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他怎么可能是游走BOSS啊,他刚刚杀人了呀,你忘了吗?”离慕惊讶地问。他笔记上确实写了,他的偶像能一眼认出游走BOSS的身份,但他笔记上也写了,游走BOSS的鉴别标准之一,就是副本主线通关以前,游走BOSS不能杀人。
“不,他的确有可能是游走BOSS。”程乐瑶在这一点上,是相信邬弦意的,她说:“上个副本的时候,我们也曾亲眼看着他扮成的向导朝一名玩家开枪,但事实上,剧情另有隐情,向导也在开枪前就更换了不致命的子弹。”
说完,程乐瑶又提出自己的疑惑:“可是弦意,你刚刚不是自己也拿不准么,为什么突然又这么肯定他就是提醒我们?”
“还多亏了你的提醒。”邬弦意说:“你说这里本来就很干净,既然本来就很干净,那为什么还要强调一遍把地面擦干净?”
“再苛刻的要求,也不会在已经符合标准的时候被反复强调吧?”
程乐瑶认真想了想:“或许是角色扮演需要呢?虽然现在这个商场很干净,但在它变成规则怪谈以前可能并不是。或许凌一只是在重复以前管理人员说过的话。”
“那也不对。”邬弦意说:“我们之前已经确认过,这里出现的NPC,并非以前商场的工作人员。而且凌一虽然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他的动作,说话的声音,却比其他人流畅自然得多,他应当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那就更不会做无意义的事,说无意义的话。”
他说到这里,脑海里又冒出个想法:“这一点,我们不妨等他下次出现时,尝试跟他对话,看看他的反应。”
“看看谁的反应?”柳涵江看见邬弦意一行人过来,刚要问他们什么事,便听到邬弦意的话。
“凌一,弦意说凌一是游走BOSS。还说他离开前最后那句话,是给我们的提示。”离慕对柳涵江简单复述道。
他一向是不屑于跟实力一般的玩家说话的,不过柳涵江本人副本表现还不错,再加上他现在受到的冲击很大,亟需有人跟他一起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什么提示?”对于柳涵江,比起论证这个结论是否正确,她更关心邬弦意所说的那个提示是否能帮大家打破眼前的僵局。
邬弦意:“如果我们把地面当镜子,就能看到镜像的传单。所以我认为他是在提醒我们,从地面可以看见镜面的传单,且这样是不违反规则的。”
柳涵江想了想:“以前确实有不能直视的目标,却可以通过镜子来看见的情况,但也不是每次都可行。而且这个方法实行起来恐怕有些困难,发传单的不管是NPC还是小丑,都不会老老实实举着传单,将内容对准地板,给我们看。而且谁来看也是问题,镜像的内容会比传单本身更难辨认和记忆。”
陈彰看向邬弦意:“不需要谁来举着,我记得刚刚保安去没收小丑传单的时候,双方打斗时,那些传单被掀飞在空中,而后才落地的。在传单下落的时候,传单在空中翻转,有大约一两秒的时间能够看见上面的内容,只要趁着这个时间,记住传单上的内容应该就可以了。”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记住传单上的内容,这个事情只有他能做到。
邬弦意点点头:“这的确是最简单的办法。”
“不行!”离慕却将陈彰拉到了身后:“万一他不是在提示我们,那个传单即使是镜面的,看到也会变成小丑怎么办?”
虽然邬弦意是偶像,但陈彰才是他最亲密的搭档。是他绝对要保护的人。他绝对不同意对方冒险。
“除非弦意你解释清楚,你到底怎么判断凌一就是游走BOSS的?他又凭什么会帮我们?”
