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轩一时语塞,心中微微刺痛,竟是不知道如何去接,只是道;
“是很黑。”
墨轩悠然闻言又是哇哇大哭,道;
“还很湿!有虫子有老鼠!”
长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悠然哭个没完,小脸都哭白了。她嚷嚷着哪里那么黑,凌霜一人要怎么过,说上次见她人被拷着,也不知道吃没吃饱饭,还说她夜里总是睡不好,要有人陪才行,又说她还有腿疾还没有养好,万一犯了可怎么办。
说到最后墨轩悠然突然抬头用那哭的眼圈都红了的大眼睛望着长轩师兄,问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是突然发了疯才这样做的?”
长轩摇了摇头,蹲下身来给眼前的小人擦干了满脸的泪,眼里隐约泛着泪光,柔声道;
“不是她的错,你想想办法,让师兄与家主单独见一面,我有话想和家主说。”
悠然拉着长轩师兄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一口应下,又问他是不是要替凌霜求情。
长轩点头说是,悠然这才看上去心情好了许多,说她一定想办法让他和她爹爹见一面。
只是悠然闹次数太多,墨轩逍遥早已不吃这套,一来就将人赶走,长轩也寻不到机会能与家主单独说的上话。
悠然在他面前哭的厉害,说她爹爹坏话,最近一次都不肯见她,这些日子里竟成了一个小哭包,随时随地都能委屈的哭出来。
长轩不能和家师讲,他只有一次机会当面和家主说这事,要是想和家师讲了,这事的结局顶多是家师态度一转,变成又不赞同将人赶走,但还是不会将这事告诉家主,其他的事就不一定了。
自那事发以有半月有余,他们二人都未寻得见机会,长轩也无奈的只能安抚悠然,说道;
“小师妹别担心,师兄明日去帮你看看她的情况,回来便于你讲。”
悠然这才撒手放人,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在哭了,眼巴巴的望着长轩师兄,泪眼巴巴的说了一句长轩师兄最好。
长轩揉了揉小师妹的头,又细细问了凌霜腿伤的事,他还是比较担心凌霜会因腿上复发真的变成瘸子,因此也有些心急。
次日,长轩入了地牢,只说给送点饭食,悠然小师妹实在是闹的厉害,他来给送点吃的,好让师妹能够消停点。
守门的二位弟子一抬头,就见墨轩悠然在远处躲着偷看,心说为何近些日子突然不来闹他们了,原来是因为有了长轩师兄哄着,也是无奈摇了摇头,道;
“这几日辛苦你了,长轩师兄,请进。”
他们开了门,给了长轩师兄钥匙,让他自己进去看。现在地牢里也就关了一个人,并不需要他们带路什么的。
长轩一路进去,没走多远便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重新上了灯油,挨个点上,一直走到最里面,才看见那道小小的身影。
他开了门走进去,四处都透着一股子潮湿阴冷的气息,这里面太黑了,长轩将剩下的灯油倒好,用火把点了,最后又放好火把,这才去看那人。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中无意之间踩了那只老鼠的尾巴,这牢房里不知为何有老鼠临死挣扎一般的吱吱吱叫声,吵闹的很。
他一转头,就与一双金灿灿的冰冷眸子相对,接着他向下看去,一瞬间他脸色大变冲了上去,大叫道;
“你做什么?快吐出来!”
他真的是慌了,因为凌霜嘴里叼着一只老鼠,而那老鼠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尖锐叫声,拼命扭动着抽搐着挣扎。
他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的,只是愣愣的盯着那双眼,然后他便看到凌霜一偏头,将那已经不怎么挣扎的老鼠往侧肩上一搭,借着力调整了一下位置,改为咬着那鼠头,用力一咬,那老鼠顿时两腿一蹬,死的彻底。
然后长轩就见她喉咙滚动,竟是想要将那老鼠囫囵吞下去。
他俩三步并做一步直接就冲了上去,死死掰着凌霜的下颚想要将那被吞进去大半的老鼠从她嘴里弄出来。
然而面前的人却一挣,挣的那铁链哗啦啦的一阵巨颤,长轩已经被这场面吓得满头是汗,然而面前的小孩执拗的很,死死咬着不肯松口。
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松手去那身后的篮子告诉她不用吃这个,他给她带了好吃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松,面前的人的眸中好像闪过一丝挑衅的笑意,她只是微微一仰头,舌尖勾动着那鼠身,瞬间就吞了下去。
长轩顿时吓得冷汗淋漓,狠狠掰开她的下颚,可他在看,她嘴里已然什么都没有,那只老鼠竟然被她连皮带骨的吞了。
长轩倒退两步,突的胃中翻涌,一转身,扶着墙壁,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凌霜微微偏头打量着来者,发觉原来是那个周何长老的得意弟子长轩,先前抽她手板的那个。
可吃老鼠的明明是她,吐的一塌糊涂的人竟是长轩师兄,凌霜有些无语,觉得他们真是矫情。
凌霜分不清时间过了多久,灯油亮了又熄好几轮,几乎没人给她送过几次饭,她饿得慌,好在这地老鼠多,会来啃她的肉,于是她就想方设法的抓这些老鼠来吃。
她双手被束,几乎无法活动手臂,但好在她的腿还是能动一定距离,只要掐好时机,她就可以在那些老鼠来啃她的时候猛地一动,趁着老鼠乱窜咬住一只。
这次运气不错,长轩师兄点灯惊了那些老鼠,她趁机咬了一只倒霉的,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长轩觉得自己快被吓疯了,面前的小孩不过十来岁,竟是当着他的面吞了一整只老鼠,他还是恶心,但是实在是吐不出来了,一回头,就见凌霜正歪头打量着他。
火光摇曳,映的她那双金色的眸子明亮的更加像是凶光四溢的野兽,然而她在笑,一个挑衅的笑。
那模样似再说,怎样?抢不走吧?
长轩沉默了,他觉得瘆得慌,都是十来岁的孩子,看看悠然,在看看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长轩提起那装满饭菜的篮子,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去。
他打开来,想说你还要吃吗?但一想起她连皮带毛三口就囫囵吞了一只老鼠,也并未能说出口。
他的手在抖,眼前的人眸子亮的惊人,看上去精神的很,一点都不如他设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