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妤要是知道她想什么一定会笑,读书要是那么有用,原主饱读诗书还用被抢到府上做妾?
刘姨娘太过桀骜不驯,出言顶撞老夫人,被罚了禁足不许送吃喝。
安宁侯回到府上才知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安分,昨夜踢了主君下床,今日就敢顶撞老夫人。
“这个该死的女人!”
狠狠地踢了一脚假山,安宁侯心里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
无他,脚疼……
“侯爷,您看?”
一旁的管家也有些为难,老夫人说是不给刘姨娘送吃的,可满府上下谁不知侯爷最爱这位刘姨娘?
送吧,得罪了老夫人。
不送?回头饿坏了侯爷心疼,自己也少不得的吃排头。
果真是两头为难。
“不许给她送,这般不听话的女人要她何用?干脆饿死她算了!”
这么多人看着,安宁侯脚疼也只能端着架子,不好在下人面前龇牙咧嘴喊痛,面色越发的阴沉了。
管家明显会错了意,还以为他这次真的铁了心,要教训一下刘姨娘,顿时明白他的心意,一番点头哈腰的退下了。
转头就吩咐底下的人,侯爷的意思,不许给刘姨娘的竹林院送吃的,也不许那院里的丫头们使银子通融,一定要好好的给她饿上几天清清火。
章妤有些无聊的躺在院子里,看着蹲在院子里挖竹笋的丫头,好奇道:“秋实,你是从外头来的,你想家吗?”
“姨娘,奴婢是被家里人卖给人牙子的,哪里还有家呢?”秋实的声音里有些迷茫,又似感伤?
好吧,没话找话结果精准踩雷,戳中人家的伤心事了,章妤觉得自己就是有亿点儿不会说话。
“那你给我说说这府里的人,之前光顾着伤春悲秋,这府里这么多人,我都还没有认全呢。”
秋实见怪不怪,开始说起府里的其他主子。
以前的姨娘不爱侯爷,对侯爷不假辞色,也不想接触这府里的其他人,整天只待在屋里伤春悲秋教自己吟诗。
如今见她似乎是终于认命开始想要了解府中人的模样,秋实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受,不过还是细细的给她讲了。
章妤听着她的声音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躺在椅子上进入了梦乡。
秋实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主子,有些忍不住叹了口气。
饿了两天,居然还能睡得着。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布谷……”
墙外的树上,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凑近,嘴里不停的做着鸟叫。
院里的秋实听了这叫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丢下竹笋就往一边跑去。
“春华,你终于来了!”
“我从厨房偷的肉包子,你快吃吧!”
两个小丫头鬼鬼祟祟接头,肉包子的香味儿这么浓,章妤自然是发现了的。
“秋实……”
听到动静的秋实忙不迭的摆摆手,示意树上的小姐妹快走。
自己则是做贼一般遮遮掩掩,带了肉包回到躺椅前,又献宝似的把肉包子递到女人手边, “姨娘,您快看,奴婢差人给您带的肉包!”青涩的脸上笑意盎然,难得的露出了一口小牙,叫人见了不由的想跟着笑。
章妤过了许多年尚且记得这笑容。
呼噜了一把小丫头的脑袋,接过肉包几口下肚。
“使了不少银子搭了不少人情吧?”
秋实老老实实的摇头,“那是奴婢村里的同乡,不要钱的。”
“果真是个小傻子!”那丫头是个艺高人胆大的傻大胆,这个也是个不知道邀功的傻子。
想了一会儿干脆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扔给她,“拿去吧,回头请你的好姐妹吃顿好的。”
秋实:“……”
姨娘,这是哪来的银子?
不是说刘姨娘穷得叮当响,家里只有几本破书,病了都吃不起药的吗?
“拿着吧!其实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昨天才觉醒了记忆,以后每天都有人给我送银子,你以后要发财了。”
章妤满口的胡诌,小丫头秋实信不信不重要,自己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自己先信了。
秋实:“……”
糟了,姨娘她…她好像饿疯了!
怜悯的看了一眼刘姨娘,秋实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反驳她,而是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扶着她在椅子上躺好,还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恕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往日只不知姨娘竟是仙女,奴婢这厢有礼了。”
主仆二人哈哈大笑,笑声传得老远,提着食盒刚到门外的安宁侯却是怒了。
听到这女人还有心思笑得出来,气得一脚踢开大门快步走了进来。
把食盒往地上一扔,当即指着笑意盈盈的女人鼻子想要破口大骂。
整个人都被气得直喘气,“你这女人倒是还有闲工夫同丫头调笑,本侯爷还当你闭门思过没饭吃可怜你,可谁知你竟是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章妤不咸不淡的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侯爷这话倒是奇了,我又没有作奸犯科,又不曾强抢名女做妾,本本分分的活着,为何要有悔改之意?”
