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喝盆盆奶 第49章 抉择

周沉泽的话飘落在风中，许落望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原本还有焦点的双眸失去了光点。

很冷吗？

真的好冷。

周沉泽低眸看着许落望轻轻发颤的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席卷过来。他小心的抿动唇角微笑，他害怕许落望会就此离开，永远都不回来。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这些天所做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他希望许落望不会这样。

他试探问道：“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

许落望被密密麻麻的雪包裹住，他不敢大声呼吸，在暴风雪落下来的时候，狂风已经没有了形态。

去哪儿？许落望从前总以为这个人心怀不轨，拯救自己就是为了利益，他曾经遭受的种种让他不敢相信人类。

但是周沉泽让他跟他走，没有之前的强硬，他慢慢认真打量起了这个人类，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周沉泽站在他眼前，他的金色头发和在他生气就会竖起的瞳膜，他是一个被感染的人类吗？

他从来都不熟悉这个人类。

周沉泽不在乎许落望怀疑的目光，他失去了理智，发狠了一般钳制住许落望，用最决绝的话语质问他，“你要留在这儿？留在这儿做什么？跟着我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

“……”

“我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周沉泽攥紧他的手腕，少年的脸已经看不清了，他终于知道，在这场暴风雪中，没人能走出去。

包括许落望。

“许落望，我要你一句实话。”周沉泽被他的冷漠痛击，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囚禁少年把他留在身边。他失望的松开他背身过去，楼层的门被风灌的阵阵作响，他的心里其实全都明白，可他依旧不死心。

“许落望，你爱上人类了，是吗？”

“！！！”

许落望惊着了，他大口喘出气低下头，他不知道。他只觉得现在心脏很难受，全身的骨血好像都要喷涌出来，原本平静的跳动变得急剧狂烈。他望着自己胸前的头发在风雪中一点点变白，人类的染色剂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迟迟没有听到许落望的回答，周沉泽快要疯了。“他已经死了。”

“！！”

许落望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蔓延，他酿跄着后退了几步。

天空中突然的轰鸣声响彻云霄，钟楼上的时钟发出刺骨的警报，他一个字都听不见。旋风巨浪的上空一条条光束打下来，世界被风雪吞没了。

周沉泽离开了这里，他对少年很失望，好像他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许落望没有选择。

这是许落望第一次违背回家的意愿，要去寻找一个人类。

堆积如山的大雪盖住了道路，人类不断的要往安全营走，二十一区的保护屏障被异种打破。许落望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艰难前行，身上背着一个书包，在他的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只手电筒。

他回头去看，人类渺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他瑟缩着脖颈看向荒芜，一条白狮尾巴在大衣下若隐若现。

许落望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雪，坚定的朝塌陷的立交大桥走去。

在二十一区和十六区相抱的大山之中，曾经他走过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巨大的坑在脚下掩埋了一座尸山，有人类，也有异种。

许落望用手电筒照在死人身上，他已经不能找到他的头在什么位置，他好像是被炸死的，浑身裹满了石头灰土。像这样的死亡还有很多，人类在生命和存活之间，抛弃了他们。

他滑下了一个雪坡，没有了桥，许落望要想从这里走到十六区还有很远的距离。他深吸一口气，穿过由废车搭建起来的桥洞，好多电花不断的落下，凌乱的电线掉在雪地上，石壁旁边全是人类炸毁的东西。

许落望没有带多少东西，两瓶维持生命体征的生物药剂是他从周沉泽那里拿的，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去感谢他的。

他蹲下身去翻动那些污秽，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有一部炸的七零八落的通讯器屏幕还显示着一串数字。许落望把它记了下来，破旧的衣服堆里爬满了甲虫，它们从岩壁层里出来，越来越多。

黑色的甲虫鞘翅上分布着一些斑点，前肢粗大，许落望不小心碰到了它。它便露出了鞘翅下的棕色衬裙飞快的挥动自己的前肢用来威胁。

许落望站起来，卡在岩层中间的车子晃动了几下，半挂的尸体从窗户中探出来，软塌塌的人类一点支撑都没有，“砰”的一声掉在他的脚边内脏流了一地。

从他身下流出来的血液还有温度，他好像刚死不久。

许落望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他继续前行，一头巨大的棕熊挡住了去路。他费力的从尸体的手上爬上去，当他站在棕熊肚皮上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暗，死亡的气息盖住了去路，尸体压尸体，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刚才的人类是被拦腰斩断的，在棕熊的口中还挂着几节肠子，显然它还没来得及吞下就被射杀了。

