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济仁不知是否看还是没看到人,只是单凭南燕儿一面之词,也跟着冲了上去。
鴟於附离伸手去抓,然而却有道身影扑击而来。
鴟於附离惊诧去捉,竟是提起一个人来,是个小孩,看上去才十来岁,灰头土脸。
鴟於附离扭头去寻南燕儿二人,但却就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便不见了。
鴟於附离心中一紧,这地方可阴邪着,离了他身边,地瘴阴气都能侵袭他们,更别提幻象之中还有真祟。
鴟於附离要追,但那小孩却拉着他的衣袖,硬是将他拽住。
鴟於附离想骂,他当然知道这东西很不正常,不可能是什么小孩,兴许这东西就是阵眼的化身,但眼下还是那两小只比较重要:
“松开!我徒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吞了你这地方!”
然而那小东西却不撒手,鴟於附离甩袖,就听滋啦一声,这下鴟於附离也愣住了。
他的衣服,阵纹加身,他们一拉一扯,能撕烂衣袖,说明这东西力量相当之强。
因此,去追两小只反而便成了不太要紧之事,还是这东西危险更大,若是放跑了叫两小只遇上,那才是麻烦。
仔细看,鴟於附离更想骂了,这小东西怎么看脸都与两小只有些相似,但这东西却似乎特别中意自己,又伸手去抓衣襟。
鴟於附离无奈,他看得出来,这东西对他没有恶意,但也不过是个空壳虚像,更像是异境里以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凑出的化身。
得亏桃济仁他们不在,若是叫着东西抓一把,不知道要病上几日,这东西身上的邪气太重,早已被地气催的要命。
那东西拉着他引路,鴟於附离也漫步跟着,想要看看究竟是怎的回事。
桃济仁与南燕儿的实力远超南山派的那两个,就是胆子太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事,只希望后续能好寻些。
一路出了村子,入荒草地,比人高的草稞遮蔽视野,叫人分不清八面方向。
那人形的东西固执的在前行进,鴟於附离有些心急,但却不得不强耐下性子,这东西只是在靠本能或是残念支撑着,并没有意识,不是什么活物,他说什么也是无用。
就这样,入一荒村,看模样,不像是百岁,奉神,南下庄。
此地不知荒废多久,房屋几乎都没有顶,甚至看不出来房子的模样,只剩下些许木桩残骸屹立焦黑,杂草丛生,土都是黑红黑红的。
而那小孩,才一到村落边沿,突的整个挥发溃散,最终在黑灰中陡然出现一条红色蚰蜒,化成一道闪电冲了出去。
鴟於附离来不及多想,顺势追出,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火红蚰蜒,但跑的太快,杂草丛生的,只是来不及细看。
追了半晌,出了草稞,一直钻入地下石道,鴟於附离这才站定。
这是一个地下室,狭窄,昏暗,像是农家某种地窖,也像是井。
鴟於附离凝光,这地方太小,只能容一人通行,还很深邃,进到里面才发现,原来是塌方过的。
没有梯子,没有楼梯,鴟於附离是跳下去的。
那红色的蚰蜒似乎是停下等待,鴟於附离才一抬手,凝结的光球照至那红色蚰蜒,只见其瞬间沿着地面爬行更深。
鴟於附离紧随其后,就见那东西贴地而行爬山一人的脚背,随后埋没裤腿,转眼不见了。
鴟於附离目瞪口呆,这地方,居然有个人!凭感觉,还是活的!
鴟於附离大步上前,细细打量着人。
是个小孩,十来岁左右,一头乌发如墨披散至烂泥灰里,看上去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理过了。
指甲都是劈的,有些参差不齐,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小脸看不出来模样,都是污泥,脏的不行。
鴟於附离看见那烂的拉丝的布料下若隐若现游走的红光,也是嫌弃的伸手挑起些许布料,露出其布料下的肌肤。
那所谓的红色蚰蜒,像是图腾刺青一样,在这小孩脏兮兮的皮肤上不断游走。
鴟於附离干脆伸手撕了那破烂衣料,臭气熏人,于是便拽着人头发,将其提溜起来,仔细打量那红色花纹。
不是蚰蜒,是骨骼,类似于蛇的骨骼的图案,但却也很像红色的细条花卉叶片,整个连接在一起,融在这小东西的皮肤上。
鴟於附离看了半晌,这小孩却没什么反应,像是死人,任由他提着,眸光空洞昏暗,好比空壳躯壳。
鴟於附离提溜着人朝外去,然而这么一提,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听着像是石堆塔滚落的声音。
那小孩也突然眸光微亮,竟是挣扎起来,鴟於附离干脆松了手,看着人背对着,身手脚极快的去堆那石塔,也是抬手让光球照亮整个地窖。
鴟於附离看着眼前之物,突然懂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一个祭坛。
整个地窖里,石塔的位置有很深的污垢,看上去像是泥,但真的用光去照,更像是血的污垢。
在这小孩身旁不远,有锈了的镰刀,木制的手柄几乎烂光了,金属也绣的不成样子,半埋在泥里。
鴟於附离拟了利爪,俯下身伸手抵在那小孩脖颈,轻轻一割,顿时,血色喷涌,溅了满地。
但那小孩却好像感受不到痛一样,依旧小心的伸手堆着那石塔,小心翼翼的。
鴟於附离无言,眼前这东西已经不是人了,这就是整个异境的阵眼。
鴟於附离看着他堆好石塔,又捡起旁的石头,狠砸自己的手腕,直到割破动脉,血色喷涌,他便用血去淋那石塔。
鴟於附离眸光微眯,这小子以前是人,至少曾经,是个人。
鴟於附离起身,伸手拽着人的发,一脚踢翻那石塔,顿时那好不容易堆积好的石塔顷刻倒塌。
那小孩啊啊叫着挣扎着想要冲上去,鴟於附离毫不犹豫拽着人便往外走。
拳打脚踢,鴟於附离腾出手就是一巴掌,抽的人眼冒金星。
几步之差,鴟於附离提溜着人跳出了那坑洞,那小孩泪流满面,还在折腾着,但却打不过鴟於附离。
鴟於附离抬手一掌,直接彻底轰塌了那洞,这才撒了手,看着那小东西傻愣愣的带在原地,很快号啕大哭,哭了好久,突的开始奋力撅土,好像就仅凭那双小手,就好像能挖出些什么。
挖了半天,不过是个土坑,旁边的沙石还会滑落,手指磨的都是血水,但却又很快愈合。
鴟於附离面色冷峻,声音很冷:
“那东西早就死了,挖出来也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