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那带他入宫的长老也是问:
“这位道友,你放的那个东西,我们只问你一句,不是害烽皇的对吧。”
泽沐然点点头:
“杀个魔修,入城有这些护城阵法用不了,便在城外放了。”
那来迎的也都点点头,没在多问,只是在前引路,请他继续,其中一位道:
“还请这位道友随我们见老祖一面,验明正身。”
泽沐然知道他们信不过,但眼力很好,又都是人精,知晓分寸进退,懂他的配合之意。
城外放出东西,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要是不跟着这些人被抓近去,就会因为城中仅存的平民百姓质疑无为而出乱子。
但他要是近来走一遭那就不同,至少其他人就会觉得他的身份是严查过的,也会放心,认为城中仍旧是安全的。
入了宫,没有看到烽皇的王,泽沐然想,兴许是死了又或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他所见到的,是岳池山派的三位老祖,与数十位长老。
这三位老祖,他们惊慌的站起身,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泽沐然,从正位上匆匆下来,纷纷瞪大了双眼。
泽沐然平和的看着他们,他已经知道这些人都是怎样的存在了。
神的宠儿,受极大祝福的人,恩赐天赋,力量,他们被赐予了极高的祝福。
所谓的岳池山派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受到供奉的神,这些老祖,长老身上受祝的痕迹显而易见。
这至少是一位正神,和这片土地诞生的祝泽性质不同,两者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
岳池老祖像是打量着什么惊人的东西一样,最终纷纷低下头,单膝跪地,行了一份大礼:
“前辈,您,已经见过神的光荣了吗?如此多的祝福,如此多的爱意,您是如何得到的呢?”
泽沐然沉默了,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与殉道者,逐神者一类的人打交道。
镜白家就是典型的例子,眼前这些人,显然也是为这份力量而着迷的狂热信徒。
凌霜看着这些老前辈们,他莫名觉得这些人的目光**裸的,不是敌意,不是单纯的渴求,而是某种特殊的,潜藏着的某种,令人感到压力十足的某种感情。
泽沐然扫视一圈,笑笑:
“既然验明正身,那我可以去见我的朋友了吧。”
其中一位老祖道:
“我们想要请您帮个忙。”
泽沐然不假思索,干脆利落:
“不帮。”
所有人似乎都为这个回答而感到震惊,似乎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做出拒绝这样的判断。
凌霜不明白,自从他踏入这个大殿起,就有这一份十分诡异的感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展现在他的面前。
“您不知道您的价值,我们真的需要您的帮助。”
泽沐然目光晦暗:
“我不存在任何价值。”
那些老祖道:
“怎么会,您拥有纯粹的受祝之身,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恩泽,您的神如此爱戴您,给予无上耀眼的恩宠。”
泽沐然很果断的抬手,亮出爪子,所有人的脸色都僵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受祝的人居然是个妖。
泽沐然用利爪在小臂上割开皮肉,放出血来,取了一团血,驭给那些老祖们,便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没人阻拦,没人多说一句话,死寂一般的沉默下,二人就此离场。
泽沐然询问了墨轩逍遥所在之处,闯入宫殿,一路排查,最终,终于见到的墨轩逍遥。
他与别家的修士一样,都躺在一起,泽沐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里其实是一间巨大的义庄。
他们都被很随意的停放,因为受到尸冥之水所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排排的停放,似乎是为了节省更多的空间。
在这庭院的中心,镇压着一件铃铛法器,被放在供桌上,有着十分柔美的金光。
泽沐然仅靠着墨轩逍遥的发色寻找,一路前行,最终在一排排中看见与墨轩逍遥相似的身影。
泽沐然走上前,蹲下,掀开掩盖的草席,才看得到人的全貌。
没错,那一张脸,体型,配剑,都指明此人就是墨轩逍遥,但是比起墨轩东阳所说,现实的情况要更加残酷。
泽沐然抬头看向凌霜,却发现他的表情很淡然,并不是很紧张,反而是很平静的看着自己。
泽沐然低下头,他发现了,凌霜的想法感情,似乎发生了很多变化,他对于悠然墨轩逍遥的态度,变了很多。
根本不需要考虑解开衣装,除了草席墨轩逍遥身上也几乎没穿什么,看得出来这是为了方便查看伤势,节省时间才做的统一处理。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用来救人,不如说是用来统一停放那些将死未死之人的地方。
岳池山派的法器很厉害,泽沐然承认这一点,因为他们身上的毒的确没有扩散,但是也没有痊愈的迹象。
墨轩逍遥的心法,是很特殊的,如果他都是这副样子,那么其他人的状况只可能会更惨。
泽沐然没有去掀开别家弟子又或是尊师掌门的草席,因为没有必要去看。
泽沐然背起墨轩逍遥,他知道如果离开这个地方,墨轩逍遥身上的伤势就会再度恶化,但是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出手。
泽沐然不清楚自己再度使用祝泽的力量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但他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正如他所料,一切都没在按照好的方向发展,泽沐然心中自嘲暗笑,他可能就是霉运缠身,做什么,都不能一帆风顺。
凌霜对于泽沐然的举动没有制止,他只是平静的悠闲的看着眼前的场面,带着一个小辈应有的,探究好奇的目光。
很快,岳池山派的弟子跳出来拦路:
“没有长老的命令,谁也不能随意带人出去,你们两个根本不是这家的人,难道是想趁机谋害这位仙友!”
泽沐然笑笑,摸了一把脸,撤了遮掩法术,露出真容来,那几个拦路的小弟子随即呆住。
泽沐然笑的温柔和蔼,轻声对他们道:
“我是这位家主的故友,我们有别的办法维持他的状况,这几日叨扰多有劳烦,也多谢小友们戒备外人,只是今日我们必须启程回家了。”
众人哑然,呆愣在地,泽沐然笑着轻轻拍了拍为首之人的肩:
“多谢小道友体谅,我们便带他回去,先行告退一步。”
泽沐然笑得温润,步伐轻盈,背着墨轩逍遥大步离开,才出大殿,便改为灵力镇压墨轩逍遥。
凌霜看着傻愣愣犹如石雕僵硬在原地的一群弟子,匆匆追上早已远去的泽沐然: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没感觉你用灵力术法。”
泽沐然早已重新遮掩了容颜,但是每次过卡,都会以真容示人,还打听了墨轩家的住处,直到彻底出了宫,才道:
“没做什么,就是出卖色相,通通色.诱了一遍。”
凌霜站定脚步,愣了几秒,他突然好想看泽沐然刚刚到底是以什么神情说的那些话,居然能把那么多人全都看成傻子。
泽沐然回头,他以为凌霜是被他的无耻无下限给震撼了,也是冷哼:
“凌霜,你记住,长一张好皮相就是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