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 第30章 初闻摧魂鞭

虽然不知道姜尔雍为什么要绕个大弯拐回沂山宗府，但文木本就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事要赶着去做，偶尔帮着采采药，或是猎猎小动物，一行四人走得甚是悠闲，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寻不着道观寺庙时，搭窝棚燃篝火，野外露宿，逢着集镇便耽误个一两天休整，沐浴更衣，采办生活所需用品，欣赏当地风土人情，很是快活自在。当然，其间文木没忘督促晏昊子雅回两个小子的功课，费了不少神为他们导了几次真气，没过几天，客灵就被完全封存在他们体内，可以随着平时的修习慢慢融合和吸收。

爬山涉岭，穿镇过寨，半个月后，他们来到了勐果占璧国的勐弄（今云南保山市龙陵县）。

行至此处，竹叶青和鹊鹂的灵识在晏昊子雅回体内的效能已发挥到极致，两人的修为大增，突飞猛进冲破了修行中的大坎四重境。与此同时，两人体内的浊气也沉积过盛，如若不进行祛浊扬清，四重境的修为无法发挥出来不说，反而会伤及五脏六腑，甚至危及生命。

姜尔雍可助破境的神丹妙药龙血丸还缺几位药材，暂时没有炮制出来，两个小子又是属于走捷径，他们自己不会通过心法慢慢的进行吐纳驱浊，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依靠他人的真气导引来协助完成。他人也没得选，只有姜尔雍和文木，一人负责一个。

四人装束与勐弄本地的差异明显，走在街道上众人纷纷侧目，投宿客栈时更是被掌柜的端详了又端详。考虑到安全因素，文木和姜尔雍商议后，先由文木给子雅回清除浊气，完了之后再是姜尔雍给晏昊导气，以防两人同时操作时无法分神而被人偷袭。

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大功告成，姜尔雍文木结束后只调息一刻到半个时辰精力便恢复如初，晏昊子雅回则休息了五六个时辰才得以清醒，因此四人闷在客栈一整天未出门。

第二天，文木托掌柜的帮忙，雇了当地一个茫蛮小伙子当向导，开始了富豪的采办之旅。

文木挥金如土的行径子雅回看得直咋舌，金子和银子从他手里撒出去就跟地上捡来的砂石一般，花钱的不心疼，一旁帮着拎东西的晏昊子雅回倒是肉疼得很。子雅回心里道，文爷要么是在四处逍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座金矿，要么以前干的是剪径行当，要不然哪来这么富有。

文木买的东西很杂，有耗费百两黄金的珠宝，也有几文银子的作料香料。不便携带的东西也买了不少，一牛车的大米，四只鹅鸽，一只黄山羊。让姜尔雍师徒三人很不解的是，文木竟然还买了几段雕刻用的木材。

“文爷，大米也买得太多了吧。”好在买的量大，米行的伙计送货上门，把牛车直接赶到了投宿的客栈，子雅回看着客栈掌柜那两眼发直一脸痴呆的表情，对文木的荒唐行为表示很无语。

“慢慢吃呗，这些又不劳你手提肩扛，担心个啥，”文木指使伙计把米一箩箩扛到客房去，“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这个店，咱大宋境内可找不着这么好吃的米。”

“放久了怕是会坏吧。”姜尔雍也有点看不过眼，抚额暗叹不已，就算你本事大，不在乎移物术耗费的真气，可过日子哪有这样的呀，合着钱财是大风刮来的一般。

“放心，会有人帮我打理的，再说，你两个徒弟饭量惊人，怕是还没走到咱们大宋国境，这米就告罄了。”文木笑得那是一脸的灿烂，花钱果然能让人开心。

“师父，文爷在吃食方面术业有专攻，听他老人家的应该没错，这米的口感肯定是很好的。”子雅回心里在道，文爷啊文爷，您要任性就任性吧，干嘛说我和师兄饭量惊人啊，骂我俩是饭桶呐。

“那向导见您掏银子痛快，肯定是把咱们当冤大头的，反正咱们也不懂茫蛮话。”晏昊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笼子里的鹅鸽。向导给他们介绍，本地的鹅鸽和黄山羊不但味道鲜美，还是别处找不到的，独一无二。文木一听就说要买来尝尝鲜，劝都劝不住。

