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倒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寄生虫。”
乔月客撑着下巴坐在荆棘拱卫的作为之中,垂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假寐,但是语气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凉薄讥讽地对着盘踞在自己灵魂之中的系统说。
系统虽然一组没有感情的数据,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愤怒,倒是提前尝试到了这种属于人类的感情在心中涌动。
它损坏得非常厉害,再加上之前乔月客对它的打压,系统这一次确实是元气大伤,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能量的补充,它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而想也知道,乔月客绝对不会这么好心地给它补给能量,它沦落到现在这个状态才是她最想看到的景象。
“那你把我想的可真是阴暗。”乔月客自然是能够感觉到系统的心理波动,但是也并不在意它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如今的地位完全颠倒了过来,之前掌控主动权的系统沦为了她的阶下囚,而之前只能被系统操控推动着前行的自己却成为了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这种感觉可真是太迷人了。
系统被乔月客囚禁在她灵魂的一隅重重封锁,尽管心中暗恨,但是确实什么都不能做到。曾经它每次在使用自己能力的时候都会抽取乔月客的记忆作为驱动力,但是在乌鲁克面对伊什塔尔的时候,乔月客尽管让它附着在她的灵魂上了,却非常吝啬的一点记忆都没被它夺走,让系统不得不为了自保只能将自己积攒的老底全都掏出来用来应对乔月客的死亡。
不然它就必须陪着乔月客同生共死——它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和这么偏激的性格,作为寄生在宿主身上才能一直活下去的一种存在,它的所有行为都需要为自己的生存考虑。
所以尽管恶心的要命,它还是不得不掏出老本保住乔月客的性命。
但是如今只是让她维持这样一种近乎于半死不活的状态,都已经让它几乎已经耗费了所有能量,系统现在就连和乔月客互喷都显得分外有气无力,被乔月客刺激了几下之后,终于不得不再次陷入沉睡之中,以免自己真的回归为原本的数据流消失在世界上。
乔月客现在每天最开心的消遣就是把系统气个半死不得不陷入沉睡之中,不过如今她的状况也不算好。
代替恩奇都死亡,尽管她借助系统的能利用这种作弊一般的方法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就如同系统骂她是个疯子一样,这个方法对她自己来说后遗症也非常严重,最简单的表现就是,她原本就生机削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的身体彻底报废了。
简单来说,她现在是个幽灵。
说的详细一点,她现在是个不能自由行动被困在一个固定地点的幽灵。
乔月客知道就算自己把系统拘禁在自己的灵魂之中了,但它肯定不会这么束手就擒。当时到底是借助它的能力才能剥夺恩奇都的身份替死,自己如今会变成这样,尽管没有证据,但是她依旧有预感恐怕是系统也动了手脚。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对她来说可算不了什么报复手段。
她面前出现的系统面板,属于自己的人物面板并不是她以前第一次看见的模样,不仅仅是数据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她的姓名栏里面呈现出来的名字已经是“希尔芙蒂斯”,而属于她自己原本的名字“乔月客”却是打了个括号标注在“希尔芙蒂斯”之后。
而且面板改的也不少……至少乔月客就意识到了她的面板看起来不像是个人面板,反倒像是一个背景板NPC似的。
【居于高塔之中的黑色魔女掌控魔法的力量,在她的荆棘王座之下,埋葬着不为人知的死亡。】
“你还有心情给我的人设写个文案出来,看来你倒是也没有到你自己说的损伤严重的程度嘛。”
而且她虽然前期挺喜欢用美狄亚的装备的……但是至于这么废物利用的把她的人设擅自做成了魔女吗?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算是魔女吧?除非这个魔女的意思是使用魔术的女人,这倒是可以承认就是了……
乔月客无法离开自己的作为,拘禁住她的这个地方并不算宽敞,只是一个黑黢黢的小空间,只能透过一扇小小的方窗接着一点微弱的月光打量周围的环境。
而她的灵魂现在也已经非常虚弱了,如果不是必要的危险,乔月客也是想着尽量能不动用魔力就不动用魔力,以免自己熬过了神罚最后因为太浪整的自己魂飞魄散,这听起来也太二百五了。