许落望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在它喉咙处挖出来了半枚弹壳，带着铜锈的弹身冒着绿气，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在子弹打出弹道的时候它就从中间分开，底端埋进血肉开始腐烂。

他不愿意吃棕熊的肉，也不想被这种子弹射杀。许落望摸索着爬下去，弯腰捡起一把手枪，可惜，它已经坏了。

沉闷的黑夜持续传出一阵呼吸声，这片毁掉的区域形成了一个人体葬坑，许落望看不到前进的路。

他继续向前走着，寂静的周遭只剩风的呜咽，他看到了几只凶猛的黑豹在啃噬躯体，本能的反应令他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可他不能这样做，他打不过他们。

它们的进食速度很慢，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黑豹们的体力也随之降低。许落望不了解这个群体，不能轻举妄动，他唯一可以祈祷的就是它们绝不会有异能，这样他就可以穿过这片尸山，去到他想去的地方。

许落望找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那是由人类和异种堆积起来的小型缺口，复杂的信息素可以掩盖掉自己本身的味道。

他静静的听着黑豹咀嚼骨头的声响，只要有轰炸机过来它们就会立刻发出嘶吼，许落望害怕极了，他紧紧抱着腿将自己蜷缩起来，一道光线从他旁边掠过，黑豹的嘶吼更大了。

远离了自然生态环境，许落望几乎快要忘掉了动物的本能，他不会像父亲那样为族群攻下领地，也不能守卫。这就是低能白狮的生活条件，可他不能自暴自弃。

许落望紧紧闭着眼睛，耳朵盖下来挡住外界的声音。在黑豹的脚踏动作中，他努力让自己平静，收起了信息素以免让他们发现。

几片冰雪钻进来让他感受到寒冷，对于一只狮子来说，身上的厚实皮毛能尽量帮助他抵御这次寒冬。可是他还没有掌握异种在人形之间的转换，好像通过一种媒介。

许落望这样想着，慢慢伸出自己的手，空中的光束一瞬不瞬的滑过来，他看到的是一只完整的人类手掌，灵活的指关节能抓握住东西，他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

血，他需要血。

许落望从头顶拿下一片玻璃，在自己的左腕上划出一道口子，温热的血液砸在雪中，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感知秦渊的存在。

一点血不够吗？他埋着头左手握成了拳，大量的鲜血汇聚下来，直到他的额前生出冷汗，他的身体都没有出现其他变化，也再没看到秦渊的脸。

许落望不甘心般看着那道血口，洁白的耳朵抖动了两下，他扭头撇向缝隙外的两只黑豹，他们没有再继续进食，而是高昂着脑袋嗅着空气中的血香。

或许，他还有办法试一试。他再一次拿起玻璃片深深嵌入里面的血管，鲜血立刻喷溅出来。

黑豹登时便看向了许落望所在的位置，敏锐的捕捉到来自尸山里的血液味道，那是新鲜的气息。

巨型的猫科动物是天生的捕猎者，它们露出锋利的牙齿，低垂着尾巴缓缓迈开脚步朝这边靠近，呼出的气体喷向地面扬起一阵尘埃。靠的越近，它们的身影越发明显，这两只豹子他没有见过，它们不属于死亡谷，那里面的花豹是白色的。

这两只豹子的绒毛像丝绸一般顺滑，在雪夜里熠熠生辉，蓝色的眼睛如同深渊里的死亡凝视。许落望急忙收回视线，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许落望的心脏狂跳不止，在黑豹逼近的时候他猛然站了起来，站在尸山的顶端高高扬起自己的手臂，挥洒在空中的鲜血似雨飘洒。

黑豹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惊动，它们抬起一只前爪静静的盯着前方的猎物伺机而动，脚步越来越慢。

许落望颤抖着呼吸喘出一团白雾，周身的热度很快就流失了，腕间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立刻捂住，刺透背脊的雪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这片区域的大雾已经升起，轰炸机的光束再也照不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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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