“有什么冤不冤的，我每到一处都会搜寻当地的特产，会不知道大概的行市？价格挺公道的，在汴京可没这么便宜的东西买。”文木向柜台招了招手，示意掌柜的赶紧上菜，逛了大半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两个徒弟饭量大，我这个当师父的饭量也不小，闲弟再是富足也经不起一窝子人折腾，采办的这些吃食就算在我账上吧。”姜尔雍坐下来轻笑道。

“好说好说，尔雍兄不必客气，你们的家当全在我这寄存着呢，不怕你们赖账。”文木跟着坐了下来。

“文爷，这账……您老准备怎么算呢，不会把我们的银子全部扣住吧？”子雅回下巴都差点惊掉，千年寒冰脸的师尊竟然会说这样的玩笑话，我的个天，太阳打西边出都不算奇怪了，这是颠了个向，打北边出来了吧。

“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小子年纪轻轻就一身的算计，活得累不累啊。”文木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我和师兄全靠师父养着呢，师父赚来的诊金还得上交宗家一部分，自然是比不得文爷洒脱。”子雅回心里也直撇嘴，也难怪混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说出来的话能呛死个人，谁会跟您交朋友啊，鬼才愿意和您来往，哦，不，鬼都会嫌你嘴巴刻薄。

“咦，你小子什么意思，在骂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是吧，看不起我这样的流浪汉是啵？”文木龇牙咧嘴。

“小的不敢，我的意思是有幸能得文爷赏识，今后还要多仰仗您老呢，背靠大树好乘凉。”子雅回表面恭敬，心下却在腹诽，好歹是跟我师父一辈的前辈，怎么心性却跟个三岁小娃一般，看来也是因为长年累月找不着人聊天，所以开腔就能把天聊死。说什么看不起您这样的流浪汉，珠宝成堆的买，香料成担的买，为了照顾口感，连大米都成车的买，天下有您这般花钱特任性吃穿特讲究的流浪汉？世上有第二个你这样的，我子雅回从今往后倒着爬。

“赏识你？可拉倒吧，不是看在你师尊的面子上，你这样资质的，白送给我当苦力都不要。”文木嫌弃地道。

“唉，谁说不是，我跟师兄天天都在苦恼，因为愚钝给师父丢脸了，别人的弟子都能开始出诊赚钱奉养师父，而我俩还要靠师父养活……”

“勤学好问，废话少说，”姜尔雍抛了记眼刀，“回来的路上不是嚷嚷饿得无力走路么，少说话，省点气力，饭菜还没上呢。”

“哦。”子雅回呶着嘴乖乖低下头。师父，您以为我喜欢跟这毒嘴的家伙闲扯啊，不是瞧着他可怜么，也就我好心，要不然有谁愿帮他活动活动嘴皮子啊，我这是在做好事，日行一善。

除了客栈的招牌菜，什么菜贵就上什么菜，都是些本地特产，口味倒也确实不错，难得文木吃着没嫌弃。

吃完饭后，四人都聚到了文木的客房，帮忙归整买来的东西，珠宝、作料、香料、原木、大米等都被文木一一施了宿咒消失不见了。

“文爷，这鹅鸽和拴在后院的黄山羊呢？”晏昊指了指一旁竹笼里的鸽子问。

“你负责拎鸽，回儿负责牵羊。”买来的东西都作处理了，也没别的行李需要带，文木看向姜尔雍，示意是不是可以继续赶路。

“既然要带羊，脚程那就快不了，咱们现在就走吧。”姜尔雍点点头。

“为什么不一起施个宿咒啊，牵个活物多麻烦。”子雅回不解地问。

“移物术的对象只能是无魂无魄的物件，要是能把活物隐匿，我早把你送到玉龙雪山去了。”文木笑道。

“原来是这样子啊，”子雅回一脸不满地道，“文爷，我长得多可爱啊，要送把我师兄送走呗。”

“就知道欺侮老实人，我招你惹你了。”晏昊哼道。

“你们两个我都嫌弃，要弄全弄走，清静。”