游走BOSS不应该是个喜欢猎杀玩家的混蛋吗,他怎么可能反过来帮玩家。离慕根本想不通。
离慕想的简单,有疑惑就直接问了,周围的人却都沉默下来。
孙正露出些许担心的表情。他还记得同霍清辞的合作,虽然记不清详细的情况,却也记得游走BOSS其实是自己人。
他也不知道邬弦意到底是凭什么认出霍清辞的,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他把这个秘密公布出来。
柳涵江则是有些错愕,外面对邬弦意和游走BOSS之间的事情众说纷纭,一直也没个定论。她好奇归好奇,却也觉得,就算邬弦意真的有什么判定游走BOSS的方法,也一定是极为机密的,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吧。
宋子昂,于禹一脸懵,他们没有记忆,也不知道其中内情。下意识地看向还保留着完整记忆的程乐瑶。
而程乐瑶却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她也不清楚邬弦意每次是怎么认出来的,或者说,他每次给出的理由都不尽相同,所以她也不知道邬弦意这一次又是通过什么判断的。
就连陈彰都拉了拉离慕的胳膊,示意他这问题有些太过了。
但离慕很坚持:“如果你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拒绝陈彰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
“我没说不告诉你,”邬弦意看着离慕紧张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头:“你担心陈彰的安全我当然能够理解,陈彰要承担接下来的任务风险,自然也有知情的权利。”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玩家都来了精神,一股脑围了过来。孙正知道拦不住,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先压下心里的疑惑和不安。
邬弦意继续说:“霍清辞选择的身份看似千变万化,甚至变成过玩家,游戏BOSS。大多数时候是NPC。但他选择的人其实总有一些共性。只要掌握这些共性,就能大大缩小他的身份范围。再加上这个副本有些特殊性,所以他的身份才格外容易判断。”
“大家都知道,霍清辞必须要等到副本主线通关才能对玩家动手。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我们可以简单理解成,他想要杀人就必须先帮玩家通关主线。所以他为了自己不白跑一趟,选择的身份的前提就显而易见了,就是有利于他帮助玩家通关主线的身份。”
“这也解释了你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游走BOSS要给我们提示。”
“而要做到这一点,有三个条件必须满足。”
“第一点就是行动自由,不受地图限制,也不受其他力量制约,这样即使要遵守人设制约,但他实际上可以做的事情仍然很多。”
“第二点是接触机会,他选择的身份,是一定有足够机会与玩家接触,他需要实时跟进玩家进度,甚至是适当的帮助引导,而不是被动等待着玩家去找他。”
“第三点是足够强。这样在能对玩家形成威慑和压制。能够给通关的玩家提供助力,也能压制那些只想不择手段只想熬到存活时间的玩家。”
“目前副本里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NPC只有凌一,其他的太弱,要么自由度太小,要么到现在都没出场,参与度不高,所以我判断他就是游走BOSS。”
“他是这个商场的管理者,同时可能还有另一重隐藏身份人设是可以帮助玩家的,所以他说出提示我们的内容,却没有被判定ooc。”
邬弦意一口气将自己的推理和结论都说了出来。周围有些脑子慢一点的玩家,甚至跟不上他的思路。
陈彰倒是听明白了,也认同邬弦意的说法,因为从他调查到霍清辞出现的过往数据中核对,霍清辞每一次的身份都对得上邬弦意提到的那几个条件。
但他觉得这推理仍有一点漏洞:“仅从NPC里考虑确实是这样,但万一这次他扮演的又是玩家呢?”
