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长轩这一事,他不得不认真审视墨轩家弟子们的脸,从前他毫不在意,只围着悠然转,现如今却整日隐匿着观人。
他越观越心惊,他发现本应该是死掉之人不止周长轩,还有一些他根本记不得是谁的人。
可他根本无法知道几年前悠然第一次下山历练所发生的事,就连悠然也从未与他提及过。
那已经太久了,谁都不会闲着没事把那些陈年旧事提出来说。
更何况若是要提出来讲,被魔修袭击死里逃生,以一拖三,濒死获救一事才算是值得一提的谈资,谁还会去提三年前再寻常不过的一场历练。
泽沐然第一次如此之久的将视线停留在凌霜身上,他想要找出眼前的这个凌霜,到底与当年的他有什么不同。
自从他回来那一天起,他从未如此动摇怀疑过,但他此刻却在动摇。
泽沐然怀疑荒之所以把他以这种形式扔到这个时间线,是不是意味着这只是一个近乎于平行的世界,而他所熟知的人在原本的那条线上,的的确确死了,他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任何改变。
泽沐然在想,墨轩逍遥并不是他所认识的墨轩逍遥,悠然也不是他所认识的悠然,而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自己的前身。
他只是从另一个时间线上来到这个世界的人,这整个世界像是在类似时间线上平行的,又或是根本不是平行,只是在当时这个世界的时间刚好与他过去记忆中的时间线像似。
泽沐然觉得自己被荒耍了,但他脑子里所累积的逻辑与经验又令他很快冷静下来。
荒没必要耍他,从各个角度上来讲都是,如果造假的成本远远大于真品,便根本没有必要去制造一个假的。
更何况他早就以为荒与他的约定根本没有任何必要遵守,甚至永恒的形式持续下去。
或者说他认为他所从荒哪里获得的代价早就已经足够了,但荒仍旧没有停下。
泽沐然并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原来他当初随口提出,几乎是抱着玩笑态度与之约定交换的条件,荒竟是认真的有在履行承诺。
在后世漫长的重置岁月里,泽沐然觉得这他身上所发生的事不仅仅是因为他与荒神的约定导致的。
也很难说,在得知这是荒神的力量在背后推动,他就在想,那些时间是否都是荒神运作在他身上的一个试验。
一个能够准确考验出,他到底能否有资格替代它,又或是能够承受在漫长难熬的岁月中依然能够坚持理智能够跨过很漫长的岁月。
它也在尝试到底如何才能彻底弄懂法则,要如何运作,才能将他正确的推到过去,而不是把他直接抛在无数时间点上困住徘徊。
荒曾说过,以无限大形式运作的时间并没有平行世界,后世人所认为的平行世界只是时间在某个点上看到了重叠,所以人们认为那是另一个世界,因为他们不知头尾全貌,但却认为必然是有头有尾的。
泽沐然深呼一口气,他经历过太多次在同一时间点起步从头再来,他尝试了太多可能性,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弄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当时感觉自己卡在一个时间线上,以离开深渊为开始,直到他每一次的死亡,因为他并不清楚那是荒神的力量所导致的。
但事实证明,他也在不断的的尝试,学□□结。
其得出的结论正如荒神所说,当他从其中一个重要的点开始拨动事情变化的时候,结局与未来都会发生改变,可他若是什么也不做,那么一切都会按照本应有的样子发展,他在那时候尝试了很多很多次,无一例外。
于是乎泽沐然在那一刻便终于想明白,唯一的变量只有他,其他的都是必然发生的。
泽沐然久违的思考了许久,最后得出,因为他无法在这里进行任何尝试,所以他低估了救了子舒老祖的影响。
他不应该动墨轩逍遥与子舒家的药山,但这不是影响前身与他经历不同的根本原因。
就例如他不管在子舒家也好墨轩家也好,闹的在大,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影响到遥不可及国度的人。
就和当初除他庇佑着的人群以外的所有幸存者,都必然会因为无法适应新世纪的变化而死绝,即便是当他找出如何能够扩大庇佑的办法,他也根本影响不了超出庇护以外的那么大的范围。
所以重点在于子舒老祖痊愈后办了一场宴,而墨轩逍遥带着悠然同去。
因为这件事是没有发生过,并且也不应该发生的。
泽沐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注重墨轩悠然,已经到了忽视了一个真正重要的人的地步,自己的前身远远要比悠然更重要。
导致墨轩家灭族的起源并不在悠然的身上,而是凌霜的身上。
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被情感冲昏了头,犯下了一个决定性错误。
他好在是幸运的,因为他的这个决定,意味着凌霜与悠然都会因为一点变量死在这两次历练之中,但是她们没有。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想一个最糟糕的情况,如果一旦悠然死亡,那么他能破解这个死局的办法便只有两个。
一是以最大程度的按着原本的路线走,他与白家合作,又或是杀了凌霜夺舍进去强行走一遭,重头再来,熬过沧海桑田,将一切都重新经历一遍,在得以一次回来的机会。
二是带走凌霜,将他毕生所学全都给她灌进去,不管到底要花多久,他都要把她逼成与四百年后的那个荒同等的存在。她来掌握法则,将他在倒回去,再得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这已经是可能发生的最差情况了,泽沐然觉得还好,至少还有两三种的办法。
看来他活得久也是有用的,知道的多,在应对这种事上立刻就能找出可行的办法,换作现在什么都不懂的凌霜,就只能一味绝望了。
当务之急是找出变量到底出在那里,他必须好好观察凌霜,看看她与当初的自己有哪里不同。
他之所以改变行为,是因为凌霜所经历的事情变数太多,牵扯清竹家的两个儿子,导致她名声大噪。
因此他的出面无非就是将人们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已经启动了备选方案,适当的暴露自己的特殊性,并混淆视听。
谁都不会想到凌霜会是一个候选荒,如果将他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才是那个荒。
白家一定会进行演算卜卦,但他的特殊性自然是不可推演的,他们的手段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作用。
白家的能力是有限的,天下不可推演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最多窥见一二,再多便什么也看不见,因此他来扮演一个真正的荒,白家根本无法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