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沐然上前抬了抬她的手,随手帮她擦了擦手心的血,又看了一眼伤势,对着伤处吹了一口气,道:
“小伤,一会打坐调息,一个时辰就能愈合如初。”
腰腹的伤很快不疼了,悠然泪眼汪汪,转过头埋在安冥渊怀中掉了几滴眼泪,她知道这不是二爹,二爹不会舍得让她受伤,还让她这般疼的。
泽沐然视若无睹,转身去抱凌霜,便徒手凝结了一片冰晶所结长条踏板来当行路法器,率先抱着人坐了上去。
安冥渊坐在泽沐然旁后面一些的位置,突然道:
“墨轩逍遥他们会不会担心。”
泽沐然简单的查看了凌霜身上其他的伤口,发觉其实近期是有所好转的,应当是悠然又去了几次,有了些希望,也道:
“无事,一会我将他女儿给他送回去。”
悠然闻声立即挣扎着坐起来:
“我不回去!”
泽沐然头也不回,丢了一片青鳞给悠然,语气冰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修炼用的,贴在灵台上,你先调息把伤养好,等他醒了,让他看一看你,安了心,我好治他。”
悠然看了看手心里的鳞片,心中五味交杂,眸光也是微暗:
“他们说,你杀了上百人,也没成功。”
泽沐然轻哼一声:
“他们逼你修炼,可不是给你用来偷听的。”
悠然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她其实有些怕:
“我都不了解你。”
泽沐然重新盖上凌霜的面,这眼部的伤还是需要小心处理,一不小心,就会很麻烦。
“了解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二爹泽沐然。”
悠然不语了,泽沐然见她还不打坐修炼,也道:
“我只是给你止了痛,伤可不会自己痊愈。我可不是你二爹,你难不成指着我帮你疗伤?”
悠然掉了两地眼泪,将鳞片贴在眉心处,闭目修养。
那鳞片似乎有清心明目的作用,浊气不侵,能扫清迷障,甚至还能凝心静气,压制心火,十分好用。
还未到地方,悠然便调养好了伤处,连疤痕都未留下。她将鳞片自眉心拿下,塞倒安冥渊的手心里,安冥渊又放了回去,道:
“他送你的,不必给我。”
泽沐然也道:
“一片清心除浊的鳞片罢了,不必归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鸱於附离十分小气,会差这点鸡毛蒜皮的东西。”
悠然想了想,这东西对她修炼的确有着很大的帮助,她便将其收了。
安冥渊给泽沐然传音,他说:
“真是嘴硬!”
泽沐然回:
“少管闲事。”
安冥渊说:
“坏心眼。”
泽沐然不语,只是掐着时间,时不时掀开凌霜的面具,对他轻轻吹一口气。
凌霜一路都很沉默,他们都以为凌霜是昏过去了,但实则没有,他只是被麻痹了,不能动弹。
他本应该慌张,可泽沐然至始至终都握着他的手,不知为何,令人莫名安心。
到了地方,泽沐然便抱起凌霜,对悠然道:
“我先去简单处理他的眼睛,一会等他清醒,你陪他说几句话便好。”
安冥渊带着悠然在外殿坐了一会,悠然问了几句话,安冥渊也不知道,他没法答。
等了片刻,安冥渊说要去看看,叫悠然不要独自乱跑,悠然点点头,应下了。
安冥渊一进门去便下了帐,凌霜躺在石台子上,泽沐然已经拆解了所有的纱布,正在研究他的眼睛。
安冥渊问:
“如何?”
泽沐然摇摇头:
“一会你带她回墨轩家,记得告诉她那清明丹鳞不要外露。”
安冥渊略有疑惑:
“你不是说那不算什么,而且你说要让他们见一面的。”
泽沐然摇摇头:
“清明丹鳞确实不算什么特殊的东西,但她那一片很特殊,无论是让妖看见,还是让人看见都很麻烦。而且,以墨轩家的独门心法来讲,用此物调息着修炼,有奇效,她爹也能用。”
安冥渊点点头:
“你不是还有一片,既然担心,为何不一并拿去。”
泽沐然冷笑一声:
“你真当我在乎她爹死活?我是鸱於附离,可不是什么泽沐然,我这人最讨厌他们那帮假仁假义的正道嘴脸,更何况,我这一片,要给他用。”
安冥渊看向凌霜,问:
“早先你抓了几十个,也没见你成功,为何突然说有办法?”
泽沐然笑笑:
“怎么是几十个?不是上百个?”
安冥渊无心与泽沐然斗气,泽沐然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他知道泽沐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绝情,他还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我看得见,只是你怎知他们与琉璃宫有所牵连,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泽沐然擦干净了凌霜面上的血迹,心中冷哼。泽沐然活的太久记不清,可他不一样,那些面容,那些功法,姓氏,参与其中的家族王朝,他记得一清二楚,也道:
“别问那么多,你将悠然送回去,免得墨轩逍遥带着他那屁大山门与我拼命。”
安冥渊摇摇头:
“你自己与她说,她要知道你用什么办法治好凌霜,否则,她下次还来。你的阵法我不会摆弄,下次再来,她可不会这般好运。”
泽沐然心中略有安慰,但还是轻哼一声,丢了布巾:
“早知道我就早下去接人,免得她徒增自信。”
安冥渊也道:
“是你自己削弱阵法放她进来,又怪的了谁。”
泽沐然擦干净手,出门见了悠然,他毫不客气的道:
“接脉的方法不行,所以只能用我的方法。”
悠然神情紧张:
“什么方法?”
泽沐然面不改色:
“剁了他的手脚,重新长一次!”
悠然目露震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
泽沐然蹙眉:
“我说,砍了他的双手双脚,在让长一副新的出来。”
悠然惊恐的倒退两步,他觉得泽沐然疯了,她们都是人身,长不出来的,就算用什么方法,也不可能在长出来一副新的。
泽沐然似乎看出悠然的不解,不耐烦道:
“接脉是你们的法子,这是我的法子,我有我的办法,结局是好是坏,你们都无需再管。”
悠然怕急了,但却还是上前一把扯住泽沐然的衣袖,惊慌道:
“不……不行!他受不住的,他现在和未踏入修行之人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脆弱,你不要这样!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
泽沐然往回扯了扯衣袖,一字一句,声音冰凉,不含半点人情:
“我会一个个切,长好一个,在切下一个,只要调养得当,没什么受不住的。”
悠然死死拉住泽沐然的袖袍,不让他走,她红了眼圈,梨花带雨的摇头:
“不行,你骗我,你根本就没办法,你只是不愿意让他留在墨轩家,你都已经不要我了,把凌霜留下不行吗?”
泽沐然语气微怒:
“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二爹,你这套对我没用。更何况,我知道这半年你也没去看过他几次。”
悠然猛然一僵,随后哭的更厉害了:
“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有我好好修炼,只有我变强变得厉害,我才能保护凌霜!”
房间内,安冥渊突然起身,他震惊之余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接下来的对话证明了他没有。
安冥渊叹了一声,他知道泽沐然能听见,喃喃道:
“你这样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泽沐然当然听到了,但却说:
“兄长,你送她回去。”
安冥渊无言以对,离了正殿,二人擦肩而过之时,泽沐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传音给安冥渊:
“读取记忆时找到的,泽沐然原本想给她的。”
安冥渊也传音过去,只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