出来的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小徐总从床上站起来就要回房间。
“你坐下,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徐景润一把把她拉回床边。
“父亲前几天给我来电话了,说想让咱们俩回去一趟”徐景润看着妹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说道。
小徐总显然没想到姐姐想和她说的竟是这件事,愣了愣道“我们公司有事,最近正是忙的时候,就不回去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时候呢,你就有事?”
“我一直都很忙”徐亨润固执地说道。
徐景润叹了口气,也知道妹妹不想回去的原因。她伸手撩开了小徐总的后背“疤痕淡了很多啊,韩国那边又出了一种新的舒痕产品,等拿回来让丁管家帮你涂一涂” 原先的伤疤触目惊心,现在只剩些浅痕了。徐景润抚摸着背上的伤疤想。
那年她和父亲赌气决定离开泰国来到黑尔城自己创业,奈何父亲不同意,她只好让小亨帮她偷父亲的私印,用来转移部分财产,作为她的创业资金。拿到钱后,她便离开泰国,并嘱咐小亨不要声张。但父亲很快就发现了,可他误以为是一贯顽劣的小亨干的。那天发生的事,徐景润没在场,都是听郑经理和丁管家说的。父亲把门从里面锁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丁管家说里面只有哀嚎声,但从没有听到过求饶声与妥协声;郑经理说,他听到拂尘的掸子断了三次,是打断了三根。在最后一根掸子折断后,郑经理把门撞开,紧紧钳住了父亲的手,丁管家把身受重伤的小亨抱走,那是他们第一次忤逆父亲,而那时小亨才十几岁。因为那件事,徐景润一直对小亨心怀愧疚,等他在黑尔城站稳脚跟后就把小亨接了过来。
“好了姐,不要再想了,我早就没事了”小徐总看出了姐姐的自责,便反过来安慰道。
“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和以前一样,我会跟父亲说的”徐景润对父亲的感情也是很复杂,虽说她也不愿意回去,但在倔强方面,她还是不如小徐总。
“我都无所谓,随便你,对了,你的车我真不是故意刮的,千万不要怀疑我的驾驶技术,晚安,我亲爱的姐姐”小徐总又瞬间变回了玩世不恭的样子,道过晚安后便回房了。
这孩子!徐景润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个生理比自己小12岁,心理却比自己小21岁的妹妹是个什么体验,徐景润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但现在,她面临的不仅仅是如何修复父亲与妹妹关系的问题,还有更要紧的问题需要她去解决,是个能让人心猿意马,心烦意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