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几时用晚膳?”
“啊?喔!纪姑娘平日里只用两餐,早餐大约申时”
“有什么规律?”
“晴天凉菜,卤肉,雨天喜爱涮锅子”怡翠低声细语应和道。
“嗬嗬~还是那么贪吃”愉悦的笑声晕染着寂静的夜,让怡翠心里发毛。
“嗒嗒嗒~”急促的声音响起,怡翠惊做起来,退到一旁。
“启禀陛下,椒房殿吴嬷嬷求见”
“不见!”冷清清的语气脆生生的弹进马公公的耳朵里。
马公公擦擦额角的汗珠,为难的看着眼前的老相好,不知如何是好。
吴嬷嬷瞅着不远处的两人,撇了一眼苦哈哈的马公公,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哎,到是说句话呗!每次都是这样!不说话,有事儿就找我,没事儿就凑到崔公公身边,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两的……”马公公幽怨地看着信步而去的吴嬷嬷碎碎念。
无聊的纪凝华跟着吴嬷嬷到了椒房殿,“嘶~”吴嬷嬷习惯性回头看看,吓得纪凝华差点露出踪迹。
摸摸自己的小心肝,一脸无奈。
踩着红岩砖瓦,轻轻揭开瓦片,凝视着屋子里满目琳琅的华贵摆设,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坐等大事儿。
“娘娘,老爷等您的回复呢”
“放肆!我是皇后,小小宫女也敢如此放肆!”
“奴婢知罪!望娘娘赎罪~”
“你!”祝倾淑瞅着眼前横眉竖眼的宫女,气得心口痛。
“嘎吱”宫门缓缓被推开,露出了熟悉的身影,祝倾淑心里喜期的看着吴嬷嬷。
“陛下,来了吗?嬷嬷”祝倾淑手忙脚乱地整整姿态,紧紧拽着黑褐色衣衫,眼神飘向门口,没见来人。落寞挂在脸上,眼睫毛低垂像极了记忆里娇好容颜,猩红的眼睛上下翻动,眉头一皱。
“陛下……在哪?”漫不经心地喃喃低语。
“陛下在未央宫”吴嬷嬷老神在在的嘀咕。
“未央宫!又是未央宫!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气愤的祝倾淑将手中的汤婆子扔到地上的宫女红木身上,上好的胭脂红扑在脸上犹如阿鼻地狱肆意横行的婆罗狰狞不已。歇斯底里的吼声荡漾在浓雾燎绕的椒房殿,余音绕梁。
“娘娘,你可得当心点,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动气!”吴嬷嬷扶着祝倾淑,轻柔的安抚着激动的眼前可怜女人。
“当心!当心有什么用!他的父皇都不来看他!要他有何用!”尖锐的声音萦绕在大殿里,纪凝华掏掏耳朵继续,聆听着屋子里的消息。
“什么父皇?”赵清河站在门口,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屋子里疯婆子似的祝倾淑,疑惑道。
“陛~陛下”祝倾淑闻声而动,看着门口英姿勃发的男儿,想到他今天来看自己,立马喜笑颜开,手足无措地整理一下妆容,莲步走到门口,依偎在赵清河身旁。柔弱瘫软样子看的人牙疼……
“什么父皇?”
“陛下,我们有孩儿了”喜悦之情写在了祝倾淑的脸上,一脸深情似海地看着眼前意气奋发的帝王。
“你说什么?有了!”激动的赵清河拉扯着祝倾淑,不可思议的诘问。
“对!我们有孩子了。清河你不开心吗?”
“它不该来这个世界”许久不语的赵清河吐露出深深厌恶。
“不会!他是我们的爱情结晶,这是好事情”祝倾淑摸着平平的肚子,一脸慈祥和蔼的模样,截然不同与刚刚撒泼耍疯的样子。
“请御医了?”
“犹太医每日回来诊诊平安脉”
“朕知道了!你好好修养吧!”
赵清河看着祝倾淑摸肚子的行为,依旧无法相信这一事实,落荒而逃。
“陛下~”
“娘娘。陛下已经让老奴备好上好人参”。
“好好~谢谢公公”原本落寞的神情立马愉悦十足。
马公公撇了一眼使刀子的老相好吴嬷嬷,心里憋屈……
“呼呼~”马公公迈着老寒腿儿一路跟着极速前进的赵清河,上气儿不接下气二儿。
“陛……陛下?”
“去承明殿”
自从踏进承明殿后,赵清河摸着手里的画像,沉默不语。
冷风徐徐敲击着马公公的褶子脸,“嘶~”过寒气儿的马公公吸吸鼻涕,抻抻佝偻的腰身,企图留住最后的毅力。
“过来坐坐”
“哎~”马公公泪花汪洋,蹒跚地走到银丝炭盆旁,伸出了消瘦的手指。
“孩子留还是不留?”