他记得霍清辞在盲盒站台里就扮演过一名不知楼的玩家。会不会这次对方也选择了玩家身份,潜伏在大家周围。
“他这次不会选择扮演玩家的。”邬弦意却说:“原因还是那三个条件。第一,玩家也受楼梯限制,我们和这些店员一样,大多时间都只能待在同一个楼层,无法随意穿梭。”
“第二,目前,我们的队伍里,并不存在一个实力强大又跟其他玩家不认识的人。之前他选择洛华,是因为那个副本里,大家并不熟悉洛华,没有熟人跟他一起进副本。所以无法发现他是假冒的,同时洛华实力不算顶尖突出的,但有不知楼这么庞大的公会势力加持,才能让他在副本里如鱼得水。但现在,不论是柳队的队伍,还是邢泉的队伍,或者你我的队伍,都有知根知底的队友,霍清辞只有一人,根本无法伪装。”
陈彰点点头,彻底认同了邬弦意的说法,对离慕说:“我相信邬弦意的判断。”
“好。”离慕这才放松了些:“到时候我会跟在你旁边,如果有危险,我随时带你离开。”
柳涵江见事情差不多落定了,问:“所以你们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想跟你说说关于之前提到的副作用的问题,我们现在有了怀疑的方向,但是还需要具体确认一下。”邬弦意说:“陈彰说,感觉大家跑步的动作比之前迟缓,子昂说听觉也像是在下降,还有于禹,他擅长画画,说感觉看到的物品颜色似乎在变浅。我们怀疑面包和矿泉水,会对我们的运动能力和感官产生影响。我找你来,就是商量着,系统地组织大家测试一下,如果真的是有这些影响的话,到后面可能会非常麻烦,得提前想办法规避。”
“运动好测,”柳涵江想了一下:“就用我们队伍里平日经常训练的往返跑,五十米一百趟,就算手表的精度不如秒表,两次测试之间,也一定能测出差距。”
“为了减少误差,找三个人来测试,每个人跑两遍,应该差不多了。”
柳涵江说完,点了闫雀,和其他两名黑衣骑士公会的玩家,摘了手上的表递给闫雀,让他们现在就去测试。
但想到感官方面的测试办法,她却没什么思路了。
“声音还不好办,”宋子昂大胆开麦:“不能直接听吗,比如让一个人正常走路,看看大家多少米能听到脚步声。”
“这个容易误判吧,人在有意识的情况,脚步声大小可能会跟平时有变化,听的人仔细分辨和走神的时候,听到的远近也会有差距。”程乐瑶说:“脚步声,说话声,这些都是可能会变化的,而且人在听的时候,也可能会在过度紧张的时候脑补,比如明明没有听见脚步声,却以为自己听见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那不然画画?”宋子昂:“于禹不是会画画吗,只要把看到的东西画出来,等过一个小时,再照着一样的地方画一副,看看有没有变浅不就可以了?”
“这样不行的。”于禹小声说。见宋子昂瞪过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解释:“我看到景物如果颜色变浅的话,我看到的画颜色不也变浅了,所以我看到的景物,和我画的画还是一致的呀。”
这就好像一个人如果感知的红色是绿色,并称呼他所感知的这种绿色为红色。那大家又如何知道他的感知和常人不同呢?
不过想到这里,于禹倒是冒出了一个想法,色盲测试!那种测试可以通过特殊卡片来测试大家对于每一种颜色的辨认能力。
他这里不需要那么复杂,只需要分辨白色和非白色就够了。
他的画板虽然不能发挥道具的效果,但是基础的绘画作用还是能用的,颜料他也随身代了一些。于禹打着伞去卫生间取了一点自来水,将颜色调好涂抹在画板上,他先画了一排白色,然后第二排用白色搀了一点其他颜色,第三排再搀一点,以此类推,画了整整二十排,到最后一排用的直接是色彩鲜明的颜料。
然后他取来一张白纸作为遮挡,上面挖一个小圆洞,里面只能看到一格颜色,看不到对比。
他拿着画好的画板回到队伍,用纸挡住底下的颜色,看了一圈,最后选择了看上去最亲切的邬弦意,问:“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白色。”邬弦意看着那跟画板一样的格子说。
于禹挪了一下纸张:“现在呢?”
邬弦意盯着那格子看了看,感觉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白色。”
“现在呢?”于禹又挪了一次问。
邬弦意迟疑了一下,他感觉仍是白色,但又好像搀了一点其他颜色进去。
“我不确定。”他如实回答。
于禹又挪了一下:“现在?”
