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喝盆盆奶 第32章 坦白

许落望这一次没有逃避，他的眼神温和而坚定，仿佛能融化冰川。空间因为莫云执念的散去而崩塌，他还站在原地，城墙房屋在他背后堆成废墟，尘埃漫天，红色蔷薇爬满了每一块石砖。

病房里的医生往他的药水里推了半支刺激痛感神经的药物，当许落望醒来的时候，他只怕秦渊会走。

他准备好了要被上校抓走的准备，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莫云的样子总是挥之不去。

待到医生全部出去以后，两人似乎心照不宣的都默认了。

窗户上的玻璃流下了许多水痕，一滴一滴滑下来最后汇在了一起，许落望坐起来往外看去，外面雨声淅沥他的余光看见了桌子上的向日葵。

许落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自觉的抓紧被子，他最后还是欺骗了上校。以前他总不承认，总说自己是人类还跟秦渊闹过别扭，可到底，他的怀疑从来都是对的。

“对不起。”许落望默默垂下眼睫手指缴紧了被褥，他对自己的欺骗感到愧疚，他在等，等秦渊以防控局的名义抓他。

秦渊保持态度靠在门框上，他的目光从许落望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转移，他还有一件事需要确实。

“你知道，人类基地是怎么处理异种的吗？”秦渊问。

许落望心凉了半截，却依旧说道：“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学习。”

秦渊说：“未化形的异种都被关进了防控局的地下实验室，而化形的异种则是全部射杀。”

“！！！”许落望咬住下嘴唇很是敏感，他不相信秦渊会真的把他杀死。

“你会杀了我吗？”

“会。”秦渊斩钉截铁道。

许落望得到了一个他最不愿听到的答案，他以为这么多天以来，秦渊或许会对他抱有期待。

“对不起。”

“你为什么总要说对不起？”秦渊关上门走到他的床边坐下覆上少年紧张的手。

秦渊问：“你害怕？”

许落望被灼热的温度烫伤，他不敢动也不敢哭，秦渊总是能轻易改变自己的情绪，他忽然觉得人类的情感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事情，就比如现在，他无法读取上校身上的信息。

“我害怕。”许落望低声回道。

秦渊顾自拨开他的手摊开，在他手心里放了一把枪，“我问你。”

上校话音凉凉的直戳肺腑，许落望的鬓角有一颗汗珠滚下，手里的枪支不是他的那把，而是秦渊的，他拒绝触碰这件危险的物品。

“握着它。”秦渊牢牢扣住许落望的右手，大掌包裹住少年的指腹将手枪上了膛，“你来自哪里？”

“我……”许落望挣脱不开，一口气提心吊胆的挂在嗓子眼，他还不想就此死去。

许落望：“我从死亡谷来。”

秦渊：“更早之前。”

许落望：“我来自东部，白狮族群。”

“是宗克家族吗？”秦渊的指尖敲了一下枪身，他又问。

许落望不敢不答：“是。”

许落望：“东部白狮，宗克家族许落望。”

秦渊：“你的技能是什么？”

许落望：“吞噬灵魂。”

“……”秦渊眼中透露出猜疑，好像在怀疑少年的动机。

许落望在半空与秦渊的视线相撞，他被秦渊眼里的审视吓坏了，急忙道：“我没有吃人类的灵魂。”

“不对！”许落望慌忙按住秦渊的手，补充说：“我吃过。”

“在基地外面，我吞掉了你半个灵魂。”

秦渊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眼底一片冷然，“我可能会杀死你。”

“！！！”

话语一出，许落望震惊的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秦渊从他的手里拿出枪支远远指在了少年的眉心，黑黝黝的枪口令许落望心脏骤停，他的心口好疼。

许落望的脸色苍白，他紧张的不知道要怎么呼吸。

少年手烫得惊人，秦渊的手上传来了他的温度，他蹙紧眉峰冷冷瞥了一眼，随即将他挑开。

“我在问你。”

病房里的气氛骤凝，窗外的雨不断拍打在许落望的身上，秦渊想要杀他的目光不像假的，他气得颤抖，可他没有资格生气！

许落望不敢隐瞒，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有心的。”

许落望放慢了语气乞怜，他的眸子蓄着水雾，可是秦渊要杀他，他还能怎么办？！！！！

他无可奈何，只讨厌自己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

许落望被他挑开的手“受伤”了，他握着手腕被狠狠伤了心，秦渊是个坏人！和那些欺负自己的美洲狮一个样子！

他不会再喜欢这个人了！！！

许落望低声说：“那天，我从死亡谷里的深涧醒来，发现族群要远行，我急急忙忙的出来可是根本追不上族群的脚步。”

