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暗惊,她只是刚刚握住那剑柄,还未发力就感觉寒意刺骨,比那冷潭的水还冰,刹那间好似手心里每一寸的皮肤都被冻住一样,麻酥酥的痛,又变成森森冰锥往骨头里钉的感觉。
清竹弄弦有些急了,下意识的就像背起他哥赶紧过来,凌霜俯身想要蹲下绕过这剑,清竹思木见状也是怒了,操纵那剑发出嗡鸣之声,那剑顿时从石壁上拔了出来对准了凌霜二人:
“站住!解毒药拿出来!”
凌霜这才叹息一声,她本想早点离开,但此时不得不闹的难看。
她随手摸了一个瓶子,放在地上,思木用剑撑着,推了一把弄弦,道:
“去拿过来。”
弄弦一脸惊疑不定,拿了那瓶药递给兄长,清竹思木只是打开闻了闻,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凌霜,神情不善:
“纳戒丢过来!”
凌霜蹙了蹙眉,她的剑崩了,但悠然的剑并没有,先前她去找了回来,这会正当做支架拖着悠然。
她悠然放下,拔了傲雪,也是蹙了蹙眉,她感觉这剑似乎有些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冷了,感官都开始混乱了,所以她才这样觉得。
凌霜未言,纳戒是一定不能给的,解毒的药不多,而且她已经给悠然用了不少,效果并不好。
她在之前被毒蛇咬过,廖光耀师兄和悠然给她用了不少好药,兴许是以毒攻毒,也兴许是药效持久,她还没有昏迷。
而眼前这个叫弄弦的人,她观察了好久,显然也是耐毒的,比她状态好多了,即便不用药,也能撑得住。
至于这个思木,他既然都能醒过来,说明修为不低,总比她们两个要活得久。
清竹弄弦搞不清状况,但他并不希望眼前的人打起来,更何况他们本来杀出来就是为了救那二人,怎么这会搞的好像要亲手杀了她们一样:
“哥,你这是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清竹思木并未退让:
“那魔修扔的暗器怕是有毒,我们都中毒了。”
眼前这白发弟子虽然的确给的是解毒的药,但看她反应就知道,这药解不了她们身上的毒,最多只能延缓,他们还需要更多。
清竹弄弦有些慌张,他脸色也不好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凌霜,她背着悠然,凌霜以前乞讨的时候吃的不好,这使得她的身形比悠然显得更加瘦小,就这么看去,有一种小小的身躯承受了太多的感觉。
她看起来是那种有点病恹恹的女孩子的那种纤细,但是之前搬她的时候又觉得她特别的结实。
他都看到了,眼前这个叫凌霜的墨轩家弟子是自己跳下来的,她身上有很多伤,和他哥一样,都是在掉下来的时候将他和另一人护在怀里,被剐蹭碰撞出来的,他知道那个叫悠然的弟子一定对她很重要,就像是他哥和他的那种兄弟情义一样。
清竹弄弦的脸色特别难看,他感觉心里堵的上,在他的心里,他觉得这个叫凌霜的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觉得她应该是那种很正直讲义气,沉默寡言但是实干的。
清竹弄弦没想到她会隐瞒他们中毒的事,但仔细想想,咬了咬牙很快又轻叹一声,道:
“哥,你先把剑放下,你还伤着,不要乱动,我想办法。”
清竹思木忍着痛,咬着牙推开清竹弄弦,本是清冷俊秀的面容,眉眼里却染上一丝略显无奈的怒气: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你为什么不听!这药只能暂时拖缓,不然你以为她为何急着甩掉你我!”
他真是气急了,对于这种人忘恩负义的人说理又有什么用,他气火攻心,下意识的咳了两三声,很快眉毛便拧到了一起,感觉胸腔里抽痛的厉害,呼吸都紊乱了。
清竹弄弦急忙上前搀扶,他心疼兄长,但又束手无措,一时之间不只应当如何作答,清竹思木抬手操纵冬临,将剑直对凌霜,他想要将两人尽数斩杀,夺得剩余的药物,只要他在自尽,所剩药物一定够弄弦撑的下去。
而他作为杀死墨轩家子弟,也已死谢罪,到时候也连累不到弄弦,更何况他们陷入如此境地本就是为救他们墨轩家的人,想必墨轩家也不会厚脸皮的要弄弦偿命:
“此地不宜久留,我知道你下不了手,这等忘恩负义之辈不配你我舍命相救。”
凌霜冷笑一声,执剑而立,护在悠然身前,她早就想过有这种可能,那小的是个傻的,大的却精明的很。
他们出手相助,凌霜自然感谢,但也没那么感谢,他们并无救人能力,如今一同陷入险境,还不是要掀开虚伪假面针锋相对。
但二人并未交战,弄弦御剑夺回冬临,虽然兄长修为比他要高,但这剑终归是他自己的,相性也好,几乎不用费力争夺,那剑飞回他的剑鞘里。
清竹思木怒瞪他一眼,便拔了自己的剑,还未等发力御剑,便当场栽了下去。弄弦本是还是要劝的,见状大慌,立刻将人扶住:
“哥!”
凌霜见状当机立断收剑入鞘,隐约有所察觉那毒兴许是和运用灵力有关,但看清竹弄弦,他先前一直御剑试图离开,可症状却并不明显,心中又不敢笃定,只是重新背起悠然,转身就走。
“小友!”
清竹弄弦在背后喊她,凌霜回过头,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我没求你们出手。”
她没时间拖,她怕悠然撑不下去,这里这么冷,湿气又重,悠然又很虚弱,她根本不确定这里面的缝隙到底是不是通往外面。
但要是那巨树连带着上面的石头与土一同掉下来,这里一定会彻底塌掉,潭水会倒灌进缝隙里,如果走的不够远,一定会被波及,要么被压死,要么被淹死,或者更惨一些被压住然后淹死。
弄弦抱着他的兄长,竟是急的当场哭了出来:
“别扔下我们,我很有用的,你受伤那么重肯定需要我的,帮帮我。”
凌霜也是一愣,内心挣扎了一番,他真的哭的好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眼巴巴的望着她。她突然想起当时悠然捂着她的伤口止不住血,那满脸的绝望之色令人心中绞痛,紧紧抓着她不肯撒手的样子,也是心中微微颤动。
她背着悠然,从纳戒里又拿了一瓶解毒药,走过去放在弄弦面前。
这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做了很多种假设,其中有好的坏的,各式各样。她觉得自己不是这种人,但是她确实狠不下心来转身就走,她感觉弄弦和悠然很像,每当她在心里狠下来要走,就会有一种仿若背叛了悠然的感受,最终,在这种怪异的感受与理智的矛盾下,也只是能让她选择只让一瓶 。
弄弦见她过来,急忙挽起思木的袖子,把他的手腕拖起来,示意凌霜给他诊脉。
凌霜也是一滞,她没打算多管的,但看着面前人那期待的目光,身形微微停顿,最终还是把手搭了上去,诊了许久,她才道:
“他没事,你们灵力高,这毒也许要不了你们的命。”
这话倒是真的,当时她们那个师姐也撑了好久,症状多为虚弱无力,时常昏厥,其实也诊不出什么,但他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