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黎身体里突然爆发出极大的戾气。
那力量极其霸道,气浪直接掀倒了坐在神池边上的几人。因为灵力还没来得及收回,七人倒在地上时,灵力较弱的天玑、天权甚至吐出了一口血。
后山空间陡然扭曲了一下,山石晃落,湖水震荡,整个望神山都感到一种压迫感。
这时,神殿门口突然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一袭红衣的少年眸色微红,神色里隐隐带着几分疯狂。
他一进来就看到池水中的异象,失控地大喊。
“尊上,尊上是你回来了吗?尊上?”
周围的异动陡然停了一瞬。
天枢最靠近门口,看到花燃那副疯癫的样子,他不悦地低喝:“花燃,闭嘴。”
花燃充耳不闻,甚至跑到那神池边上,眼神死死地盯着中间那抹殷红。偏执疯狂的样子,甚至让人怀疑,下一刻他会不会就这样跳进去,殉了那人。
仿佛是与他通红的眼睛相映衬,四周的风暴也突然激烈起来,仿佛是一种反扑,带着报复的意味,想要吞噬一切。
但是很短暂。
没多久,一切又重新平静下去。
金色池水中间那抹殷红也慢慢沉下去,无波无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花燃突然脱离,跪坐在神池边,怔怔地看着地面。
其余七人也自己爬起来,在旁边站了很久,才陆续离开。
但这七人竟也没有交流半句,只是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洞府。
花燃还坐在那里,呆呆的出神,那艳丽地胜过绝色女子的面容,似乎也沉下来,灰暗失色。
司黎就坐在他旁边,脚耷拉到神池中,脚尖触到那池水里,但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她也默默地,看着那神池出神。
司黎身体里撕裂的痛感正在慢慢退去,但她也同样怔怔地。
两人都坐在那里,看着前面,气氛和谐地似乎依然在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司黎回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司黎听到后山禁地外面,许子丛喊花燃的声音。
许子丛没有资格进入后山,以前自己在的时候,也没有敢来这边喊过。
看来自己走的这三百年,这望神山首席大弟子胆子还大了不少。
是好事吧。
司黎叹了口气,撑着身子站起来,拍了拍手。
一边的花燃也从空无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神色动了动。
他也向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眼,刚好穿过司黎的身体。
外面已经没有天光了,目之所及,全是看不穿,挣脱不掉的黑暗。
压抑,绝望,透不过气来。
花燃并不知道,自己的面前,有一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那是他最思念的人。
-
一直到贺晖准备休息的时候,司黎才从外面晃回来。
贺晖不动神色地打量了她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以前他们往望神山赶的时候,司黎就经常整夜不见影子,现在来了望神山,居然浪的更厉害了。
望神山就这么大,她怎么就有那么多地方逛呢?
司黎作为灵魂,永远不睡觉都不会有一丝困意。
不过今天贺晖感觉她格外不做人,不仅自己不睡觉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让他睡。
司黎飘到贺晖身前:“你要睡了?”
看似礼貌地问他,其实语气十分不客气。
贺晖警惕地看着她,一脸不信任:“你有什么事?”
司黎一脸自然地道:“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贺晖:“??”
“现在?”
司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贺晖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去,明天我还有早学呢!”
司黎皱了皱眉,眼珠子一转,复又开口道:“这样吧,一瓶中品丹药交换,怎么样?”
贺晖权衡了一下。
中品丹药,不仅被炒出天价,而且十分珍稀,安城最大的拍卖场都少见。
这样一想,贺晖装作一脸不情愿地道:“这样的话,勉强答应你。”
司黎:“......”
贺晖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实则暗暗观察身侧司黎的神色。
司黎平素都表现得没什么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此时魂体飘得时候都微微起伏,如果有形体,怕是要蹦蹦跳跳起来。
贺晖突然惊觉,这人的模样其实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当时自己捡到她的时候,还想这是谁家的小孩,只不过这人醒来时候过于冷静,戾气很重,而且后来她一直飘着,也感觉不出有多矮,几乎与自己视线平齐,一时竟让自己忽略了她的样子。
看来,其实骨子里果然还是个小孩吗?
贺晖盯着她的背影,突然柔和了些。
不过很快,他就柔和不出来了。
司黎带着他绕到一处洞府。
这边弟子守卫甚严,司黎一个魂体,谁也看不见她,自然无所畏惧,贺晖可不行。
这一路上,他可是躲得略微艰难。
经过一间看起来比较大的洞府时,贺晖还差点碰到里面叠加的结界,在司黎的帮助下才有惊无险地离开。
司黎一路带着贺晖,到了一间很大的洞府,门口结界高立,明暗皆有。
司黎站在门口,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突然飘到贺晖跟前。
贺晖还没反应过来,手心先有了一道有些冰凉的触感。
他一低头,司黎已经拽着他,直直的穿过了洞府的结界。
进去后,司黎又瞬间甩开他的手,急忙往角落的石床前跑。
贺晖眼神暗了一下,缓步跟上去,顺便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里。
整个洞府很大,但是极空,有一种冷硬的感觉。
司黎蹲在石床边,看着侧躺着的人。
贺晖走近,视线落在那人脸上时,瞳孔便是一缩。
那人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时而显出几分痛苦之色,显得那张绝艳的面容多了几分脆弱苍白。
贺晖扯了扯司黎的衣角,声音压到最低。
“哎!你来这里干什么?”
司黎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仿佛在为什么事情苦恼。
她扯了扯贺晖的衣摆,贺晖不得已跟着她蹲在石床边。
这样的姿势让贺晖感觉很不对,有点做贼的感觉,虽然他们似乎就是在做贼。
司黎下了一道隔音符,自顾自地道。
“你说这怎么办呢,不能直接叫醒他,不然花燃疯起来我怕都来不及救你......”
贺晖紧紧皱着眉,冷声打断她:“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