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月前,黄霍童和典骄前往黄家村参加牠母亲的葬礼,在葬礼上,用黄霍童的回忆揭示牠为何会成为男德模范。并不是因为牠洁身自好,而是牠胆小懦弱。男荡病刚出现时,牠年纪还小,所以没有在一开始被Nyx病毒杀死。在知道男荡病最先杀死的是□□的男人后,牠便被他妈严格看管起来。懦弱的黄霍童不敢违背,最后竟阴差阳错成了男德典范。
守灵要守一整晚,从天黑守到天亮,去世的老人是培养出猾私好男人的“英雄”母亲,全村的人几乎自发前来为牠守灵,但小女孩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因为一旦有外人在,就意味着她得时时刻刻地演戏,给她不认识的人上演一场深爱妈妈爸爸的戏码,她不喜欢这样的戏码。
而且她也不喜欢葬礼的主角,因为她能感受到,黑白照片上的老人生前并不喜欢她,那她也不要喜欢牠。
女孩无聊地玩着地上捡到的弹珠,从这处跑到那处,参加葬礼的人按照性别和年龄分批驻扎在灵堂之外,老男人坐着轮椅凑一窝;小男人坐着轮椅凑一窝;和她一样未成年的男人坐着轮椅又凑一窝,女孩同样不喜欢牠们,牠们望向女孩的眼神中有小小的羡慕和大大的愱殬,女孩不喜欢牠们的眼神,而且牠们很臭。
她也不喜欢听到牠们的声音,但不知是不是身体不好的缘故,所以牠们总是要大声又大声,一遍又一遍地向外人宣扬牠们的观点,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上身体的缺陷一般。
就算她离牠们远远的,也能听到牠们在就着村子后山旁修建的水库争得面红耳赤。女孩听到有人说“劳民伤财”,她前几天刚从电视上学到劳民伤财的意思,她觉得,花钱养着这群坐轮椅的怪物,才是真真正正的劳民伤财,但她不能说,就像她讨厌爸爸这件事不能说出来一样,一旦说出来,周围的所有人就会很生气很生气,好像她这个一直在大人嘴里“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犯了天大的罪一样。
她又听到有人提到了女帝林,这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知道女帝,但是女帝林是什么,是住着很多皇帝的林子吗?她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那些男人提到这个时,眼神和看向女孩时的眼神一样,只是在羡慕愱殬的基础上,多出了十足的怨恨。
“一定是那个帝林修在我们村子旁边,才冲撞了我们村子的风水,那可是个女帝的墓!”
“哪有什么男荡病?要我看,一定是这个女帝的鬼魂在捣鬼!所以我们国家的男人才会虚弱这么多年!”
“要我说,就应该把它给挖了,没准儿挖完了,我们的病就好了!”
小女孩远离男人的驻扎地,回到妈妈身边,却发现妈妈和村里的女人们,也在说着同样的话:“你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心里也有底。这国家修水库,到底是不是为了截断女帝墓上的那条龙,好让它再也飞不起来?”
“不瞒你说,我们村子,在男荡病没有出现前,就一直不顺了,以前一直找不到原因,现在那墓被挖出来了,我们才终于找到原因。”
“就是,女人怎么能当皇帝呢?还把墓修到我们村子旁边,这不存心害我们吗?难怪这些年,我们村子里的男人一直都不顺!”
小女孩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很聪明,但是现在,她却听不懂牠们的话了。小女孩手里圆滚滚的弹珠冲着她眨眨眼,从她的手里跳出,带着她一路来到灵堂后面,一群小婴儿坐在树上,笑着朝她招手。
灵堂中,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打破了宁静,她从人群中穿过,手中的拐杖掀翻了一群坐着轮椅的男人,一把抓住典骄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婴窟,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镇婴林!镇婴林不能挖,不能挖啊!你听见了吗?你们要到大楣了!哈哈哈!倒大楣了!所有人都逃不了,所有人!”