“我是一只从东部来的白狮，我在族群里排行十七，是一只刚满月的小狮子。那时候我不懂，不懂族群为什么总是迁徙，我遇见过很茂盛的大草原，可是那里有一群狒狒。”

“他们骂我。”

“……”秦渊把枪拿下来脸色变了变。

许落望偏头把眼泪擦掉，陆续道：“族群里的尾巴，我总是跟不上。狒狒骂我没用，我当时还听不懂，后来，我随着他们来到了死亡谷。”

“死亡谷里有很多异种，那里的环境要比东部好，我从来都没见过萤火虫，我在那里遇到了胖星星，她经常带我去深涧看夜里的星空，我被留在了那里。”

“可是，后来，她死了。我碰到了爸爸的死敌。”

“他们是一群美洲狮，来自撒费蒙家族，我爸爸杀死了他的父亲，我被赶出了死亡谷。”

“他们咬我的肩膀，把我的爪子咬断了，可是我没有哭，我不会技能，也不能化形，所以他们也把我丢在了夜晚。”

“我寻着枪声而来，在大草原里，在被鬣狗群欺负的时候，是枪声把我救了下来。”

“我知道是人类的东西！异种们害怕，我的犬齿没了，我被异蛇们追杀，逃到了人类基地。”

“我不想进来的，可是那夜，是你闯了进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吃掉你的灵魂！”

许落望哽咽着哭泣，他的双手不停的要去抹掉眼泪，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被接纳过，无论是族群，还是异形，甚至是人类，他总是被驱逐，他连一块自己的地方都没有！

他不愿意想起过往，秦渊在这里要他回想，他要活命，他的心千疮百孔！

上帝赐予的天赋太过痛苦，技能觉醒的那天起，人类的情感就已经深深镌刻在他的身体里，扎根汲取，源源不断的要他性命！

许落望厌恶这样不堪的自己，他把自己的脸擦得通红，一双手并在一起递出去，放弃道：“你把我抓走吧，如果我还活着，防控局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待。”

“……”秦渊闻言，眉头拧得更深了。

许落望：“你的灵魂我会想办法还给你，我不要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渊再他这句话里隐隐有点不悦。

他从后腰处掏出一副银色手铐，掀起眼帘幽幽盯着他，“怎么还？”

冰凉的触感让少年直打哆嗦，他撩开被子下地却猛的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许落望太过伤心，腿上的枪口早已被他忘记，现在一股劲儿的返上来，使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秦渊侧目没有去扶他，继续追问道：“你吃了我的灵魂，是通过什么契机？”

许落望的手肘摔疼了，他趴在地上起不来，族群抛弃他的样子历历在目，莫云死去的样子又涌进了眼中。

他忽然压抑得濒临窒息，少年把头埋在手掌中无声哭泣。

许落望：“我，我喝了你的血。”

秦渊听了他的回答后展眉，悬在心中的巨石也落了下来。他俯身一把将少年捞起来，迫使许落望看着自己。

秦渊：“你没撒谎。”

“我说的都是实话。”许落望重新坐回床上不敢直视秦渊，他的嗓子很痛。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个人类，他还在心存侥幸。

许落望小心翼翼的问：“你还会杀死我吗？”

他在等秦渊的答案。

秦渊其实并没有要杀死这个小家伙，这只白狮的性格温顺，以前还小的时候，他只是喜欢咬人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你乖吗？”

“我乖，我会乖乖听话的。”许落望吸了吸鼻子，过了很久，他瞄了一眼秦渊的神色，音尾拖的很长，像是会被抛弃，慢慢地问道：“我乖，你还会杀我吗？”

秦渊：“……”

许落望又问：“我是一只白狮，是异种，你会把我丢进防控局吗？”

许落望自言自语道：“我什么都告诉了你，秦渊，你可不可以不要丢掉我。”

“我会很乖的，不给你惹麻烦。”

许落望：“秦渊。”

秦渊：“嗯。”

许落望：“我是异种。”

秦渊：“我知道。”

许落望：“我是一只变异的白狮。”

秦渊：“我知道。”

许落望：“我会吞噬灵魂，你的，我吃掉了一半。”

秦渊：“…………我现在知道了。”

许落望：“你还没有跟我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