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几击,凌霜见雾气中的人影消散而去,便重新打坐调息,既然自调息开始,那便自调息结束。
耳畔的声音虽未停歇,可凌霜却感觉渐渐好些,身体也没有那么痛了。
心魔境内千变万化,一层层剥离,凌霜才知,原来他心中的念如此之多。
他嫉妒泽沐然和悠然待在一起,悠然喊泽沐然二爹,亲昵的欢笑言语。
他总是忍不住会想,悠然更喜欢泽沐然,如果一定要二选一。他,不是会被人选的那一个。
他与泽沐然,悠然不会选他。而悠然与他,墨轩逍遥不会选他,泽沐然也不会选他,他就是没人要的那个。
倒不如说,想要他的人,他都讨厌得很,他倒也不是非得执着在这上面,只是多少觉得还是不甘心。
不知是不是他执念较轻的原因,许多画面消散而逝,就像单单走个过场那样。
可凌霜也知,虽调息打坐状态好了许多,出不去的原因,到底还在另一端,他极力不去想的地方。
他还是害怕墨轩逍遥与悠然知道那些事 ,可他已经做了,反悔也来不及。
泽沐然不止一次说他心性太差,耐力不够,心思也不够缜密,有时又太冲动,偏偏容易动摇,还会心慈手软。
凌霜微微叹息,他好像总是不能让泽沐然满意,即便他如何努力逞强,泽沐然还是觉得他差太多。
明明他的实力已经能与内门长老中的首席弟子打个不分上下,泽沐然却还是说他太弱,弱的跟蚂蚁似的。
凌霜在想,他是不是很快就对泽沐然没有价值了,如果被赶出山门,那他这个诱饵到底怎么样用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凌霜起身,他已经调息好了,身体已经感觉没什么大碍,唯一的问题,便是如何清醒出去。
涉水而行,雾气涌动,所行所见,是马府的大门。凌霜伸手推开那红漆大门,缓步行入。
他承认自己当时杀疯了,迷了心智,但他不是怕报应。凌霜很清楚,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杀,只是当时没有想到,会被浅戈撞破。
他害怕的是斩草未除根,他日东窗事发,墨轩逍遥清理门户,就算不杀他,也会将他修为废掉逐出山门。
凌霜看着面前自雾气中走出,屹立在他面前的人影,只是安静的仰起头,看着墨轩逍遥。
墨轩逍遥抽剑,凌霜便垂下头,觉得这样也好,死墨轩逍遥剑下,总比被废了修为逐出山门的好。
要是被人废掉修为,别说是墨轩逍遥不杀他,泽沐然也要杀了他的。他死了,才能有下一个残,像他这种祸害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
剑锋挥下,应是人头落地,该来的总会来,凌霜再度睁开眼,却发觉不知何时已是皓日当空。
凌霜不知这是不是又一个幻境,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发觉身体沉的吓人。
有一道身影冲入视线,凌霜吓了一跳,到退一步,本打算一剑封喉,但却发现这人很是陌生。
此人虽然身穿墨轩家内门弟子服饰,但看起来年纪似乎比他还要小,个子矮矮的,才到他胸口。
凌霜不觉得他的心魔里会出现他不熟悉的人,至少那些他记不清的人都是没有脸的。
凌霜余光扫过身侧,当机立断出手抽出剑鞘怼在那人心口,那人躲闪不及,撞了个正着,有数到身影冲上将人拽了回去。
凌霜觉得好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他看见内门长老都在,外又围了一大圈人,乌泱泱一大片的人,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可是他听不到声音,周遭寂静的很,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几位长老,张了张口,但也没听到声音。
凌霜伸手摸了摸喉咙,感觉很奇怪,没有说话时应有的震动,他好像发不出声音。
他看见几位长老张口说话,就是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情严肃,柳长老上前伸手似乎要抓他,凌霜吓了一跳,倒退一步躲了开去。
柳长老抓了个空,脸色也不好,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比比划划的,看上去是有些焦急的。
方长老出面拍着胸脯,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摆手,又指着喉咙摆手。
凌霜点点头,觉得他可能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听不见了,也说不了话。
方同风见此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又指着柳长老做搭脉,凌霜懂了,就是叫柳长老帮他看的意思。
他是懂了,但是不行,凌霜摇头,但他解释不了为何。
柳长老修的是木,风系的心法,他现在身上这么多毒血,一点都不安全,柳长老的心法也不抵抗寒毒,定然是不能让她把脉的。
方同风见此当场就急了,比比划划急得不行,柳长老也上前一步说了什么,看样子好像是要来硬的。
凌霜抽剑而立,江满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念尘便先行一步。
凌霜急忙用剑鞘在地上划,写了个毒。
众人比划来比划去,凌霜也看不懂,还是江满吟说了些什么,众人似乎才放弃来硬的。
江念尘没一会就回来,带着笔墨纸砚,凌霜对其伸手,江念尘一过去,凌霜却又后退。
江满吟叫他把东西放下,凌霜这才上前拿了纸笔,写:
“血有毒,不能碰。”
众人一看,也是心急,方同风比比划划闹腾的很,江满吟也提笔写道:
“什么毒?”
凌霜便写:
“寒毒。”
江满吟怔了怔,写:
“那叫我看,我修为高,又是寒性心法。”
凌霜摇头,等江满吟起身,才上前写:
“不行,对你也有害。”
方同风急了,上去抢过江满吟的笔,洋洋洒洒七扭八歪的写道:
“赶紧伸手,你都没事,那点寒毒还能毒死我们这些长老不成!”
凌霜倒退,他没被毒死是因为他练了冷火,不代表这毒不厉害。
江满吟又问他怎么中的毒,凌霜只是摇头,反正不能说。
一群长老气的够呛,苏宁宁当即撸起袖子就干,凌霜毫不退让半分,跑的极快,那菱纱根本卷不到人。
苏宁宁不信邪,凌霜跑的比兔子还快,一点都看不出那里中毒的样子,更别提刚渡过心魔,前几日更是差点咽气的模样了。
江满吟喊住了人,苏宁宁一脸不快,但还是听了,江满吟又写:
“我让念尘去拿帕子,你擦干净血,换了衣裳在把脉。”
凌霜点点头,开始挖土往纳戒里丢,轻车熟路,甚至给人一种调息打坐几日后就身体倍棒的感觉。
周何长老也写:
“你有没有哪里疼?”
凌霜摇头。
苏宁宁写:
“小兔崽子,你修为是不是涨了很多?”
凌霜思索片刻,写:
“没试,不知道。”
段桑延面露喜色,写:
“那你快试试。”
凌霜摇摇头,只是东挖一块,西挖一块,将血侵染过的土块都丢入纳戒。
众长老见此,也跟着找,很快他们便发觉,那血的毒,当真很是强横。
滴血之处哪怕干涸,也是凝结冰霜,冻的那块土死死的,于是乎他们便用灵力挖土,堆在一起,凌霜便将其都收入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