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泽沐然好似嫌弃一样松了手,抬腿又是一脚将人踹翻,只不过这次有骨裂之声响起。
浅戈泪眼朦胧,轻声痛呼呻,吟,他没力气大叫,但也是费力挣扎着,几近失声,勉强在呻吟中血淋淋的吐出一个字。
“我……知错……”
墨轩逍遥只觉得眼皮直跳,在泽沐然再次抬脚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把将人拉住,声音微怒,难以察觉的微微发颤:
“住手!”
泽沐然轻笑一声,早知他会拦,收了脚:
“好好好,你先稍稍,先前来时抓他弄了我一身血,别把你衣服蹭脏了。”
墨轩逍遥穿的是常服,是水墨仙鹤的白衣,只是留白更多,泽沐然当然不希望这脏污之血,玷污了他的高洁。
墨轩逍遥又惊又怒,他虽然知道泽沐然未必是个善茬,但浅戈毕竟是他们墨轩家的阶下囚,并不应该由他来罚:
“你这是作何!”
泽沐然当既打断,不给他机会:
“我知道你这人心慈手软,但将人关着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你看,我不过调教调教,他便乖乖顺服正道,心中悔恨知错了。”
浅戈心里骂他,心说你干脆真的一脚踹死我得了,歪理邪说真是一套又一套,我明明是因为小白毛。
墨轩逍遥一时之间不知要与他如何讲,但他知道对于这样的人三言两语一时半刻,都是说不通的,可还是道:
“那也不能像你这样严刑拷打!”
他之所以不对浅戈进行感化,也是因其有查过,此人凶形极恶,手段残忍发指,不是能被轻易感化之徒,最好的办法只有将其关押,免得在出去做恶。
泽沐然轻笑一声,他直接将人提溜起来,扯开本来就破碎被血染透的衣裳,给墨轩逍遥看了看他身上的伤。
墨轩逍遥一愣,此人浑身上下遍布伤痕,新伤旧伤一应俱全,要知那可压制灵力内力的药,这样常年服用,会散掉修为,使其与常人无异,那能受的住这番折磨。
泽沐然见他发怔,知道暂且虎过去了,又御枝扯着人头发而起,就像是在提一块烂肉:
“反正仇我也为你报了,人我是要带走的,我还缺一个看家护院的恶犬,不管怎么说我就要这个了。”
墨轩逍遥看不到他那白瓷面具下的神情,但他听出,他说这话时的冰冷与毫无商量余地的意思。
他这不是请求,他是来通知,墨轩逍遥见他已经腾空,就要提着人走了,心中虽有纠结,但还是御剑而起,冲了上去:
“站住!把人留下来!”
泽沐然多少有些不耐,在墨轩逍遥御剑追来时,他便下了障,将其一同罩在里面,免得有其他弟子看见乱讲。
泽沐然与他对峙,将手中的人换了一个拿法,改为托着腰,让人能稍微往自己身上靠靠,毕竟他脚下不是佩剑,要更细上许多,很难站稳,这样子也多少能看着能好一些:
“为什么?”
墨轩逍遥也道:
“你这样是不对的!他救过凌霜!”
泽沐然不屑:
“他还杀过你门下其他弟子呢。一个罪人罢了,我也帮你救过凌霜,为何我要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你却不给?”
墨轩逍遥冷汗直冒,此人心智似乎有所欠缺,说这话时竟是带着些许天真与幼稚:
“这不是一回事!”
泽沐然伸手去抓浅戈的右臂,另一只手又去扯他的头发,将人扯的仰起头来,又垂头打量,似乎在斟酌什么:
“那你就是觉得他这样还不够解气?你要他一臂?”
说到这,泽沐然又去抓浅戈那早就被掀翻指甲盖的手,将其抬起来,疑惑道:
“又或是这双染了你门下弟子鲜血的双手?”
泽沐然当然知道他那个也不会要,但还是用略微惋惜的口吻道:
“虽然我是想要这人,但四肢是否健全我倒是不怎么在乎,你说你要那个部分才能解气,我切下来给你。”
墨轩逍遥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咬咬牙,好不容易压下些许怒火,却当场祭出古琴,手也按在弦上,憋了半天怒道:
“那是条人命,那里容你这般轻贱!把人留下来!”
泽沐然闻言偏了偏头,似乎在打量墨轩逍遥,虽然他早就猜到墨轩逍遥不会轻易放人,但也还是没料到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个杀他门下弟子的罪人,想要与他动手。
不知为何,泽沐然突觉莫名心头火气,也是声音微怒,心说你发什么混?魔修你少杀了?要是青风寨当初真的杀了悠然,你不会提剑直接杀上去?
这是发哪门子疯,偏偏要在这时与他作对:
“你疯了吧?你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要打我?”
墨轩逍遥横眉冷竖:
“你为何不懂!?便是他犯下恶行,也不应该当酷刑折磨,更不应该被你这般轻贱,当做玩意随意对待!”
泽沐然也是气笑了:
“怎么,他活剥你门下弟子的皮时,不是酷刑折磨?我只不过叫着恶行报应在他的身上,比起他杀的弟子,轻贱的那些人命,这点苦痛算的了什么?”
墨轩逍遥一滞,泽沐然见他一时之间噎住,也是乘胜追击:
“更何况,他跟着我可是要过好日子的,你难不成以为我要把他栓门口真的当狗用?”
墨轩逍遥脑子一蒙:
“什么?”
泽沐然轻笑:
“我带他去我的宅子里做下仆,难道不比你家地牢阴森灰暗的好?他倒是还得谢谢我才对。”
泽沐然将人提了提,浅戈被锢到伤处也是抽疼轻声呻吟了一声,泽沐然看着一脸惊诧的墨轩逍遥继续道:
“所以你最好趁着还有机会,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人给我留一条命就行。”
墨轩逍遥迟疑:
“你……打算怎么对他?”
泽沐然认真道:
“我会医好他,就当养狗,平日给口饭吃,叫他为我打扫宅子,洗衣裳,烹煮饭菜,反正他以后也只能在我的宅子里待一辈子。”
墨轩逍遥不解:
“那你为何不雇佣家仆?非要他做甚?”
泽沐然抹了一把血水,又伸手去捏浅戈的下巴,用指尖摩挲其承浆的浅痣,语气竟是一丝不苟的真诚:
“这个不要钱,而且他承浆有痣,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一个人承浆有痣。我要是没记错,承浆有痣是富贵之相,留着他,可以财源广进,招财进宝,还很吉利。”
墨轩逍遥无语,竟是为了这种理由,他当真不知如何作答,泽沐然见此也不客气,直接隐去身形带人走了。
等墨轩逍遥反应过来,才想起,他不该就这样放人走掉,他应该问问泽沐然的住宅到底是那里才对。
他应当好好监督,是否真的把人约束在宅子里,而不会因为疏忽大意放任其作恶,又是否好好待他,而不是像是对待一个玩意,说砍断手脚就砍断,说取其性命就取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