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兄在旁被其他人按住,破口大骂,骂他是个孬种,有本事就冲他来,欺负师弟师妹算什么本事。
就连二当家也看不下去了,但也并未阻止,毕竟是这小白毛杀了大哥,他没理由给她说情。
众人都觉得三当家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好像有点怪,那先前给小白毛扔金锁的匪人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
“三当家的,她不杀就不杀吧,你这又是何苦较这个真。”
然而浅戈却不打算这么算了,推开那人,将凌霜拽向那被戳瞎了眼睛,拔了舌头的弟子旁,把刀塞到凌霜的手里,而自己则是死死扣住她的手,不让她松。
凌霜知道他想干什么,自然与他较着劲,挣扎的厉害,这下原本那看不太出来的也觉得三当家今天有点不正常,也看出来他想做什么,觉得没意思,二当家也有意散场,于是不少人便识趣离开。
二当家也唤了一声,可浅戈确像是着了魔,只顾着和那小白毛较劲。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二当家也上前拉住浅戈,开口道;
“三哥,算了吧,你这样又是何必,她不愿意就这样吧。”
因为只有他心里清楚,三哥这是为何。
他们也都是乞儿出身,若是当年能有人对他们说出那些梦寐以求的话来,自然做梦都是要笑醒的。
浅戈闻言也是一愣,猛地抬头看向二弟,眼圈红了个透彻,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已经很久,他都没在叫过他哥。
凌霜趁他愣神,猛地一挣,抽出一只手来,眼里满是怒气,抵着人的下巴想要挣脱出来,抓了他脸一把,留下几道血痕来。
血都是凌霜的,她的十个指甲都被撬掉了,即便是胡乱抓他,也没什么杀伤力。反倒是凌霜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但面上却坚定的很,丝毫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我说了我不杀!你这样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人脑子有毛病,他明明清楚得很自己不会杀,但却不甘心的当场耍起无赖来。
抓着她的手杀了那人又如何?还不是他动手杀的,何必死抓着她不放,搞这一出恶心人。
浅戈按住凌霜的手,不顾那血肉模糊的手指不断渗着血,重新按在刀柄上,与她一同死死握着刀。
凌霜实在是挣不脱,身上疼的厉害,也是急了,低头便去咬他,然而浅戈却不为所动,硬是握着她的手朝着那弟子便刺。
这一次,二当家的出手了,他一把抓住浅戈的肩,盯着浅戈那双猩红发狂的眼,怒道;
“三哥!她和我们不一样!她已经做了选择了。她不是你!也不是我!”
浅戈闻言一怔,他看着面前自幼相识的人,竟是感到一阵陌生,他的目光下滑,看向他腰间的佩剑,面上突然露出一抹讥笑,又抬起头,与之对视,质问道;
“天佑,你为何弃弯刀改用剑?”
天佑面上闪过一瞬慌张,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缩了一下,解释道;
“三哥怎么问这个,只是后来剑用着更顺手些罢了。”
浅戈不语,红了眼推了他一把,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
“你走吧,我没事,这小白毛太倔,我今天非要让她吃瘪。”
天佑见劝不动他,便也不在劝,三哥平日里面上看着面善,但背地里一直都是一个狠厉固执的人,认准了的事谁说也无用,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浅戈缓了片刻,便觉得手上疼得厉害,一抬手发现全是一道道血色牙印,但也感觉到小白毛已经不和他较劲了。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还活着,人已经昏了。
他骂了一句,松了手,命人通通都拖到牢里去,给那墨家方字号的长老写封信,让他们送钱来赎人。
有人问那小白毛怎么办,浅戈掏了一瓶伤药,随手扯开衣领胡乱撒了,怒道;
“不知好歹的东西,不管她,关一块,能活就活,死了就拖出去喂狗。”
凌霜在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晚上,那外门师兄就吊在牢房梁上,不是吊死的,而是被人剥了皮,挂在上面。
浅戈气不过,于是没过几个小时就让人将那瞎眼没了舌头的外门弟子抓出去,折腾了好久,在送回来时已经是那副模样了。
至于其余两个外门弟子,最小的那个已经彻底吓疯了,根本不认人,缩在角落里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求饶,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尸体。
那被剥了皮的尸体一直在滴血,方师兄怀里抱着那瑟瑟发抖的小师弟,背着身,面对着小师妹,时不时的为其把脉。
凌霜醒的其实很快,方师兄也略微有些惊诧,小师妹体质很好,只是失血过多,脸色难看,没什么力气。
方师兄见状立刻解释,说她气血受损,先不要动,那些人给族中传了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将他们赎出去。
凌霜却将目光放在房梁上吊着的尸体,觉得面前这人的话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师妹,我是方同风长老的弟子,方梧桐,之前你来我们铸剑阁挑选佩剑,我见过你一面。”
凌霜不语,偏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梧桐师兄见状以为她不舒服,伸出手去把脉,凌霜蹙了蹙眉,抽回了手臂,像是有些疼,方梧桐立刻一脸抱歉,努力笑着,轻声安慰道;
“师妹是不是手疼,师兄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凌霜无言,反倒是用那双金灿灿的眸子盯着他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比起上次见,他倒是添了一些新伤,比之前那副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姿狼狈的多,说起话来都细声细气的,看来那帮人也没少折腾他们。
梧桐师兄的手很漂亮,手心里有一层摩的光滑的茧,只是那些指甲被撬开处露出粉色的肉,混着一些血痂,看上去红的发紫。
他手抖得厉害,是痛的,但他还是小心点捧起小师妹那比他小了一大圈的手,轻轻吹了吹。
凌霜蹙眉,抽了手,不吹还好,吹了反而更疼,心里觉得这梧桐师兄怕不是个傻子,更烦了。
凌霜将手藏起来,闭上眼靠着栏杆不理他,方梧桐也是一脸尴尬,只是无奈的轻轻拍了拍小师弟的背,抱着他看着门外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