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犹再发 第55章 第 55 章

凌霄阁，戒律堂。

众弟子齐聚，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中央的庞烨然。萧烬站在云清岚身侧，胸口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心口处咒印。

“开始吧。”云清岚道，思忖几分，操控者在附近便亮出来。

庞烨然哆嗦着取出一只玉盒，盒中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蛊虫。他割破手指，将血滴在蛊虫上，低声念咒。

蛊虫苏醒，缓缓爬向萧烬的心口，他眉头紧锁。

“这虫子能吞噬子蛊。”庞烨然解释道，“但需以施咒者的血为引……师父已死，只能用我的血代替。”

云清岚蹙眉，他先前问过他是如何植入萧烬体内的，庞烨然说在蛇窟里，萧烬帮他砍掉血肉藤蔓的时候手破皮受伤就放了进去，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要找萧烬的理由也很简单，百蛊门一直被人看不起 ，经常和毒虫打交道，被人嫌弃，但如果能操控一个强大的人，一定会人刮目相看。

为此骆巍奕努力研究出这个母子蛊，但也引来一些人的不怀好意，魔修找上门来，让他们操控苏无尘，骆巍奕自然是愿意的，他非常痛恨药王谷，在他年轻的时候，经常被嘲笑，说百蛊门的虫子，只要他们撒撒药粉，那些虫子就吓得逃跑了，有什么用处呢。

于是骆巍奕和魔修联手，将苏无尘控制住，骆巍奕看到自己满意的杰作开心得的不得了，不过他还有个更好的计划，他早有听闻，什么混沌种降临，天下就要大乱了，他突然奇想，如果能控制住这个什么天魔，天下人岂不是被他踩在脚下。

内心这个疯狂的想法驱使着他多方打听，终于让他找到了萧烬，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控制他脆弱的心。不过也正如魔修所说的，天魔降临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需要一定的条件，骆巍奕一想到他们那么努力促成这事，自己便能在背后坐拥一切，睥睨天下，真是痛快。但没想到凌霄阁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这都能杀掉祸乱，莫怀空和公皓轩也死了，怕被查到自己头上，来到鬼市，暂且躲一躲风头。

“失礼了，”庞烨然在萧烬胸口处划了一刀，将蛊虫放在上面。

蛊虫钻入萧烬的皮肤，黑红的纹路顿时如沸水般翻涌！萧烬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云清岚看着他皮肤上鼓动的皮肤，触目惊心。

片刻后，蛊虫钻出，体色已变得漆黑。庞烨然急忙将它收回玉盒，长舒一口气：“咒印已解。”

堂内一片哗然。

明凡忍不住上前：“庞烨然，你这好狠的心啊——”

全场寂静。

萧烬怔怔站在原地，胸口还残留着咒印消退的刺痛。他看向云清岚，喉咙发紧：“师尊……”

云清岚颔首，“庞烨然，将你所知的一切，如实道来。”

庞烨然的表情变得古怪，云清岚挥手，留下几个人。

他低声道，“我们只是想借天魔之力翻身，不是什么魔修，某些人是真正的魔修，比我们更危险。”

“怎么说？”

“天、天机阁……”庞烨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们凌霄阁也知道的，他们似乎真的信什么天道预言，说什么必须杀掉您，才能避免更大的灾祸。”

云清岚眉头一皱。

“什么预言？”

庞烨然摇头：“我不知道，师父从不让我接触天机阁的核心秘密。”

云清岚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转身离开。

“师尊？”萧烬站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前。

云清岚低声道：“去冰魄城。” 天机阁不是一直叨叨要念着毁掉剑阵吗？正好他也要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冰魄城的寒风比往日更加刺骨。

云清岚站在寒渊台上，望着那十二柄玄冰巨剑——其中五柄已经被黑气侵蚀，剑身上的符文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崩裂。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严重。”聂鹏海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剑阵的污染速度在加快。” 补救毫无用处。

严霜寒沉默不语，也不敢看云清岚的眼神，只是握紧了拳头。

“我要看魂誓。”云清岚突然开口。

聂鹏海猛地抬头：“什么？”

“三代掌门留下的魂誓。”云清岚的声音不容置疑，“我要知道剑阵真正的秘密。”

严霜寒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露出手腕，云清岚握住了他的手，印记顿时泛起刺目的红光。

刹那间，意识被拉入一片混沌——

五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寒渊台上风雪怒号，十二柄玄冰巨剑插在环形剑阵中，闪闪发着光。

他看到了三代掌门站在寒渊台上，脚下是无数妖兽的尸体。

“此阵非镇妖，而是镇九州，护佑我人族百年兴旺，”三代掌门的声音在云清岚耳边响起，“剑阵若毁，我等……”

