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沐然偏了偏头,他很纠结,首先是这角雕的毛好不好看他也不知道,不过仅凭一句心头血可解世间寒毒这一点来看,这角雕应当是个好东西。
可先前若不是那黑羽的火鸟自己下来让他薅毛,他也不可能抓得到,这次要他出手打死一头,似乎不好办。
他怕是还未摸到跟前,那些角雕就得扶摇直上九万里,飞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肯归巢,抓那玩意?怕是很难很难。
泽沐然想婉拒,但又被那不知名的羽毛勾的心里痒痒,他看了看清竹思木,长眉微挑,问道;
“寒毒入骨?”
清竹思木点了点头;
“是。”
泽沐然想了想,又问;
“谁啊?”
清竹思木没懂,目光里带上些许疑惑不解,但又很快明白过来,解释道;
“是我家那不争气最小的弟弟,年幼时下山历练,胡乱逞能。”
泽沐然眉头微蹙,又问;
“还有多久可活?”
清竹思木似乎算了算日子,答道;
“也许还有一个半月,大约四十来天。”
泽沐然一听倒是来了兴致,他笑眼弯弯,看着眼前这人,轻笑一声,一口饮了那杯早就凉了的茶;
“也没几天活头,我看你怎么一点不急,反倒像是盼着他早点死?”
清竹思木目光微寒,只道:
“高人说笑了,只是我便是着急也没什么用处,那角雕勇猛好斗,乃天空霸主,便是各家老祖出手,也难讨得到好处。若是扶摇直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即便是御剑飞行,也飞不到那么高的位置,反倒会成为那物盘中之餐。”
泽沐然依在茶桌上,没个正形,一手托着腮,玩着空茶杯,听着清竹思木讲着。
没玩多会,一只手从对面伸过来,抽走了他手中的茶杯,泽沐然抬头,就见清竹思木看着他,为他又斟了一杯茶,用内力温了,塞到他手里,静静看着他。
清竹思木说完了,换作泽沐然盯着他那张镇定自若的面孔看,时隔许久,他才开口:
“你平日里,也是这么给你弟温茶的?”
清竹思木愣了一下,随后浅浅一笑,道:
“习惯了,高人若喜欢冷茶,凉凉便是。”
泽沐然坐直了身子,饮了那杯暖茶,心中觉得是份心意,于接着是问道:
“怎么不去墨轩逍遥那看看,墨轩不是炼药的世家?寒毒而已,总是能治的,何必去抓那难缠玩意。”
清竹思木摇了摇头,道:
“已经拜访过了,角雕心头血的方子,正是墨轩家主开的。我那弟弟瞒了太久,直到寒毒入骨,修为大乱,我们才知道,只是为时已晚。”
泽沐然点了点头,又问:
“我记得,心头血这种方子,都是要当场取了,趁温热而饮,不好存放。这是不是说,我若答应,还得带着你们一同前往?”
清竹思木点了点头,道:
“确实如此,我弟弟此时正在墨轩家门做客,若是高人应下,两日后便可到达此处,共同启程。”
泽沐然闻言目光微眯,指尖也摩挲了那茶杯几下,想着既然能让墨轩逍遥亲自给看,应当也是熟络,反正他也没什么要事,跑一趟也不是不可。
不过折腾他办事,是要收取代价的,可他饮食住行金银财富什么都有,唯独缺一样东西,乐子。
泽沐然盯着清竹思木,脑子里自然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想,拿走他身上的什么来做交换,更有意思。
泽沐然斟了一杯茶,也温了,放到清竹思木的面前,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仿佛不是在看什么活物,而是在看某种玩物,声音冰凉,略带几分戏谑:
“我若应下,你愿给我什么来做交换?”
清竹思木盯着那杯茶袅袅升起的热气,他听出那人声音里的不妙之意,但还是伸出手,拿起,饮尽。他笑得苦涩,抬眸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
“只要能救下我弟弟,这条命可以抵给你,你想从我身上要什么,我都能给。”
泽沐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只道:
“我应了,你去接你弟弟来子舒家,两日后我们启程。”
清竹思木告退,约莫着他应当以将人接走,正往子舒家去,泽沐然这才启程,也去了一趟墨轩逍遥那。
墨轩逍遥一回房,就见泽沐然坐在房里,还是一袭红衣,面戴白瓷面具,乌发如墨。
泽沐然开门见山,问了清竹思木的事,他怕路途遥远,人还未到就病死在半路上,到时他就白玩,于是跑来找墨轩逍遥问问详情。
墨轩逍遥略有疑惑,但心中还是喜的,他们家与清竹家关系也不错,算是世交,就是离得远。
知道高人应是想要帮忙,但还是随口问了句:
“高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泽沐然单手托腮,如实道:
“清竹思木说可以把命送给我随便玩,我觉得有趣,就应下了。 ”
墨轩逍遥怔了怔,心中一沉,面色也变了,声音冷了许多,大致说了清竹家那位的病情,以及一些突发状况应对方法。
泽沐然听的仔细,偶尔追问两句,说出心中猜想,提出几个解决方法,问他行不行。
墨轩逍遥一时实在竟有些拿捏不准面前这人刚刚那话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但还是细心解答告知,希望能够帮上清竹家的那二位。
泽沐然与墨轩逍遥告别,只说这一次不知道要去多久,等他回来就来墨轩家蹭茶,顺便将先前那些剥了皮的雪虎都从储物法器里拿了出来,说是当做询问清竹一事的报酬,送给墨轩弟子们拿去拆了玩也行 。
泽沐然一路赶回了子舒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山下等着清竹思木他们。也没等多久,人就到了,于是他们便一同启程。
马车飞驰,三人同坐一车,泽沐然这才想起来问:
“对了,那角雕要去哪抓?这样赶路要走几天?”
清竹思木道:
“需要去北境,若是弄弦撑得住,不做停歇半月便能到,若是弄弦撑不住,怕是少说要走一个月。”
泽沐然看了对面那人几眼,柔柔弱弱的,裹着裘衣,手里抱着暖石,这人便是清竹思木的弟弟,清竹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