看来这就是系统给她最后安置的初始副本……真是让人佩服,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想着怎么从她身上榨点血出来,简直比资本家还要冷血资本。
不过这倒也不算坏。
乔月客现在也急需一个能够让自己好好休息逐渐恢复灵魂的地方,再加上现在她已经没有身体了,在这种地方待着倒也不算是委屈,到时正好能落个清静。
不过魔女……
想着系统搞出来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乔月客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冷笑,然后很快就把唇角的这一点弧度抹平,就像是一座沉睡在荆棘丛中的雕像一样撑着脸颊完全屏蔽了自己对外界的感知。
魔女可不是什么正派角色……这个老土的系统给她做出这么个没有创意的角色,给她安排的大概也是个非常传统的英雄诛杀魔女的故事,那么故事背景……大概就是在欧洲了。
毕竟是个做性转英灵装束都只会俗套地照搬马猴烧酒伊○雅的垃圾系统,乔月客相信它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灵感天赋。
耸立在黑夜之中的漆黑高塔在月光之下蒙蒙发亮,簇拥在高塔周围的荆棘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高塔保护在其中不容任何人侵/犯,而在荆棘分布的范围之内安静的像是一块死地,没有一点声响敢传出来,惊动黑塔的主人。
乔月客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她与系统一样陷入了沉睡之中,只等待这第二日的月亮升起,积攒了一点魔力修补了灵魂之后才会再次醒来。
金发的少年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抬头仰望着天上银币一般的月亮,又顺着悬崖低下头望着那一片被荆棘覆盖的禁忌之地,皱着眉望着荆棘中心耸立着的黑色高塔,湖水一般翠色浓郁的眼瞳坚定如初,没有一点犹豫地顺着悬崖驻着剑滑了下去,在荆棘边缘看看停下,打算暂时驻扎在这个地方。
这已经是他在这里的第七天了,周围荒无人烟并且了无生息,如果不是他一直坚定,恐怕就要被这样几乎无穷无尽的幽暗森林和只有自己声音的寂静给逼疯了。
因此在见到黑色高塔之后,他就决定不管前路到底有多么困难,高塔之中生活着的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他都要亲自去看一看。
乔月客的呼吸绵长安静,浑然没有发觉有人正在靠近自己——或者说,完全不知道系统到底凭借着它自己的力量给自己整出了多大的一个麻烦。
等到第二日堪堪转醒的时候,乔月客才沉沉睡醒,随手又施加了一道封印在封锁系统的封印上面,然后将自己积攒下来的一点魔力施展了开来,打算观察一下自己周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环境。
也好方便自己到时候脱身离开。
但是等到她看见外面暗无天日的幽暗森林和荆棘丛的时候,她还是沉默了下来。
……
真是厉害了。
她在心中棒读,也逐渐摸清了系统迫不得已暴露出来的底牌。
能够将这片空间构造到这种程度,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还好一早就用rule breaker重伤了它,然后就一直没有让它回复过了,不然按照系统最原本全盛时候的模样,乔月客想了想自己的水平,绝对对付起来也有不小难度。
而且这家伙一贯狡猾,如果不是趁着它被自己重伤,再加上几次伤到了它的元气,乔月客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这个死到临头还能藏着底牌坑自己的家伙一口咬死。
平静的荆棘似乎是感觉到他们的主人醒了过来,也纷纷蛇一般扭动了起来欢迎主人的苏醒。
这片混沌黑暗的广袤森林终于有了一点生机,而正在荆棘丛中艰难穿梭的金发少年意识到自己周围的荆棘正如同活物一样在扭动之后,本能地将剑挡在自己身前防卫着,却发现它们并没有进攻的意思,这是飞快地结了花苞,然后在转瞬之间便开了花。
鲜红的蔷薇花一瞬间如火如荼地点燃了所有的荆棘丛,这片属于黑暗的土地终于有了另一种灿烂到刺眼的颜色,就好像在地上燃烧的火海一样点亮了死寂的森林。
乔月客在高塔之上自然能够更清楚的看见这一瞬间的盛况,也清楚地看见了在荆棘蔷薇花海之中那个格格不入的金色脑袋。
……唔。
主演也到场了,速度还真快。
她心中这么想着,随意挥了挥手,簇拥着黑色高塔的荆棘蔷薇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无形大手拨开了一般,挨挨挤挤地让出一条羊肠小道,小道的终点连接着高塔之下的一扇不起眼的拱门。
金发的少年抬头深深望了一眼高塔上的方窗,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然后依旧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朝着拱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