“绿色。”邬弦意终于看到一抹不太明显的淡绿。
于禹松开了遮挡的纸:“头两次我给你看的是白色,刚刚也是绿色,不过更淡一点,可以叫它一级绿色,是我目前能看出来的最浅程度的绿色。你能辨认出来的是二级绿色。我对每一个色阶的区分度做的很小,我想我们过一个小时再测一次,如果能辨认的颜色升到三级或者更高,应该就能证明对颜色的感知是下降了。”
邬弦意拿过画板看了看,夸道:“简单直观,这个办法不错,趁停电前你再让其他人也试试。”
“嗯!”于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唇,又抑制不住地偷偷开心。真好,他终于也帮上大家了。
不过于禹的社恐依然没好,让他去找陌生人测试还是有些太为难他了,最终他绕了一圈,还是测了同队的几人。
陈彰对颜色的敏感程度和于禹相当,能看到一级,程乐瑶、孙正和离慕能看到二级,而宋子昂只能看到三级。
十点五十,停电如期而至。
第四车厢已经没人了,第五车厢也只剩一名玩家,柳涵江有些不太放心,便调整了座位,自己带着闫雀去了五号车厢,见位置空了,三车厢的离慕便搬到了二车厢。
临上车时,邬弦意却听孙正说有话想单独跟他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拉着他上了无人的四车厢。
邬弦意有些抗拒,虽然白衣能够压制心里的恐惧,但一个小时前,那四具尸体倒在座位上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邬弦意仍对这些座位,感到强烈的生理排斥。
“委屈邬先生呆在这种地方了,我先给您道个歉,实在是有个问题我很着急知道答案,下车的时候大家总待在一起,我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时间,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办法不错,下次别想了。”邬弦意不愿坐在座位上,只能站在过道上,姿势十分别扭委屈。小火车的高度并不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完全站直,导致邬弦意的后背和脖子不得不弯成一个弧度,手撑着一侧的墙壁维持重心,后脑勺还小心翼翼地躲着天花板,毕竟那里曾经也有挣扎时溅上的血迹。
总之是一个相当难受的姿势。
邬弦意其实清楚孙正在疑惑些什么,孙正在疑惑,他为什么要把如何判定游走BOSS的事情告诉其他玩家,尤其是离慕和陈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两个人对霍清辞的态度不太对劲。
但邬弦意没法向孙正解释,观众里也总有些聪明人,他就算说得再隐晦,也怕有人从中听出什么。
直到孙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块,黑色方块悬浮在空中,上面隐隐有光泽流动,周围的世界突然变得极为安静,甚至连是不是飘过的弹幕留言都不见了。
邬弦意一下就想到上个副本最末尾时,霍清辞将直播屏蔽的情况:“霍清辞给你的东西?”
“嗯,一个信号干扰器。会长在进入副本前交给我的,说是霍清辞从你们上个副本的意外里得到了一些灵感,做出来的小玩意。能通过提高所在位置的能量等级,让一定区域内的直播信号暂时中断。”孙正说:“干扰器的作用范围刚好能覆盖一节车厢,我们现在有五分钟自由谈话的时间,不用担心被系统和直播监视。”
邬弦意看着孙正侃侃而谈:“你记得的东西不少嘛,一点不像失忆的样子。”
孙正倒也不隐瞒:“其实霍清辞提醒了会长这个副本里可能会造成失忆,我进入副本前所有重要的记忆都经过了详细备份。”
“倒是一点提示也不给我。”邬弦意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说是合作,怕是你们不知楼和他霍清辞都从没把我当成过自己人吧。”
孙正哑然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间的合作基础非常薄弱,互相还有很多不信任,自然不能将太多底牌掏给对方。但若是把这话说出来,他接下来问题,就很难问了。
“行了,不逗你。”邬弦意原也没打算瞒着对方什么,只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对方把自己拉到这个车厢里的仇而已。
“你不就是担心我把霍清辞的秘密给卖了嘛。实话告诉你吧,我告诉离慕和陈彰的那些话,是我编的。找霍清辞哪有什么规律。霍清辞是人,又不是什么程序,又怎么会按照我说的规律运行。他随时都可以打破我总结的规律里的任何一个条件,甚至就算不打破,他也可以选择一个副本里面符合这种条件的NPC有八百十个的那种副本,玩家用那些所谓规律根本分不出来哪个是他。”
“啊?可是……”孙正错愕地瞪着眼睛,可是那些话在他听起来很有道理啊,毕竟他记忆里那些霍清辞出现的副本,可都符合邬弦意总结的规律。
“可是什么?这还不简单,根据霍清辞已经出现过的所有副本里的情况反过来总结一下而已。”邬弦意说:“陈彰的记忆里很好,但他有些太过依赖他强大的记忆力了,有时候反而容易被数据迷惑。”
“我既然是根据已知的情报总结出来的规律,当然所有情报里的情况,都能对应进去。而在陈彰的思维里,既然往期的所有数据都在这个判断公式里成立,那这个公式就成立。”
“要是照这个思路,类似的条件我还能编八百个,最重要的是要让凌一这个身份看上去是这个副本里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就行。”
“……”孙正有些无言以对了,他甚至自己都迷惑起来:“所以,凌一到底是不是霍清辞?”
