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戈第一时刻就想到一个词,笑里藏刀。
他见那人蹲下身,在他面前轻笑:
“我们玩点有意思的。”
浅戈还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有意思到底是指的是什么,便感觉手腕被这人擒住,力道之大根本不容他人反抗。
若是稍微动一下便有骨裂之感,他们面露惊慌去看那张惊人容颜的神情。只见那人也看他,笑笑,拿出一个东西,让他能够清晰看见,这人把那东西压在他指缝里,一点一点刺了进去。
是竹条,很细,很薄,但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向内推进,嵌入指甲里,浅戈更是疼得直抖忍不住咬牙坚持,但还是发出一些细碎的呻吟。
一连没入五根手指,浅戈也想通过来,这人一定是报复几年前他在青风寨对凌霜用刑逼她就范一事,趁着他去捉左手,也瞪着他冷笑:
“你这般对我,就不怕被人发现?”
泽沐然不以为然,力道丝毫不见,镇定自若,反倒将第六根竹片一点点刺进去:
“你大可随意叫喊,没人能听见,我也刚好尽情享受。”
浅戈更是倒抽冷气,但气势却不输半分,强撑着道:
“我与凌霜是朋友,你是她爹还是兄长,就算是初见不合,你也不至于偷偷进来对我用刑吧?”
可他却见此人噗嗤一声,仰天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泽沐然用一脸不解的神情看他:
“你在胡扯什么?我不是给过你机会,你不好好珍惜,现在后悔,好像晚了点。”
浅戈不明白,那他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如出一辙的金眸,以及像似的脸,他如果与凌霜没有任何关系,那又要为何对他使这种手段。
浅戈知道,此人就是想折磨他,所以才一点一点的推,他并未掀开他的甲片,而只是这样钉入进去。
那竹片很薄,刚好是一片指甲的三分之一,正刺入中心,血也被挤的滴出来。
但这一切他终归是低估了,不知是不是近几年被小白毛娇生惯养的缘故,他也不再需要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今日不过受点小伤,却觉得分外难熬,疼得厉害。
浅戈什么好话都说了,然而没用,当他见那人拿出锉刀时,顿时醒悟,破口大骂。
此人的手段比起当年青风寨上一辈的大当家,只能用有过之而无不及来形容。
他这是要把外露的竹片搓掉,让其镶嵌在指甲之中,被刺入的地方以后会一点点的烂掉,化脓,甲片在掉下来。
哪怕不烂掉又或是时间长了,那竹片就会一点点长在肉与指甲里,无论做什么,只要手指发力,时时刻刻这都会痛的厉害。
而且,当这人捏着他的指尖开锉时,便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竹片的震动,好似在指头里搅,疼得他根本忍不住,惨叫连连。
浅戈觉得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疼过,太疼了,太疼了,他尽力缩着身子,挣的铁链稀里哗啦的作响,然而他根本拗不过这人半分。
手死死的被按住,浅戈觉得这人是故意的,故意连锉也是不慌不忙,慢慢的折磨他。
折腾了一会,浅戈能骂的都骂了,求饶的话也说了不少,但没有用,他搞不明白这人的心思,只觉得今日注定要遭此劫。
当泽沐然慢悠悠的锉完一只左手,浅戈觉得好似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浅戈咬咬牙,他想起刚刚此人叫他学狗叫来着,他是当疼得受不了了,也是干脆服软试着汪汪两声。
那人闻声在他身后噗嗤一笑,浅戈微微发愣,他闻到一股药香混着果味,好像是从那人身上传过来的。
泽沐然凑的进了些拍拍他的肩,又捉住他的左手,松了松铁链,改为环着他,捉着他的手在他面前眼前锉。
他用那冰冷的指肚压住那刺入竹条的位置,猛地发力压死,另一只手用迅速锉掉暴露在外的竹片,很快就锉好一根手指。
浅戈吃疼呻吟,心里暗骂,只要他能出去,一定要想办法杀了这个人,也要让他从头到尾尝尝这等滋味。
泽沐然看出他在想些什么,也是笑笑:
“忍忍,马上就好,我这不是加快了吗?”
浅戈开口想骂,结果直接就是惨叫,根本止不住。
都锉好了,泽沐然给他擦干了血,又拿了药油一个个擦上,满意的欣赏了一番,让他十指摊开,用手托着让浅戈自己看:
“怎么样,好看吧。”
浅戈有气无力,手都痛的抖得厉害,他撇了一眼,咬牙骂道:
“好看你妈,你到底还要怎样!”
泽沐然这才松了手,起身去拿白瓷面具,顺手挥灭两盏油灯,牢房里顿时暗了不少,他走到浅戈的身前蹲下,将弄脏的面具在他身上蹭了蹭,笑的狠厉:
“要是别人敢朝我吐口水,我就叫他跪地上舔干净,在把他舌头扭成麻花,用竹签穿起来。不过你就算了,谁让你是别人的小宠物。”
浅戈冷笑,挣扎着,想踢死这个混蛋:
“宠物你妈,有种你就弄死我!墨轩家没有这种私刑,你对外面的弟子下手,等他们察觉赶来看你要怎么跑。”
泽沐然闻言更是笑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
浅戈也是一愣,怎么着,听他这话他难道还应该要认得吗?
“我与你素未谋面,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泽沐然拍拍他的脸,又将那已经擦干净的白瓷面具戴上:
“你们青风寨当年总要听说过子舒老祖突破设宴的事吧。”
浅戈刚想说谁在乎那些破事,随后立刻想起来一个人,他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人,顿时也是惊了:
“红衣,面具,无剑,你就是那个徒手炼丹的高人!?”
泽沐然观察了他片刻,发现他除此之外似乎也不知道别的。
泽沐然蹲下,他用衣袖贴心的擦了擦浅戈眼角的泪痕,轻声道:
“我最近和小白毛关系不错,她难得对我放下戒心,你记得嘴巴严一点,油灯一盏,你自己遮掩。”
浅戈冷哼一声:
“那你也学几声狗叫给我听听。”
泽沐然却随手炼化了所有血迹:
“凌霜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小时候的事?”
浅戈不明白,这人脑子有问题,东一句西一句,还莫名其妙的非要折磨他一通。
浅戈宁可觉得此人应当是凌霜同父异母的兄长,若是父亲这种阴毒神经的性子,真的很难评:
“说过,怎么你想知道?求我啊。”
泽沐然看出他在想些什么,也是冷笑:
“你觉得凌霜若是真的见到我这一张脸会想什么?”
浅戈沉默,但泽沐然却开始对他讲述那些他根本没有那么清楚的,小白毛的部分过去。
“她生下来就被人丢了,是个不会说话的老的不行的乞丐把她勉强带到五岁,虽然她早就记不清这么一个人了。老乞丐死了,就剩她一个,平日里只能吃虫子,树皮,老鼠,腐肉,只要是发现能吃的东西都会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