“陛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纵然皇后娘娘有大错,罪不及子,孩子终究是无辜者”马公公瞅着塌前一脸稠殇的帝王,亲昵温声提醒着。
“罪不及子?”喃喃低语露出轻笑,是嘲讽吧。
毕竟侍候青年帝王都十载了,一举一动也能琢磨出一点点个中滋味儿,突然发觉日子过得可真快。
“陛下!她已经走了,可是这江山还要守,太后的嘱托不能忘!”酝酿许久的话语憋在心口,马公公都快没法儿喘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叨叨。
“她走了!再也不会找到了,朕真想陪她而去,没有权利,没有阴谋,没有第三者,只有我们,多好!可惜这一切都是臆想罢了!”细长的手指摩纱着五彩斑斓的宣纸,跃然纸上的纪凝华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熟悉,不知是天儿太冷,还是屋子里有点暖和,嘶哑干涩的声音轻轻浅浅的萦绕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诉说着浓浓的爱恋与不舍。
“陛下,你要保重身体!她走之前还一直关心您,你可不能瞎想伤身子”马公公瞅着自家专情的万岁爷,心里难受。
“保重?赢了江山,却输了她?又有何用!你告诉朕,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斗来斗去,我好累!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权利有那么重要吗?啊!你告诉我!母后逼我,父皇逼我,砚之逼我,就连你也逼我!我只是想要她,竹马蓑衣,采菊东篱的简单生活而已,为什么?明明砚之才是预定的太子,为何一个,两个拆散我们!”听着一如当年先皇一般的语气词儿,压抑许久的赵清河感到内心的猛禽被激怒,歇斯底里的怒吼,试图改变既定的一切。
青葱白嫩嫩的手指此刻紧紧拽着青褐色内监服,额头的青筋突兀,乌黑眼眸被翻涌的怒姨占满,嘴角因情绪而战栗。
良久,许是气氛太沉默,赵清河把瘦小的马公公放到了地上,轻轻拍拍褶皱的肩部衣服。
“朕希望你一直都是好好的!”
凝重的语气拉回了马公公深思。
“殿下,可好些了”
“朕无事,明日你休沐吧”
“谢陛下!”
“既无事。你也下去早点休息吧”
“尊令”马公公瞅着安静下来的少年帝王,神情恍惚,欲言又止。
最终只能无奈地静静地走出了窒息的殿里,徒留明明灭灭的宫灯陪伴着颓丧的年轻帝王。
而从皇宫里出来的纪凝华瞅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一群训练有素,招式狠辣的刺客围剿着狼狈不堪的李线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再耽误下去,就没法按时回到青鸾国库克城。
意欲飞走的纪凝华被突兀的声音牵制了。
“哎!我说你再不出来,就给我收尸”李线衣一边应付着乌丫丫的刺客,一边吆喝。漫不经心的态度挑衅着黑衣人,气氛更加窒息……
一两个刺客分身杀向了纪凝华藏身方向,郁闷的纪凝华心气儿氚上了心头,毫不留情的招呼着天天没事就知道刺杀的黑衣人。
“啪”踢飞刺客,提起地面上银光闪闪的剑身,应上了刺客队伍。嗅到熟悉味道的李线衣,惊讶地回头,看着眼前衣决翻飞的女人,心头一颤。
“小心!”暴吓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突兀,纪凝华看着近在咫尺的银针,习惯性用鲜血淋漓的剑身抵挡。
“噗嗤”反应过来的纪凝华凝视着眼前一往情深深几许的眸子,心里刺痛,呆呆地许久不见的人儿,炙热的气息噗撒在纪凝华的鼻翼上,慌乱从清亮的眼神里一闪而过,想要逃离灼热的怀抱。
“我……”纪凝华试图挣开丝丝暖意的怀抱,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意欲解释一番自己的假死告别!
奈何仰视着喜欲狂的眼神,伶牙俐齿彷佛被千金石压着,怎么也吐露不出一丝想要剥开他的心,撕裂他的伤口撒盐。
“好想你……”薄唇轻启透漏出浓浓的爱恋与想念,夹杂着丝丝委屈。
“这次去哪里都带着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未来如何,好不好?”
声声呓语扣入了纪凝华的心湖,巨浪翻滚搅乱了镇静的心口。
风轻轻如钩,月朗朗如纱,为冷冰冰的大地蒙上了一层银色轻纱,异常美妙。
良久,“好”轻轻浅浅的咕隆声儿随风游到了赵砚之麻木的耳朵上,沉寂的心儿扑通~扑通,似乎想要跳出身体诉说着主人的愉悦与明朗的心情。
“说好了!”
“说好了~”
圈固着思念已久的身姿,紧绷绷的下颚摩纱着乌黑的发顶,缕缕茉莉花香沁人心脾,赵砚之死寂的眼神翻涌着巨浪,嘴角邪魅轻笑。
一边收拾刺客,一边瞅着神展开的剧情,李线衣蒙逼地看着眼前浓情蜜意的一对儿,眼神暗淡几分。
手上的招式也厉气横生,手中的佩剑灵活如鱼得水一般杀死了多事的黑衣人。
“哎,你怎么了?没事吧?”
纪凝华搂住了轰然倾塌的身影,无意间摸到后背的银针,心里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