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黎准备要睡觉了,闻言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地吐了口气。
杨玉婷简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求你!求你快把它赶走!啊啊啊!”她甚至已经精神崩溃到不敢睁眼,只能抱着脑袋坐在床上。
她今晚才从家里回来,自那天之后,她回家住了一天,但在家里自己一个房间让她更加害怕,最终决定回到人多的学校来,希望群居的生活能给她一切安全感,在家里的时候她简直是整夜整夜失眠,根本睡不着觉。
昨天她住回学校,晚上感觉安心了一点点,但还是惊悸多梦,半夜醒来好几次。
她本来是把头蒙住的,就算醒来,半夜也根本不敢乱看。
可刚刚,她突然感觉浑身不寒而栗,迷迷糊糊醒来之后月光照在屋子里,把白色的墙壁都映照地稍微凉了一点。
她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窗外,原本是很正常的画面,可就在她倒头回去继续睡的时候,余光突然好想看到了一片黑影。
此时因为连续几天的紧绷,更没有睡好觉,她的精神是很疲惫的,可是,在她倒回枕头上的那一刻,不知道装死了多久,可能有几秒,也可能只是一瞬,她忍不住重新抬起头来。
在晚上,带着恐惧的心情是绝对睡不着的,只会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冷汗都冒出来,全身紧绷地注意着周围所有细微的动静。
因此,那时的杨玉婷,重新抬起了头,然后……
——她直直地与那黑影对视上了。
自然,杨玉婷是根本看不清那爆炸头眼睛在哪儿的,可事实就是,她对那东西对视了。
那一瞬间她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吓得几乎都不敢动了,几息之后,她才瞪目欲裂,惊声尖叫了出来。
司黎对这样的闹剧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杨玉婷的问话让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本来就听一起探险的那几个人说司黎不寻常了,这次好奇心更重,不由得也开始低声跟着应和。
司黎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只是脑袋稍稍转过去,盯着杨玉婷开口道:“走了!”司黎出声的一瞬间,宿舍安静下来,她沉声道:“睡觉!”然后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薄毯,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闭上眼。
其余人面面相觑,见杨玉婷愣愣的坐在那里没动静,也低声道:“睡吧睡吧!”“应该没事了。”
杨玉婷不知道在那里失神坐了多久,最终才缓缓地躺回去。
但这一夜,她还能不能睡得着,就不得而知了。
——
第二天早上司黎醒来的时候,柔苑已经在床边等着她了,她视线落过去,柔苑朝她扬了扬眉,神采飞扬的样子好像在说,这世上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司黎低笑,没理她,绕开去洗漱了。
值得一提的是,初夏时节,学校的艺术节已经进入彩排阶段了。
司黎她们班也出了两个节目,一个是男生的现代舞独舞,一个是男女混合的群舞。
——隔壁班,杨玉婷也有节目。
但如今她的状态实在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台。
最近学校给她们空出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用来排练,原则上晚自习不允许出去,但如果是她们班主任看自习,有时候也会让她们偷偷出去。
只不过,最近和杨玉婷一起表演的,她的那些朋友们,经常来宿舍找她,问她还能不能上。
杨玉婷她们班主任就是历史老师,历史老师虽说对学生们纪律抓的严格,但是在这些学校活动上也不让他们班落后,因此也单独找杨玉婷谈了几次话。
历史老师当然是极其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一直坚信那些神鬼之事,就如同远古时期雷电之于人类的神秘一样,只是人类的科技和认知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那些玄乎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科学解答。
因此他根本就觉得他们这群人去哪儿冒险就是作死,而且废弃的村子,难免有一些废墟啊,野猫啊,总之要不就是他们看错了,要不就是自己吓自己,那么黑,能看见什么,再说了这群孩子胆子又那么小。人在恐惧的环境中,就容易自己脑补,其实什么都没有。
就算其他人说的再惨,老师们都以为那是他们为了逃脱惩罚夸大的,再者,人对自己不熟悉甚至可能产生恐惧的东西总会有本能的逃避心理,就算是老师,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毫不例外。
本来历史老师对杨玉婷请假回家的行为就已经不太满意了,级部刚开始说要叫家长,但这几个人里有人要在艺术节表演,现在正是彩排的时候,肯定会尽可能地不让他们走,因此也没叫家长了,让他们在教个三千字检讨就算行了。
杨玉婷来找司黎的时候,她就正在为这检讨发愁。
历史老师找了杨玉婷几次,问她还能不能上了,不能就得重新排阵型或者让别人顶上,这么紧张的时间内难度太大了,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杨玉婷精神实在太差了。
而且,她自己小时候学过跳舞,她喜欢跳舞,更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要不然只是老师的压力,她根本不在意。
实在没办法了,她才决定来找司黎。
司黎正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稿纸犯愁,杨玉婷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挡住了她的光。
杨玉婷看起来有些犹豫和紧张,与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司黎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把脑袋搁到了手掌上,身子稍微歪着,做的舒服又从容,再也不是以前永远绷着背仿佛想缩起来让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样子。
她转了转手里的笔,隐约猜到了杨玉婷的意思。
今天中午午休回去,杨玉婷就看了她好几眼,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们宿舍是个混合宿舍,两个班的同学都有,杨玉婷可能对宿舍有了ptsd,八成觉得宿舍不安全还是怎么样,不敢在宿舍说事,回到班里人多了,才似乎鼓起勇气,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