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家的异闻录！ 第8章 《堂吉诃德的巴洛克之犬》（六）

今天一早周柏林就被何天的来电吵醒。

“小周子，你猜我现在在哪？快快快快猜！”

“您都快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周柏林摇摇头。

“哈哈，有个孙子就是不一样，跟他久了，自己都有童心了，害，他吵着要看书，这不带他来新华书店，我看这边推理本好多都畅销，什么时候你的也能卖这么火爆，到时候你用我真名啊，把我帅气威猛写进去，以后我买了给我孙儿看，让他知道当年的爷爷多么霸气！”

“我的小说现在才几百点击量，没人收藏没人看，估计这个愿望实现不了咯，您呐，还是想点其他的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现在跟孙儿说我以前多么的勇猛，他全当我在拍马屁，之前的作文是：“我的爷爷”，你知道他怎么写我的吗？说我是个只会去公园调戏其他奶奶的色狼，上厕所不关门的流氓，生活在旧社会,思想观念保守的老顽童，睡觉只会打P的气囊！你说说我气不气人，小东西怎么能这么说他爷爷的？我必须要让他知道一下，当年震撼三条街，让无数罪犯闻风丧胆的何队了！”

“..........”

“要不，你改一下你的小说吧，你想啊，我们大部分案件像小说里电视剧里的刑侦片，根本不需要侦探的存在，因为这些案子只要找到突破口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凶手，像比较复杂的锚点经过外援比如心理犯罪学教授安xx去侧写画像，然后筛选身高性别喜好（如畏光等特征）在进行关系网找寻动机、审问，总有话口，再来个顶罪自首，找疑点还原故事，再加上法医鉴定出凶器、还原案发现场，这些哪一个需要侦探？你好好想想你遇到的案子，都是些密室、诡计、行为逻辑、这些都是日本小说里才有的，出现在现实大家不会理解。”

“打个比方比如寻常案件，是不是要找凶手，结果凶手自首了，在小说中能成立吗？例如说犯罪学教授说凶手一个1.65到1.75之间，喜欢穿白衬衫，从事xxx职业，第二天凶手自首了，还侧写个屁啊，比如说法医鉴定出凶手受过良好的教育，可能是外科医生或厨师，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并且精于解剖，所以在切割被害人头颅的时候，才能留下完美的切割痕迹。结果凶手自杀了，用意何在？法医也只会告诉你自杀的方式为跳楼割腕服毒等，案件真相呢？”

“而我们找你的恰恰就是犯罪学教授与法医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用意动机行为逻辑，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猜测，只要类似就抓，就审，然后让罪犯自己说出来，可你知道，电视剧里的不能以现实来说，他都已经死刑了怎么可能跟你说一遍案件复盘？大多数都是咬舌自尽也不肯说，说了也是死，不说也得死，然而后果就是留下一个疑点为什么要这样做？解释不通，怕就怕中计抓错人，这种人像关说的叫高智商犯罪！”

“你真以为小说灵异里面招死者的魂，一双眼睛能看过去的案发现场影像，能看到死去的记忆，这种超乎常理的特异功能啊？很多时候我们遇到那种一个别墅全死了，凭借日记去还原，我们是有时间限制的，可现在市面上哪会跟你说那么多？先水你几集水你几十章，前期高智商罪犯后期降智屡次失误犯错被抓细节，百密一疏，罪犯只会越来越聪明，越来越熟练，柏林，别想了，还是跟我出去公园走走锻炼身体没准活到一百岁呢！”

“你要硬坚持呢固执呢执着呢也不是不行，写写恋爱的，比如聪明刑警与漂亮女法医会擦出什么火花呢？比如男警察与侦探他们两个如何…额…不行…同等会被封了，要不你写情感吧，说不定能博取女粉丝的…喂喂喂？？”

何天看着挂断的电话，他怒道：“臭小子，好歹大你十几岁，怎么不会尊老呢，还听不得劝了，真是的。”

“笨蛋爷爷又被别人挂电话了，略略略！”一个小鬼突然冒出一个头对何天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撒腿就跑。

“哇呀呀呀呀，今天就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何天吹胡子瞪眼就追。

.........

“姓名”

“李永乐”

“年龄”

“27”

“.......”