“你!”安宁侯气了个倒仰,开始细数她的罪过,“你不敬主君,顶撞老夫人,居然还敢这般……大言不惭!” 越想越生气,这样不服管教的女人,若不是……自己早就拉下去发落了。
“你不要以为自己长着这张脸就有恃无恐,本侯爷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听到他还敢威胁自己,章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随即似笑非笑的抬头睨了他一眼,只道:“你是侯爷,好大的爵位,当然是一手遮天的,自然也是有法子收拾我了,你今日能胆大包天强强民女,明日就有法子叫我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后日起兵造反也无甚稀奇,这世上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我好害怕啊!”女人用手紧紧的搂着自己,嘴里说着害怕,面上却全是讥笑。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时强抢民女,何时又……你休要胡说八道!”听她如此口无遮拦,安宁侯吓得左顾右盼,确定没人,这才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是一股戾气涌上心头,“你这贱人!明明是你父亲吃不起药,你自愿入府为你父亲换那人参,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
见他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打,秋实不知怎么想的,上去替了这一巴掌,顿时被打得晕头转向摔倒在地,嘴角流血面庞肿胀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端的是可怜至极。
章妤见她这般傻,也怒了,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安宁侯脸上,还不解气,又是一巴掌。
看着他脸上对称的巴掌印,心里总算是满意了。
贱人就是欠抽!
见他被打得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又开口嘲弄道:“你这畜牲才是胡说八道,我父亲分明是被你指使候府家丁打伤,需要的也不是什么狗屁人参,你利用候府的权势威逼他们不许替我父亲医治,逼着我入府为妾这才放他一马,都忘了?”
“你口口声声不曾强抢民女,那你发誓,若是确有此事,就叫你和你母亲口中生疮脚底流胧,全身溃烂而死,日日夜夜受此折磨,且永世不得超生,你发誓啊!”
安宁侯气极了,这个贱人居然敢诅咒自己和老夫人?口舌生疮脚底流胧,那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才有的下场!
此刻再好看再相似的脸也不管用了,怒火中烧的男人失去理智一般,冲着门外恶狠狠的喊着,“来人,来人,快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狠狠地打!”
主君亲自发话,周围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都有些不忍的围了上来。
“住手!”
门外传来一声叹息,众人齐齐的向着门口看去,原来是郡主来了。
安宁侯冲着那郡主翻了个白眼,态度极其恶劣,“你来做什么?”
这语气,仿佛那外头来的这位不是夫人,倒似是他安宁侯府的仇人一般。
安宁侯态度极其恶劣,不过宜春郡主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丫鬟婆子们都赶紧退下。
待走近了些看清楚了他此刻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心里有了一丝诧异,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好细说。
只做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劝他,“夫君何必动怒?一个妾室这般大张旗鼓,回头被御史知晓了,少不得又要大做文章,何苦来哉?”
御史,那是安宁侯最讨厌的一伙人,一想到自己几次被这些盯得满头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区区御史,你觉得我会怕?!”
宜春郡主无奈的叹了口气,“夫君何必说这些气话,那些御史成天盯着京中朝臣百官,动辄弹劾,你虽是不怕,可这候府的爵位……”
爵位,又是安宁侯的死穴。
本来就无甚要紧的差事,再没了爵位,那这袁家就要彻底沦为京中各家茶余饭后笑柄了。
那画面实在太美,安宁侯想了想,还是决定今日暂且忍下这口气改日再教训这刘氏。
大抵是觉得在众人面前虎头蛇尾觉得丢人,安宁你侯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的郡主,拂袖而去。
只留下一句,“这贱人很有几分不服管教,本候就将人交给你,让她以后乖顺些。”
郡主得了个烫手山芋,看向这刘姨娘的神色却有些止不住好奇,“你就不怕惹怒了他,他再伤了你的父亲?”安宁侯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多大的权势,可对付一个小小的平民之家却是足够的。
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惹人发笑,章妤无所谓的嗤笑一声,状若无奈的摊了摊手,“郡主哪里的话,人固有一死,我父亲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倘若他命里当真有此一劫命丧安宁侯之手,那我这个女儿也唯有亲自手刃仇人替他老人家报仇。如此,也算是全了父女情分了。”
自然是假的,原主老爹回过神来早就带着家里的老弱妇孺跑没影儿了,这老头躲藏有一手,安宁侯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找得到他了。
不过郡主却是将她此话当了真。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女儿!
郡主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可心里也知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被强纳了做的不是自己。
唯有叹息。
“唉……我知你心中有怨,可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你这般容貌实是祸根,今日不为候府妾,明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