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就过得很快了,高一高二的晚自习时间要比高三少,楚卿恬他们晚上放学也才八点多。
出了校门,楚卿恬往公寓走,半路停下想了想,转道去了不远处的小超市,准备买点东西。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幽深昏暗的小巷里,隐约传来几声怒骂,已经压抑的闷哼。
楚卿恬本没想多管闲事,却被熟悉的说话声怔在了原地。
“小畜生,以为跑了老子就找不到你了?”
“你个小野种,胆子肥了,竟敢打老子!”
“怎么,勾搭上了个婊子,就真以为自己有能力逃了?”
“想学你妈那贱人和人跑?呸,老子打不死你!”
一声一声的辱骂,夹杂着被打的动静和忍痛的闷哼,透过晚间的风传到楚卿恬的耳朵里。
楚卿恬站在巷口,幽深的黑眸望进昏暗的巷子里,隐约可见男人骂骂咧咧踹人的动作,以及地上蜷缩着的瘦削身影。
系统颤颤巍巍出声:【宿主,是……是傅嘉珩。】
楚卿恬眼中神色莫名,片刻后,她转身准备离开。
系统急道:【宿主,不行,不能走,你得救他,他会被打死的。】
楚卿恬脚步顿了顿,半晌,嗤笑了声,寒声道:【关我屁事。】
寂静的巷子里,傅强的声声叫骂异常清晰地传过来。楚卿恬迈开脚步。
系统慌不择路,想着之前重新看了一遍的资料,急道:【宿主,你真不想活了吗,你这条命是你父母用他们的命换来的,你真的准备放弃吗?】
楚卿恬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她停下脚步,眉目间皆是冷意,冷笑了声,道:【查我?】
系统瑟缩了下,依旧坚持着颤声说:【还、还有你哥哥,你难道不想救他吗?】
楚卿恬道:【不错,查得还挺清楚全面。】
系统嘤嘤嘤:【宿主,我……我也是,为了任务。】
楚卿恬没什么表情,系统看不出她的想法,只觉得一颗心悬着,又气又急,还有点害怕。
它等了一会儿,正想再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就见楚卿恬直接转身,背对着巷口,越走越远。
系统:【……!】
它在楚卿恬脑子里干嚎,声音好不凄惨:【宿主,别走啊,我错了,任务,你想想任务!求你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去救救男配吧……】
系统叭叭个没完,见楚卿恬没带理它的,脚步还愈发加快,顿时觉得软的不行来硬的,火气一来,暴躁出声:【楚卿恬,我(哔——你(哔——,你他(哔——,(哔——,我要把你人道毁灭!】
它火力全开,大骂出声,可惜被限于总部设定的文明用语规范,出口的话全被消音。
楚卿恬脑子里跟安了个警报器似的,听了一阵,全是“哔——”的声音,唯一听清的,就是那句气势十足,满是愤懑的“我要把你人道毁灭”。
她丝毫不被威胁,甚至有点想笑,回了系统一句:【嗯,我现在信你们总部是合法的,有营业执照的,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部门了。】
系统连劝带骂的说了半天,结果得了楚卿恬这么一句话,顿时有点懵,想问又觉得失了面子,半晌,没憋出一句话来。
楚卿恬像是察觉到它的疑惑,微微一笑,缓缓开口,【你就是个(哔——,你以为老(哔——,有种你他(哔——,我等着。】她的语气全程和缓,态度温和得根本看不出是在骂人。
楚卿恬说完,又微笑着问:【你能听清我在说些什么吗?】
系统:【……】
心累,不想说话。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楚卿恬脚步迈得快,没多大一会儿,就回到了学校。这会儿高一高二的学生差不多已经离开了,剩下的高三的还在上课,校门口没几个人,只有几个巡逻的保安还在守着。
楚卿恬两三步跑上前,神情略带焦急,“叔叔,前面巷子有人在打架,好像是外校的人在欺负我们学校的同学,您快去看看吧。”
门卫室里的保安一听,急问:“同学你别怕,那人在哪里?”
楚卿恬指了一下那条巷子的地点,说:“我带您过去。”
门卫室里的四个保安有两人跟着楚卿恬一起走了,一行三人小跑着到了巷子口,前后过去没几分钟。
小巷逼仄昏暗,站在巷口依旧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保安甲大吼一声,“里面的,干什么呢,住手!”
保安乙紧随其后,“住手!”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傅强动作微顿,他朝地上蜷缩着的身影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站出来,“老子管教自己儿子,你……”
傅强说到一半的话倏地消了音,他瞪大了眼看着两名保安身后的楚卿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吼道:“是你!”
楚卿恬眯了眯眼,视线向下,看了眼蜷缩在墙边的傅嘉珩。
昏暗的小巷里,只隐约能看见少年颤抖着的身躯。
楚卿恬抬眸,看向傅强,她眉目冷傲,莫名让傅强有点怵。
傅强眉眼一横,色厉内荏道:“别他妈多管闲事,滚!”
“你叫傅强,是吧?”
女孩淡漠的声音响起,逼仄昏暗的巷子里,少年身躯一僵,浑身痛意难耐,他颤抖着捏紧了双拳,缓缓抬眸。
稀薄的月光下,少女站在逼仄的巷子里,看不清面容,却能清晰地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月光给她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仿若黑暗深渊里照进了一束光。
“他是你儿子?”楚卿恬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小巷却异常清晰。
傅强啐了声,“你不知道?”他还记得之前楚卿恬叫人打晕他的事。
“哦。”楚卿恬点了点头,“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楚卿恬说着,视线转向两名保安,“现在不是挺多谎称是父母丈夫,实行人口拐卖的吗?”
两名保安顿时一惊,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傅强。
傅强本就喝了点酒,有些控制不住地自己的脾气,此时见状,更加暴躁,嘴上骂了声:“臭女表子。”便想对楚卿恬动手。
这下两名保安连怀疑都不怀疑了,直接上前制住了他,“老实点儿。”
“谢谢叔叔。”楚卿恬对保安道了声谢,然后说:“那我先带我同学离开了。”
保安甲点点头,“没事,同学你先回家吧。”
保安乙也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快看看那男同学有事没?”
傅强还在挣扎,不断说着:“那他们是我儿子。”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他。
楚卿恬扶起傅嘉珩离开,路过傅强旁边时,他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傅嘉珩,怒道:“小畜生,你TM说话,告诉他们,我是不是你老子!”
傅嘉珩脚步顿了下,缓缓转头看着傅强,他满目阴郁,森冷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然后慢慢勾起唇,嘲讽一笑,声音嘶哑道:“我不认识你。”
逼仄的小巷里,傅嘉珩从傅强旁边走过,渐渐离开。
出了小巷,楚卿恬便松了手,浑身泛起的痛意让傅嘉珩踉跄了下,才稳住身形。
他额上因为忍痛冒出了一层冷汗,紧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半晌,才低声道:“谢谢。”
楚卿恬冷淡地点头,“同学一场,总不能看你被打死。”她迈开脚步,一边走一边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走吧,先送你回去。”
“不……”傅嘉珩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话刚一出口,却迎上了楚卿恬淡漠的目光,未出口的话莫名地就咽了回去,他抿唇沉默,迈开因为被踢得淤青而有些瘸的脚步,缓慢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