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初六这一天,常大海和常二海带着兰汐和常文清一块赶往庆元县,赶着自家的牛车,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考篮,裹着厚重的衣服,这还不够,常大海和常二海甚至都想拿床被子裹着。xiaohua1000
一路上,常大海和常二海说着话,刺骨的冷风吹进肚子里也不好受,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
至于兰汐和常文清两人相顾无言,虽然在一个私塾求学,但是两人之间基本没什么交流。
然后他们根据之前和张济生商量好的,来到一家同盛客栈,张济生已经提前一天来了,因为他家远房亲戚正好来县城,也省了路费。
好在常大海和客栈掌柜熟悉,给他们提前留了三个房间,毕竟他们的店铺也在县城开起来了,有几个相熟的人也不意外。
同盛客栈距离考场距离并不算近,却也不算远,所以价格相比较其他几个考场附近的客栈没有这么贵。
兰汐、常文清和张济生说了两句话,兰汐几人就先去房间修整。
这两天兰汐就在房间看书,其他来科举的人基本上都是如此,常大海和常二海平常白天就出去,晚上两个人挤一个房间,平常照顾两人的饮食,就是害怕打扰两个人读书。
等到了二月初八这天,还未到卯时,兰汐就被常二海叫起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白粥,配上两枚鸡蛋,还有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兰汐都看到常二海手有些抖,这个平常沉默寡言的人,从早上开始嘴里一直不停,
“小轩啊,你不用怕,你们夫子说了,只要你们正常考,就能考中。”
“咱们家不像以前了,只要你想考,咱们哪年都能考。”
……
“你娘给你去庙里求的平安扣,你赶快带上,你娘交代我一定让你考试前带上,那样才灵光。”
说着将红绳带在兰汐脖子上,兰汐也没有反抗。
之后,吃过饭后,穿着厚重的棉衣,拿着考篮,兰汐、常文清和张济生在几位家长陪同下,一同赶往考场,然后又找到互结的另外两人。
看着前面乌漆麻黑的人头,差不多有四五百人参加这次的县试,虽然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但也不乏有上了年纪的。
天刚微亮,不等东面升起红彤彤的一缕阳光,前面出现一队衙役,中间正是本县谷县令,已经四十左右的年纪,续着八字须,一双眼眸看向众人,让旁人不由有些压力。
众人对着县令作揖,谷县令鼓舞两句就离开了。
众人开始排队进入考场,每五十人一排。
轮到兰汐时,旁边的衙役其中一人让兰汐掀开衣服,甚至露出里面的胸膛,然后一双凉手贴上来,尤其在这个天气,那酸爽妙不可言。
好多人都呲牙咧嘴的坚持着搜身,兰汐还算面无表情,另外一人搜查考篮。
等到确认无事后,才放兰汐进入,兰汐快要跨过门槛时,转过头看到常二海正挤在人海,努力保住自己前面的位置,看到兰汐回头,急忙咧开嘴,摆摆手,兰汐挥挥手,让常二海嘴角更大,手挥舞的更快了。
兰汐深吸一口气,进了院子,等到唱保结束后,找到自己的考棚,静静等待发卷。
随着一道锣鼓鸣声,衙役已经开始发卷,兰汐拿过卷子,第一场正场,一般都是考场四书五经的默写,还有一首试帖诗。
兰汐先看了一遍题目,一边墨墨,一边思考,心中先大致有了些数,先将自己的信息填写完后,然后拿起草稿纸,现在草稿上打边草稿,再往试卷上誊抄。
监考官轮流着转,根本不会给人作弊的机会。
最近这两年,兰汐特意练过自己的书法,不求多经验,至少将写的板板正正,标准的正楷。
这三年,表面上看来,兰汐和其他人相差不多,甚至在他人眼里,兰汐进步神速,但是这只是兰汐表现的一部分。
他两年前借助自己给县里镇上书店抄书的活,将书店的书看了一遍,里面不但有关于科举的书籍,还有一些杂记和奇闻。
第一场考试并没有太大难度,兰汐根据自己的平常的表现,再稍微发挥的好一些,就十拿九稳。
上午兰汐在草稿纸上打好草稿,小心翼翼的保护好,然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烧饼,泡着有些凉的白开水,一顿饭糊弄过去。
下午兰汐不紧不慢的誊抄,县令还从旁边经过,看了一眼兰汐手中的试卷,接着就去下一个。
如今还是早春,所以外面天黑的比较早,申时听到一声锣鼓声,然后将试卷和草稿一同交给来收的衙役,拿着收拾好的考篮,跟着人潮一同出去。
然后兰汐就看到常二海头发有些凌乱的挤在前面,眼睛盯着那道门,看到兰汐后,眼睛一亮,“文轩、文轩!”
兰汐看到了常二海,提着考篮快步走到常二海身边,常二海一把接过去考篮,然后又要扶着兰汐,不过兰汐却表示不用,虽然考了一天,但是自己也没啥感觉。
“你大伯已经带着文清回去了,你那个同窗也先走了,不过他身体不怎么样,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还要他爹扶着。”
兰汐点点头,常二海举着考篮,在前面拥挤的人海给兰汐杀出一条路,两人费力的挤出人群,踱步回到客栈。
兰汐先回了一趟房间,稍微收拾一下,去了张济生的房间,里面还站着常文清。
张济生比起兰汐,还要大一岁,不过看着却比兰汐瘦弱。
此时正猛地咳嗽,看到兰汐进来,喝下一口水,压下喉中的痒意。
张济生双脸微微发红,“文轩,文清,我无事,不过是之前赶来的时候有些受凉,休息休息就好。”
“张兄,姜汤御寒,不如多引用几碗,再不然去请一趟郎中,万事身体重要。”兰汐安慰道。
至于说让他放弃考试的话,兰汐说不出口,兰汐也知道这场考试对于张济生有多重要,去年他已经考过一次,成绩并不理想,而且他也是个农家子。
兰汐之前听他说,这次若不是县试过不去,他恐怕只能暂时断了读书这条路。
旁边的常文清跟着点点头。
“多谢两位的关心,我的身体我还有些数,晚上两碗姜汤下去,明日就好了。”张济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