“他当然是。”邬弦意下意识地勾起嘴角:“他刚进副本的时候他来找了我一回,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在人设上自圆其说的,但会在那个时候来找我,只能是他。”
孙正:“那岂不是等于把霍清辞的真正身份告诉了……”
眼见问题又绕了回来,邬弦意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因为我确实需要陈彰帮我看传单内容,这事情只能陈彰来做,只有他看传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传单内容记清楚。所以当时的情况下我必须要说。”
“一层的人在之前吃了亏,他们这次估计会很小心,不会再轻易接到传单变成小丑,接下来,那张传单,很可能出现在二层。我们不能错过这次机会。邢泉的誓言只到十二点。过了这个时间,他一定会再行动的。我们想活命就必须在十二点以前拿到比邢泉更多的筹码。”
“另外,我这也是为了帮霍清辞啊。”邬弦意话锋一转。
“帮?”孙正有些不能理解,他主动在敌人面前暴露了霍清辞的身份,怎么还能说是在帮?
“当然是帮,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目标是霍清辞,当然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了。这两人的本命道具都是天级,很难对付,配合起来只怕更是棘手。现在他们本命道具都用不了,不正是试探他们最好的时候吗?”邬弦意振振有词道。
“……”孙正怔了怔,没说话。这些话听上去也有道理,但邬弦意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都说得太过自然,加上这个副本里白衣能压制情绪,更不容易看出说谎的破绽,孙正已经分不清邬弦意有没有在骗自己了。
五分钟的时间转眼结束,一大堆被卡在外面的观众涌进邬弦意的直播间。
“好了好了,有画面了。”
“弦宝还好吧,还活着吧。”
“活着呢,活着呢。就是似乎已经跟孙正聊完了,也不知道他们俩聊了些什么。我还想知道邬弦意到底怎么和不知楼走到一起的呢,卡他们单独相处说不定能透露一点,结果就给卡没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上次落日潮汐副本也是突然掉线,跟我们解释能量波动。但这次就两个人的车厢,难道也会能量波动?”
“有没有可能是两人故意的啊,偏偏这种时候,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故意不给我们看吧。”
“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楼上不用这么阴谋论吧,有什么是尊贵的观众老爷不能看的啊。我们又不能给怪物和其他玩家说。”
“就是说,而且未免也把他们想得太强了,系统的力量层级可是高于SSS级副本的,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干扰到系统根本不可能。”
“我看应该就是系统BUG,毕竟这么多年没人维护了,有点毛病也正常。”
“之前不是说已经派遣维护人员进入游戏了吗,只是还没拿到管理员权限。”
“哎,希望管理员尽快就位吧,不要耽误我看弦宝的盛世美颜。”
邬弦意和孙正在弹幕恢复以后,都没有再聊之前的话题,安静地等着停电时间过去。
因为二楼这次没有靠近滴水的区域,之前被滴水的玩家又都死了,所以停电的时间倒是过得格外平静。
邬弦意活动了一下蜷缩了十分钟的身体,好在身体经过了多次强化,要是他刚进游戏时的体质,非抽筋不可。
柳涵江照例去跟楼上对消息,楼上倒没出什么大事,不过四层的玩家反馈,那雨伞用得久了,似乎会抽走人的生命力,让人从拿伞的手开始枯瘦,衰老,并逐渐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看到这个消息的邬弦意,想到之前邢泉那一层玩家故意把手藏在身后的举动,立刻明白过来。
想来邢泉应该是那时候就发现伞用多了也会有副作用,所以才不肯再时时打伞。
柳涵江又提醒了楼上的玩家领下一次安全区域的门票时,记得小心传单混进来。不过她也觉得传单出现在二层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小丑也需要沿着电梯向上,出现的楼层越靠下,活动区域越大。
在这之后,柳涵江便准备去取门票,试一试能不能看到那张混在门票里的传单。
但邬弦意却拦住她:“为了提高传单出现的可能性,我建议等一二四五这四层领完传单,我们再动手。麻烦柳队再通知一下楼上,如果看见传单,让他们先不用告诉保安,直接避开,只拿正常的门票就好。”
柳涵江有些担心问:“万一传单先出现在三楼,邢泉会不会抢先了去?毕竟他有一层的信息,应该也知道第一张传单是怎么出现的。”