“这小子犯什么事被你抓进来？”三队副队长秦豪看着范朝阳问道。

“呃....打架斗殴。”范朝阳摸了摸鼻子。

“哈？这种事也要我们刑警队出手？”秦豪大惊，他看着三队队长骆祥道：“这不随便叫一个民警啥的出出面收场，还劳你兴师动众亲自去抓，那之后是不是由我们这种三队去抓老鼠猫什么的了？”

“咳咳，何天那小子拜托的，多的也别问了，就几个大学生被拦着欺负，里面有个周副局长的侄子，这不，我就去帮忙，刚好离得近，那小子也不错，值得我去救。”范朝阳喝了口水，他对着旁边的崔秀彬说：“随便问一下，赔个医疗费就放他们走算了，别太为难他们，警告一下得了，里面那领头人是个聪明人，他会答应的。”

崔秀彬点点头道：“我待会就跟张子凡还有李子峰说一声。”

何天匆匆赶来，他看向三队秦豪与骆祥愣了下，随后双方点头示意打招呼，何天将目光看向范朝阳，正在喝水的后者给了个放心的眼神后，何天这颗悬着的心也落下，既道：“范大哥，还好有你在啊。”

他看向单向玻璃审讯室里的李永乐，问道：“里面这人就是？”

“嗯。”范朝阳放下水杯回应着，骆祥从桌子上下来，对着何天手臂拍了一下：“老何，走了。”

何天视线依然看向审讯室，头也不回道：“行，你忙去吧。”

后想了想不对，他加了一句：“还有，别老何老何的叫，哪有那么老。”

秦豪跟着骆祥后面，他看向何天问道：“邓队呢？没跟你一块吗？”

“害，他神出鬼没的，没准还在为这个案件发愁呢。”

秦豪点点头说：“也是，听说你们开会讨论过了，没想到连关队跟严星都帮不了你们。”

在案件发生的几天后，因为邓振兴迟迟找不到案件进程，于是召开大会讨论，就连警方最强助力心理学教授安老师还有破案高手关振铎以及警界双星之一的严星都无能为力（另一位是邓振兴），讨论后获得的共同结果却只能是：等待凶手的破绽，说白了就是信息太少，等凶手再次作案，这结论一出，轰动整个警局，丁局长直接气的摔杯子，两三天没给好脸色看。

“行了，你小子也别太担心，这打架斗殴的，一点小场面，里面也是个明白人，闹不出人命的，谁家男娃没经过掉血的事情过，你这紧张兮兮的搞的我以为他是你侄子了。”

何天进到审讯室后对着张子凡还有李子峰点点头，张子凡站起身来，何天用手压住他肩膀说了声：“不用，问他几个问题。”

“听说你是李天乐的哥？”

“正确来讲，是兄长。”

何天顿时被李永乐的回答噎住，他看了看之前录好的笔录问道：“为什么拦住那几个大学生？”

李永乐笑了笑，他低头看着手铐像是不想回答也像是在思考。

“诶诶诶，何队问你话呢！”

张子凡一拍桌子呵斥着，吓了何天一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差点滑落。

他看了张子凡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对面李永乐即说：“弟弟被杀了，当然是怀疑那几个了，有什么问题吗？”

何天听闻刚要说话，一旁李子峰又拍桌子吓了他一跳：“不知道这是哪了是吧？来到警局还这么嚣张。”

张子凡在一旁附和着：“就是就是。”

何天看了这俩人一眼，他看向李永乐说：“可我得知的情况是，人家几个大学生在饭店聚餐，只是从语言上可能不那么尊敬死..呃..你弟弟，这跟怀不怀疑有什么关系。”

“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李子峰一拍桌子吼道。

李永乐看向后面墙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别在我面前玩你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张子凡一拍桌子喊道。

何天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一白一黑，他心里顿时生起一股莫名对范朝阳的崇拜，心想这是在哪找到的卧龙凤雏，他已经暗暗给这两人标上哼哈二将标签了。

“我说了你们信吗？”李永乐不屑的冷笑一声。

这次何天提前打断了张子凡跟李子峰的施法，他对着李永乐说：“半信半疑，总比烂在肚子里好，你说呢？”