“我听着怎么像是……文爷想把我师父拐带跑啊。”子雅回没心没肺地道。

“勤学好问，废话少说。”姜尔雍叱声道。

子雅回怕屁股挨踢，赶紧凑到晏昊面前：“师兄，咱们换下吧，这鹅鸽憨态可掬，像鸽又像鸭，很好玩的样子。”

“你拎着吧。”晏昊无所谓地道。

“呆头呆脑的有啥好玩，好吃说不定倒是真的。”文木说着率先出门下楼了。

结了账，从后院牵来黄山羊，四人便出了客栈。

掌柜站在门边目送他们远去，等到转过街头没见人影了，赶紧叫上伙计一起去了他们住的客房，打开门一看，别说那一大堆的木匣子珠宝，就是连一粒米也没找着。

掌柜惊得差点稳不住脚，心惊胆颤地对伙计道，赶紧报官，咱店里怕是遇到豹妖了。

伙计是一直负责招待文木他们的，倒是挺清醒，对掌柜分析道，豹妖伤人的地方都是山下村庄，最近的一次豹妖伤人案发地离咱这也有二十来里地，从未听说在闹市里作乱过，再说豹妖买米干嘛，它又不是吃素的，咱们怕是遇到神仙了。

掌柜一愣，仔细想了想，神仙？没错，定是遇到神仙了。掌柜的倒也精明，立马想到一招揽客的好法子，吩咐伙计道，快，你去找下爨木匠，请他把咱们客栈的招牌换了，换成“仙客来”。

四个人，一只羊，四只鹅鸽，除了姜尔雍腰挎一柄剑外，其他人都是身无长物，啥行囊也没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队伍有些怪异，好在穿山跨岭，行人稀少，倒不至于被人围观。

一直往东而行，酉时中，四人行至一浓荫蔽日的山林边，放眼望去，山峰连绵不断，也不知出林口在哪。

“天色不早了，我看今晚就在这歇息吧，前面应该是高黎贡山余脉，树高林深，可能找不到这样开阔的地儿。”姜尔雍建议道。

“行，就这吧，取水也方便，”文木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昊儿，你把羊给宰了吧。”

文木说完念了个传引咒，手里瞬时多了把短匕首和一把剔骨刀。

“好咧。”晏昊接过匕首和刀，兴冲冲把羊拉到了一边，心想正好练练下手的准头。

文木正准备吩咐子雅回去搭灶台，耳朵忽然一抖，往空中抬头看了看，眼神顿时一凛，赶紧又念了个咒语，那把鞘上镶满珠宝的射阳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姜尔雍身边的子雅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文木的射阳剑一声龙吟已然出鞘，一道银光直指云霄，寒气四溢。

随着一声惨厉的鹰唳声响起，一阵疾风兜脸刮来，余晖的映照下，一只浑身泛着金光的大雕从半天云里向文木扑面而来，张开的两翼近一丈之宽，没在它攻击范围内的晏昊也陡然觉得阴风四起，赶紧折身飞至姜尔雍身边。

不待金雕近身，文木又是一剑斩去，剑气所到之处顿时断羽如落叶般四处纷飞，金雕本已受伤的左翼刹时血流如注，甲羽尽毁。

那金雕却也不是个凡物，在左翼几近折断的情况下，仍借着俯冲的惯性向文木扑了过去，文木腾空而起，躲开了金雕的攻势，他这天穿的是件广袖长袍，疾风扬起袖口，袖子被金雕铁钩似的爪子撕成了布条子。

文木大为光火，空中倒翻了个跟斗，对着金雕当头一剑，“噗呲”一声，雕头应声落地。文木落地之前，顺手甩出一只黑球打在金雕尸身上，“咚”的一声闷响，雕身瞬间被炸得无影无踪，只留了一地的金黄色羽毛。

文木把剑撤了，嫌弃地解开长袍脱了随手一丢，念了个咒语手里便多了件淡青色锦袍。

文木换袍子时看了眼姜尔雍师徒三人，见子雅回和晏昊还是一脸紧张地挡在姜尔雍身前，不禁有些好笑，嗤，就凭你们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想保护师父，不给你们师父添乱就不错了。转念又一想，心里又高兴起来，两个小子这样护着师父，倒也没辜负熙哥哥的一片苦心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