她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但她没办法不急。抛开食物和水不说,单是雨伞的副作用她就没办法不管。她希望能从传单里得到一些突破,就算不能解开主线,只要能找到一些应对这些副作用的办法也好。
“放心,他虽知道从哪能找到传单,但未必能想到通过地板来查看内容的办法,再说那么短的时间里,没有陈彰这样特殊的玩家,他们也够呛能记住多少内容。”程乐瑶安慰她说。
邬弦意点点头,冷眼朝上看了看头顶:“而且那可是邢泉,他怎么会放弃这能坑人的好机会,他就算看到传单,八成也不会想办法找保安,而是等着那传单出现在我们这里。”
柳涵江被说服了。让队伍暂时修整,没有急着去取门票。
十一点十六分左右,玩家们再一次感觉到饥饿。
邬弦意原本想着吃面包和喝水分开,这样就能测出具体的对应关系。但吃完面包的玩家必须立刻喝水,否则会感觉口干难耐,像是被扔进沙漠里的鱼。所以最后大家还是在吃完面包喝完水以后才进行的测试。
结果跟预料的差不多。那些测折返跑的玩家,普遍慢了几秒。
大家看到的颜色也比先前降了一到两级。
“看来和推测的差不多,我们的身体状况的确在持续下降。”柳涵江面色凝重:“如果接下来不出现新的意外,扛着这些副作用,坚持到十二点确实也可以,只是……”
“只是邢泉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收手,副本也不会这么简单。”邬弦意从来只肯想最坏的情况,他要百分之百地活下来,而不是凭借侥幸和运气。
所以比起乖乖顺从副本,等待存活通关的时间或者条件达成,他更愿意把副本打通,明明白白地活着离开。
且从十一过后邢泉一直也没在楼梯口处露面过,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这令柳涵江更加不安,过了十二点,邢泉的誓言时间就结束了,她很担心对方会冲上四楼,威胁自己队员的生命。
而现在她唯一指望的转机,就是那张在规则上被视为禁忌的传单。
十一点二十,四楼的玩家送来消息,他们那边监视到,邢泉已经带人取过门票,同时二层守在楼梯口的玩家也确认一层玩家都取完了门票。柳涵江立刻带人行动,玩家们到小火车的站台处排队领取门票。
发放门票的窗口是个复古又卡通的小房子,房子侧面一米多高的位置开了一个十厘米见方的小窗,小窗里面坐着一名套着卡通玩偶皮套的工作人员。虽然玩家都很怀疑,那卡通玩偶皮套下到底有没有人。
每过来一个人,里面的人就会递来一张门票,上面写着下一次小火车的开放时间。他们只要带着这张门票,就能通过检票闸机,顺利登上小火车。
邬弦意排在倒数第三个。在他后面是于禹跟宋子昂。前面的玩家都领得很顺利,眼见着还没领门票的玩家逐渐减少,大家心里都有些着急。
到邬弦意了,他上前一步,等在窗口边,忽然余光瞥见那只发放门票的手捏着一张色彩鲜艳的纸张飞快朝他拍过来。
邬弦意一个激灵,好在早有准备,猛地朝旁边躲去,同时嘴里熟练地喊着:“保安,保安,这里有人发传单!”
他跑得太急,差点被自己绊倒,直到撞进一个宽大的怀抱,同时伴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只是或许是嗅觉也退化了的缘故,那味道闻起来很淡了,但邬弦意仍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它。
熟悉又安心,邬弦意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总能比脑子能更快地辨认出那个人。
他睁开眼果然瞥见了凌一胸口的铭牌。而他额头的位置,几乎已经贴上了对方的面具。
“谢谢你,保安先生。”邬弦意仰着脑袋,饶有兴致地近距离观察着眼前的NPC。
那面具像是长上的一样,严丝合缝地扣在下巴处。耳侧竟也看不到固定用的绳子一类。
“你……”他正打算多聊两句,看看能不能套点什么别的情报出来。
结果才张口就被凌一推开了一些距离。
“不用谢。”凌一语气客气又疏离,说完这句,便转头安排自己的手下去捉拿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员了。
装高冷,新人设?
邬弦意站在原地懵了两秒,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上个副本末尾对方骚话一套接一套地调戏自己的场景。
他久违地兴奋起来,是那种找到复仇机会的兴奋,甚至连白衣都压制不住。他舌尖用力抵着上颚,眼神狐狸一样眯起来:很好,到我报仇的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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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银盛商场规则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