老人被大家拉走,典骄受到惊吓,发现女儿不见,急忙去找女儿。
在寻找女儿的过程中,她听到了村长和干部的对话,村子的后山有座婴儿窟,已经存在千年,比村子里兴建的所有宗祠的年龄都要大。千年来人们重男轻女虐杀女婴,死去的婴儿被他们扔在后山的窟中。但是疯癫老人提到的镇婴林,连牠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哪片林子。
典骄最后是在后山的婴窟前找到女儿的,女儿友好地和黑黢黢的窟口挥手告别,吓得典骄打定主意立刻回家,路上,她又遇到了疯癫老人,老人的眼睛由白转绿,在腐朽的路灯下显得尤为可怖,她指着典骄的鼻子又哭又笑,唱着“妻母非母”,转身跳进了冰冷的池水中。
典骄被她吓晕,再次醒来时,已经在村庄的小医院中了。病房里只有她和女儿,女儿却坐在地上,好像在跟一群人玩耍。典骄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强硬地要求黄霍童和她们一起回家,三人将去世的女人匆匆下葬,乘着车离开了村子。没人注意到,在她们驶过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冷冷地注视着她们。
诡异并未随着她们的回家而消失,与典骄期望的相反,她们好像将什么怪物带了回来:无缘无故在午夜响起的电话,电话中传来的婴儿啼哭,水龙头中流出的红色液体,还有黄霍童身上出现的血红色小孩手印,都在告诉她们,她们被盯上了。
半个月后,典骄带着黄霍童和女儿回到了母亲家,她的母亲是政府高官,几人到家当日,便有三个猾组精英派来为她们解决问题。猾组,是猾私国政府应对层出不穷的灵异世界成立的小组,目前主要课题,是研究如何运用玄学手段解决男荡病。
猾组成员上门当日,女儿抱着玩具熊,在洗手间的门背后,冷冷地盯着猾组精英们的背影。在精英蹲到她身前时,神色又转瞬变得困顿。此后五日,风平浪静,典骄以为怪物被猾组成员所慑,不敢在政府中心兴风作浪。但是第六日,她发现她错了,错得离谱,怪物不是被猾组中的能人异士所吓倒,它是想把整个猾组一网打尽。
一个晚上,猾组成员尽数死去。
第七日晚,怪物的踪影再次在典骄家中显现,典骄放开女儿,和黄霍童互相抱成一团躲在墙角,屋内风沙走石,屋外阳光明媚,挂在墙上的钟掉在她们面前,指针停在正午十二点。
怪物没有带走典骄和黄霍童,但是政府率先抛弃了典骄一家,典骄母亲倒台,政府拒绝典骄一家再在都城中心居住下去。
“他们以为婴鬼是冲女孩来的,所以才会放弃得那么爽快。如果牠们知道她们是为那个男人来的,恐怕还会再拼一拼,毕竟,他可是几万人里面才出现一个的‘好男人’啊!”典骄一家回到家,一个神秘的陌生女子已经等在楼下,正是明日要死去的老男人晒太阳的地方,老男人现在还没死,因为晒太阳的地盘被抢占,对着妻子吹胡子瞪眼,但碍于女人的强壮,不敢上前。
这个地方抬头可以看到典骄家的阳台。女人戴着墨镜,没有影子,对着典骄,一语中的,“但你知道一切的真相,为什么不说出去?到现在还不敢说吗?这下我都不知道你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了。还是说,你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对着女儿开h腔是好父亲,将女儿献祭给男人是好母亲,你们家,是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的幸福一家?”