随后，她割开严氏先祖的手掌，将血抹在剑阵核心的冰碑上：“以魂为契，以血为引——凡城中所有血脉，世代镇守此阵！”

血珠接触冰碑的瞬间，整座冰魄城地动山摇。

“这是必要的牺牲！”

“记住！”她的指甲深深抠进严氏先祖的肩膀，“凌霄阁每代掌门会来加固封印，但若有一日……”

一阵刺耳的冰裂声打断话语，她猛地将佩剑插入冰碑：“现在，重复我的誓言！”

记忆飞速流转，画面一转，历代掌门的身影依次浮现——四代、五代、六代……每一位都在剑阵中注入新的力量，维持结界的稳定，有人不解，有人抚摸冰面，有人叹息……

然而，到了第十一代——清虚真人。

他站在剑阵前，却没有注入剑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最终抚摸着冰碑叹息：“原来我们才是棋子……”最终转身离去。

然而第十二代掌门天明真人的身影，始终未曾出现。

云清岚猛地睁开眼，呼吸微乱。

“十一代掌门……为什么没有注入剑气？”他低声问道。

严霜寒摇头：“魂誓只记录行为，不记录原因。”

聂鹏海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天机阁十日后就要动手了。”

云清岚看向远处，冰魄城的城墙外，隐约可见妖兽的黑影在雪地中游荡。

“兹事体大，召集各派。”他若有所思，冷声说道，“剑阵若毁，九州必乱。”

“什么？！”

凌霄阁的大殿内，各派代表秘密齐聚。

御兽山庄的邢正业、合欢宗的柳青璃、药王谷的白芷，丐仙盟的几位散修，甚至连鬼市的莫三更都派了人前来。

烛火通明，却照不亮某些人眼中的猜忌。

云清岚立于高阶之上，白袍如雪，神色冷峻。殿内座次分明——御兽山庄的邢正业端坐左侧首位，身后站着几名驯兽师，合欢宗的柳青璃斜倚软榻，指尖绕着青丝，媚眼如丝却暗藏锋芒，柳如烟也坐在一侧，看向某人；药王谷的白芷一身素衣，眉目清冷，性格沉稳了许多，俨然有一幅宗门大师的模样。

其他丐仙盟的几位散修坐在一处角落，交头接耳，目光炯炯看着周围，没想到鬼市也派来代表，戴着一幅狐狸面具，沉默地坐在阴影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

而更外围，是数十个小门派的掌门或长老，有的神色凝重，有的面带讥讽，更多的则是茫然不安。

“诸位远道而来，想必已听闻祸乱蛇——天机阁之事。”云清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请各位前来，是为共商大计。”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不过是开始，现在，天机阁意图毁掉寒渊剑阵，而剑阵——关乎九州结界的存亡。”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云掌门，此话当真？”邢正业皱眉问道。

云清岚抬手，一道水幕在空中展开，映出一些魂誓中的记忆片段——历代掌门注入剑气的场景，以及剑阵崩毁后结界崩塌的模拟景象。

水幕消散后，众人沉默。

“十日后，月食之夜，天机阁会全力进攻冰魄城。”云清岚继续道，“我需要各位的力量。”关于天机阁到底知不知道冰魄城弃暗投明，他秘密传信给林沐阳，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林沐阳的好友也没有任何动静，派出去探风的弟子都没有消息回来，说是阁中上下门风严谨，突然一下子失去了联系。天机阁自负能算天命，这一步也算到了吗？

突然，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拍案而起：“荒谬！”

众人望去，正是青霞派的掌门赵奇。

“云掌门，你说剑阵关乎九州存亡？”他冷笑一声，“我青霞派立派三百年，从未听过这等无稽之谈！”

“我们凭什么信你？”

“是啊，”另一名散修附和，“如今四海升平，哪来的灭世之危？莫不是凌霄阁想借机吞并各派？”

议论声渐起，有人低声道：“听说药王谷前谷主就是被他逼死的……”

白芷眸光一寒，骤然起身：“非也，苏谷主因道心不稳，被魔修控制，炼制邪丹残害同门，证据确凿！若非云掌门出手，药王谷早已沦为魔窟！”

“白谷主倒是忠心，”有人阴阳怪气，“谁不知道当年你和云掌门、林沐阳交情匪浅？这回又在搞什么名堂？还想把我们算计上。”

“够了！”邢正业一声暴喝，“大敌当前，还在此搬弄是非？”祸乱蛇闹出那么的动静，也不见他们来帮忙，现在大事当前，还要在这里争论不休，修真界真是走到尽头了，群龙无首之下，召集过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也真是难为某人了。

殿内再次安静，但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