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哈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
“就你这小身板,还体修。我和你们讲,这以前是禁区,禁区里面的树和外面的树不一样,硬实着呢。不然你看你们师兄师弟他们砍的多费劲,和外面不一样的。”
说着,他又指了指外面的场地,叫她们去看,凌霜开了境,沉默的走到前方一颗三人抱臂的老树下,运转内力,当场将其拔地而起。
老树盘根何等坚实,要是真能轻易拔起,他们还何苦伐木,那管事的弟子目瞪口呆,一群干活的弟子也是长大了嘴巴看着人。
悠然到是不觉得有多厉害,她追上去,也想拔一棵看看,结果废了老半天力气,才只是撼动拔起一部分,但树根却紧紧扎实的埋在地里不坑肯断开,也是气道:
“这破树根!怎么比树还沉!”
凌霜将那树连根带冠的举着,朝着中心伐木区走去,众弟子纷纷绕开。凌霜最后将其放到空地上,拍拍手,看向那管事。
那管事弟子急忙上去,态度也是转变了许多,他印象里的体修都是浑身肌肉壮实的很,像是凌霜这样的小身板居然是体修,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还能拔多大的,那棵能不能拔,我给你记双倍,啊不,四倍。”
凌霜没有回头,只是以灵力探查,大概是有十人合抱的那种,他摇摇头:
“根脉太过粗壮,仅靠蛮力拔不起来。”
凌霜其实拔的动,也有很多别的办法,但他不想太显眼。
那弟子抓住了凌霜话里的重点: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办法。”
凌霜点点头:
“有,但兴许砍伐最为省力。如果一定要连根拔起,可以将绳子绑上去,估算好范围,大家一起朝一点拽。”
另一边,轰隆之声伴随着树枝剐蹭声与尘埃扬起,悠然抽剑直接砍断了那棵她实在拔不起来的老树,有些得意的看着眼前的杰作。
她在同一位置砍了三道剑气,切口处已然微微焦黑,被剑气灼伤。
这树的确是挺硬实的,但还是架不住她三剑,她如今也已经很厉害了。
悠然朝着凌霜这边挥手:
“怎样!我也很厉害吧!”
那管事的见状也是乐呵,可算是来了两个修为高的弟子,也是将二人分工,凌霜是去掘根,悠然则是砍树。
那管事给悠然找了个经验老道的师弟,告诉她让树往那个方向去倒,免得砸到人,还给她计数等等。
悠然自是动力满满,开开心心跑去干活了。
那管事将凌霜拉倒一旁,勾肩搭背,耳语道:
“师弟,这样,你将那片地的树桩都掀了,让他们在后面清残留的,我给你结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一天酬劳的两倍,你看行不行。”
凌霜想了想,他是不清楚最后的酬劳有多少,但那片地太大,他不想太过暴露实力,也道:
“我只清那片地的一半,两倍。”
那弟子已经信了凌霜就是体修,他知道凌霜绝对掀的动,这种事对真正的体修来讲不难:
“求你了,这样,你全掀了,三倍,三倍你看怎样。”
凌霜不在乎酬劳到底有多少,但却还是装出作难的样子,道:
“师兄,我这眼睛看不见的,要开境才能勉强感觉到事物,倒不是我掀不得,只是开境太耗灵力,我看不见时,实在有些麻烦。”
那弟子闻言也是一愣,一拍额头: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这样,你不开境,慢点没关系,我找个弟子帮你引路,你只需要掀就行,事成我给你四倍。”
凌霜略有犹豫,但那管事的弟子却道:
“师弟,拜托拜托,四倍真的不少了,我知道你不方便,但工程在赶,这活也就对你轻巧了。”
凌霜点头:
“那好,但我想换身衣服再来。”
那管事的弟子立刻招呼道:
“八宝!快带你师兄去工坊换套干活的衣裳。”
那被叫八宝的弟子应了一声,也是从地里跑出来,一身尘土灰扬的,傻呵呵的笑,但人却很机灵:
“凌霜师兄好。”
八宝带着凌霜去了工坊,在里面挑了挑衣裳,看着大概合身的样子,选了一套看上去最干净的给了凌霜:
“师兄,咱们都是干粗活的,这衣裳就这样了,刮刮蹭蹭在所难免,修修补补的,您别嫌弃。”
凌霜接过那衣裳,微微一抚,也是笑:
“好,我去换上,师弟在外面等吧。”
那师弟本来是有点担忧的,但见他如此好说话,也是心情畅快,出去等了。
凌霜衣着打扮就能看出,就算是弟子,也是内门首席弟子的待遇。
虽然他好像很是低调,常服看不出什么与内门弟子太大的差距,但是佩剑纳戒,却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极好的。
他本以为这小师兄应该是陪着悠然胡闹玩玩,山门上下都在疯传,说凌霜这位小师兄,可不是一般的喜爱悠然,她说东,绝不跑西,跟个跟屁虫似的。
他本以为凌霜应当是看不上他们这些修为不怎么样的弟子,想不到与传言中还是有着许多不同,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
凌霜换了衣裳,收拾了东西入纳戒,束发卷好,准备就绪,那管事的弟子塞了个人给他,已经都嘱咐好了。
那小弟子比他矮上些许,显得有些紧张:
“师……师兄,要我拉着你吗?”
凌霜摇摇头:
“暂且不用。”
一连拔了二十多颗树桩,凌霜扫了扫,还有很多,觉得还是不要再开境留着力气的好。
那小弟子一直不知所措的,总是欲言又止。
凌霜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最底程度的开境只能叫他看得见人形,但面貌五官,还有许多细节,他是不知道的。
清溪漱雪瑟缩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委屈巴巴的,他想问凌霜,不落王朝,真的是他的兄长鴟於附离做的吗?
他的山门,仅剩不多的长辈,旧友,都死在那一夜,烟消云散,灰飞烟灭。这些,凌霜师兄,都知道吗?
他其实也有去看过凌霜,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因此并未进去。
长辈的慈祥面容历历在目,他们逃过了魔修,但却没逃过凌霜的兄长。
他在想,血气的事,会不会是他助纣为虐,他当时其实应该告诉师尊凌霜的异常?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凌霜竟是男子,那为何他以往瞒着墨轩逍遥从来不说?
如果,他真的就是凶手呢?如果,他其实不是一个好人呢?
清溪漱雪不知如何开口,他如今光是在墨轩家生存,便已经很难了。
正午的太阳高挂,炙热的很,很多人都下了工休息,这个时间就不是干活的时候。
大太阳卖力的散发热量,炙烤的人大汗淋漓,凌霜已经拔了近大半的树桩,所剩不多了。
拔好一颗树桩,凌霜便伸手,清溪漱雪拉着他行路,直到下一颗树桩面前,给他形容树桩的大小,树根粗壮的情况。
而悠然,早就砍累了歇息,剑气化形本就消耗灵力,她虽然没少砍,但也耗尽了灵力。
悠然又不想打坐,嫌弃天气太热,弄得一身大汗,找了处阴凉地,眯觉去了。
一切处理妥当,凌霜顶着太阳到底是全干完了,整个一片地的顽固树桩全部被掀开,一群弟子在后翻土,一点点撅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