女人摘下墨镜,靠近被说中心事而脸色发白的典骄。牵着典骄手臂的女儿的眼睛这一刻由白转绿,典骄感觉到女儿握着她的那双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小,越来越......往上,顺着她的血液,向着她的心脏:“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女人拿出根棒棒糖,塞进女孩嘴里,对着典骄说道:“男的没救了,你要是带着你女儿离开男人,你还能活。”
“二十四个小时以后,她们和你女儿的连结就会永远断裂,这期间别让她们找到,不然你活不了。”
典骄选择了活:“我怎么样才能不被她们找到。”
“仅仅因为性别被杀死的女孩,平生最恨的就是,男人,和......”女人远离了典骄,“......妻虜。”
时间流淌到现在。典骄一心远离,随意买了张票,带着女儿坐上火车,火车路过黄家村,村落空无一人,仿佛荒芜了千年,一条银白的水流蜿蜒进了后山,典骄才恍然明白疯癫老人说的镇婴林到底是什么意思,黄家村人前后鼻音不分,所以不是镇婴林,而是镇婴陵,是女帝的那一片陵墓!
帝陵俯视观之,整体如一条巨龙腾飞,但在政府这些年的运作之下,它的龙身和龙尾处的连接已被一条人工河切断,它的脖颈处也即将被水库切断。典骄知道,这是政府中的那些男高层搞出的封建迷信。
不!不能挖了!
火车上的时间到了正午十二点,电子音开始播报时间,距离她离开男人,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四小时。女孩被典骄紧紧抱住,不适地动动身子,手中握着的,是她在黄家村捡到的弹珠,直到电子播报音响起,她感觉到典骄松开了她。弹珠仿佛感受到她的解脱,从她的手上脱出。一路在地面上滴溜溜地滚动,滚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小男孩面前。
典骄拿出手机,直到这时,牠才看到黄霍童死去的新闻。但牠来不及哀悼,将电话打给了所有牠认识的政府高层。
女孩和小男孩就弹珠究竟是谁的吵起了架,小男孩有个很凶的男宝犸,女孩回来找自己的妈妈撑腰。典骄没有给自己的女儿撑腰,因为这个荒谬的世界中,所有人都觉得男孩比女孩精贵,牠让女儿向小男孩道歉。
婴啼声再次响起。
火车之外,已经爬满了婴鬼。
“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了!你们不能,不能杀死我!”
婴鬼杀死了小男孩和牠的男宝犸,出现在女孩的身后,她把弹珠送给女孩,朝着女孩伸出了手,典骄的命,现在掌握在女孩的手里。
女孩握住了婴鬼的手,于是火车上的时间开始倒转。
二十四小时是戴墨镜的女人胡编乱造的,但是不光典骄当了真,婴鬼们也当了真,为了能够杀人,婴鬼们机灵地倒转了时间。
故事在最后回到了否荡花园38幢1403室,时间被婴鬼倒转回了十一点半,1403室唯一能用的播音机不知接上了哪个电台,“......现在向大家播报一则令人遗憾的消息,猾私国国家最高领导人XXX,于今年中午十一点三十分离世;XX国最高领导人XXX,于今年中午十一点三十分离世;XXX,离世;XXXX,离世......”
一连串政治领域的高官名字被播音机报出,随后是各个名人,死亡播报整整持续了三十分钟,时间再次走到了正午十二点,一动不动的警察们面面相觑,在房间的外面,所有的大楼,包括牠们呆着的这栋,密密麻麻爬满了婴鬼。
38幢楼下,帝陵的主人戴上墨镜,记忆飘回她的生前,曾经有一个方士找到她,同她说,在都城的千里之外,有座女婴窟,百年之内,婴鬼们必将出世,到时整个国家,都将民不聊生。
真可惜,皇帝抱着已经熟睡的女孩,心想,当时的她还以为她的女儿会接任她的位置,她的孙女又会接任她女儿的位置,把帝位一代一代传下去,所以她才会在婴窟附近修建陵墓,以真龙之气安抚婴鬼的怨气。若早知道她以后的皇帝都是男的,那她还废死废活干个什么劲啊?白白给男社续了几千年的命,真是罪过,罪过。
妇女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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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巧天道难顶愚人钝(五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