李永乐沉默了会，他看向何天片刻后最终选择娓娓道来。

“我弟死前的第三天，正在与我在酒吧喝酒，由于寝室有门禁，他跟我说不能再喝了，要离开，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可一个小时后，我的小弟也就是那个黄毛背着一个人丢在我旁边，我刚想发脾气怒骂他，可一看那人竟是我弟。”

“当下我就询问黄毛怎么回事，他却也不知道，只说当时他正约了几个小太妹去河边头彻夜交谈，在酒吧后面巷子里经过时发现有人靠着垃圾桶睡觉，因为外套盖在自己头上，他觉得不对劲，于是拿掉外套后发现是我弟，他小心翼翼探了下鼻息发现还活着，于是马上背着带了进来。”

“这一带的混混大多数都知道他是我弟，我也没什么仇家，所以我只能想到是跟我弟弟有关的人。”

“所以你就专挑大学生，因为他们吃饭时提到了你弟弟，你怀疑他们跟你弟弟有关，或者你弟弟复仇于是被别人反杀了，于是你带人围着....”何天打断道。

“不，他清醒后，由于回不了宿舍，我将他安排在家里，他跟我说了事情经过，当晚他离开酒吧从后面离开，在后面看见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咳咳，他口中是妹妹，我还是文艺点称姑娘吧，于是他过去进行壁咚，我弟弟不说猥琐吧，但一定不帅，平时在酒吧泡泡妞还行，可现在的大学生定会被他这幅模样吓住，果然，在他口中，那个妹..女大学生受到惊吓缩在一团，这一幕把我弟弟给弄的手足无措了。”

“他弯下腰对那女大学生不停的道歉，本意想去伸手扶她起来，谁料想女大学生直接喊了一声救命。”

“他刚想开口解释，后脑勺被一棍闷倒不省人事，再一次醒来就是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何天听闻也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李永乐猜想，那个女大学生被自己男朋友给救了，可回到学校的李天乐如果找到或者遇到了那个女生必后进行道歉或者对她男朋友报复，而这位女大学生男朋友以为会被无尽的骚扰所以选择了一不做二不休，可这一切显得怪怪的，都是猜想，没有证据去支撑，更没有逻辑去作证，只能凭借眼下所得的信息去推敲。

“之前派黄毛去学校调查，因为酒吧后门没有监控，光凭白色裙子去找无疑大海捞针，所以调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我曾问过我弟，他说过小打小闹，如果遇见了就道歉解释一下，男人没必要小家子气，所以也让我放弃了找那下黑手的事。”

“在得知我弟弟死后，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这个下黑手在学校认出了他，于是为了保护他女朋友选择杀死我弟弟，也是变相告诉我，不要招惹他。”

“至于围住那几个大学生，本意并不是伤害他们，其一呢，黄毛在饭店听到了他们对我弟弟的不敬，其二呢，我在明他在暗，警方找不出来，那我就主动出击，我假意围住他们，日后回学校定会被传播，迟早会到他耳中，我要告诉他，我弟弟的死，没完！”

何天看着李永乐没说话。

他内心知道，警方找不到凶手的后果就是引起亲人的不满，甚至有些会像李永乐一样亲自调查。

而这次事情无非就是封住那些喜欢八卦的嘴，又告诉学校里的那名隐匿起来的凶手，他还在找那个女大学生以及你的下落，要么等着被我找出来，每日承受着时时刻刻被抓到的后果，要么主动出击，风险极大，一举两得。

他内心叹了口气走出了审讯室，忽然发现邓振兴盯着玻璃里的李永乐，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何天问道：“邓队，看样子你心情不好。”

邓振兴没有说话，两个人走在长廊里，片刻后邓振兴冷不丁说了句话：“何天，你有被审讯过吗？我时常在想，大多数都是我审讯别人，被审讯是一种什么感受呢，会不会有一天坐在里面被审讯的就是我。”

“这种玩笑不好笑，建议下次少说。”

今天天气不算炎热但一定不寒冷，可何天却觉得自己像被寒冰戳了个窟窿似的，一股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连同心脏都刺痛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直觉。可能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所以又要多喝点黑枸杞泡的水了，话说是你自己买的还是嫂子买的？”

“滚犊子。”

“·············”

周柏林回到寝室就睡着了，这一次睡得特别死，他也能理会到那句：“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哈。”

整个风波没持续多久，新的风暴又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