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开汀水榭的大门,门内灯火通明,二楼浴室里正传出顾景方愉快、难听的江南小调。
焦棠与肖长渊对视一眼,穿过一楼会客厅,悄步爬上二楼,二楼是卧室,散乱着顾景方带来的行李。两人又沿木梯爬上三楼。
三楼本就是凉亭,四面开窗,中间摆着一套楠木桌椅、上好茶具、笔墨纸砚,茶杯下压着一张纸。
焦棠抽出纸,念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毛笔写就,字迹同样遒劲有力,不过与写信的人不是同一笔法。焦棠将纸折起塞入口袋,打算等会直接去问顾景方。
那尊神像盛放在窗边的高几上,脸朝外,呈半珈思维坐。
奇怪的是,此时这尊神像眼睛有神,不怒自威。焦棠仔细端详,发现眼珠子上的墨迹还没干,像是刚刚点上去的。
肖长渊呐呐:“明明刚刚还没有……”
焦棠视线穿过神像,敏锐地望向窗外,百步开外,一栋楼房亮起了灯。那是谢安法的住所——无明楼。
楼下浴室的水声停了,焦棠叫上肖长渊下去。一下楼,齐铎带着周寻音也找上门来。
浴室门拉开,顾景方上身大敞,面对几名来客,机械地来回转动脑袋,突然他捂住身体,尖声大叫:“成何体统!滚出去!”
五分钟后。
“都坐吧。”
顾景方余气未消,鼓着脸指一楼厅中唯一的椅子。
周寻音就近坐了下去,顾景方嫌弃地哼了好大一声,问:“诸位深更半夜到访,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周寻音摸出从木心湖无头女鬼手中收获的信,说:“我之前已经问过你,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可你否认了。”
“是啊。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周寻音又摸出厚厚一叠纸,说:“这是我向导演借的剧本,也是你写的,和信上字迹有几分像。”
顾景方淡淡觑了那叠纸。“一两分也是几分,七八分也是几分,你说的到底是像还是不像?”
周寻音果断道:“像!”
顾景方冷下脸,因为出浴被偷窥的事,他对玩家一行人全程没好脸色。
“周记者是没认真学过字吧?纵然都是楷书,但我写的是柳体,那封信上写的是颜体。怎么能说像?一点也不像!”
周寻音很少被呵斥,这会儿气得拳头大拍桌子,吼:“瞧把你这个NPC能的。你说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
顾景方:“你是记者,揭露真相是你的义务,又不是我的。”
周寻音气得倒抽口气,又吼:“那你为什么和颜芙换房间?”
顾景方无奈道:“是她求我换的房间。不过我原本也不乐意住不朽堂,阴森森的。”
周寻音又问:“颜芙真不是你杀的?”
顾景方拍桌而起,骂道:“好你个歪曲事实的下三滥,居然怀疑我是凶手?都给我滚出去!”
齐铎用力按住即将暴跳如雷的周寻音肩膀,他本意也是来试探顾景方作为NPC有没有隐藏线索的,听他方才的口气,既有虚张声色,也有委屈愤怒,但就是没有对郭昊和颜芙的死感到惋惜或者恐惧。
“园里有谁练习这种书法?”齐铎拐个方向询问顾景方。
顾景方急于赶人,着急说:“据我所知,谢家三姐弟都学过。而且望族子弟不可能只研习一种书法,何况触类旁通,临摹也能临摹出来。你们凭字迹就想抓人,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齐铎点头附和称有道理,又问:“丹焰楼起火时候,你摇着郭昊说了一句,至少别在这里死,是什么意思?”
话题突然跳转,顾景方愣住,他陷入苦恼的回忆,最后摇摇头:“我当时就觉得那个情景很熟悉,脱口而出就说出那句话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
玩家心头沉下,或许顾景方知道什么,只是碍于系统设置,他无法说出口。看来从他嘴里是挖不出其他信息了。
焦棠这时才摸出三楼凉亭里藏起来的纸,展开问他:“那这又是谁的手笔?”
顾景方看了很久,忽然他抱头哎呀地叫:“我的头突然好痛、好痛啊。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快点走才行……”
这是什么隐藏剧情骚操作?玩家看着突然发神经的顾景方,面面相觑。
顾景方叫完,浑身像一条濒死的鱼,从椅子上撒泼到地面,滚了一圈,突然打了个挺,站起来抱住头,冲出了大门。
焦棠二话不说,立刻追过去。
可惜,只一瞬,汀水榭前树影幢幢,哪里还有什么顾景方的踪迹。估计是系统使用了什么障眼法。
焦棠等人分散开去找人,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见到顾景方。几人只能先回金石阁汇合。
一到金石阁,焦棠就看见途灵正在摆弄电脑,见到人都回来了,她停下手头工作,加入众人的谈话中。
这次率先开口的变成吴见故,他如释重负地躺进靠椅,感慨:“你们发现了吗?这场的鬼一点也不厉害。”
确实这个现场出了命案,但是颜芙这条本来应该化身厉鬼的魂体被神像吞噬,郭昊的鬼魂直接没了影,两条鬼对玩家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肖长渊轻咳一声,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至少他和焦棠就差点灵魂脱壳,命丧梦魇。他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其余人同情地看着他与焦棠。
吴见故适时安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们是好样的!”
焦棠睨他:“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
周寻音这会儿气消了,揉着心口,说:“下次见到顾景方,谁也别拦我,我先把他揍一顿再说。”揉散心头那口气后,又说:“算了,我和一个NPC生什么气?快天亮了,我们合计合计信息,然后抓紧时间休息吧。”
她说:“我和肖兄弟调查了颜芙的信和顾景方。顾景方否认信是他写的,之后我们分开去找四象园里能出现的,不能出现的书籍、信件、碑文、笔记,甚至是垃圾桶里的纸。最后我们找到了六份比较接近信上字迹的。其中一份就是陈导手里的剧本,不过我和顾景方对质,他指出了信上的字体是颜楷,谢家三姐弟都会写。另外……”
她又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嗓子,从空间里摸出剩下五份材料,她单拎其中一张方块白卡片,边缘毛躁,显然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卡片上面有两个字——放过。除此之外,上下文不见,所以很难猜出原文的意思。
周寻音:“这两个字也有七八分像信上的字。我是在昧火楼后面的草丛里找到的,就掉在二楼的窗户下面。应该是谁站在二楼,随手一撕,丢下去的。其余部分可能被清扫走了。”
她举着卡片问途灵:“你有办法修复吗?”
途灵看了看,居然点头:“有办法。可是需要一个条件,就是卡片被撕碎丢掉的系统时间,哪怕是游戏开始前的时间也可以,只要能‘读盘’,就有办法读到信息。”
周寻音一听,挥挥手:“这么繁琐,那就算了。还不如拿着它去问谢家三姐弟。其他人有什么进展吗?”
吴见故与途灵去调查林管家,结论是林管家写是写字,但写的是繁体字,与信上简体字不符合。
另外,途灵绕过系统的防火墙,偷偷搜寻写信的日期,发现这封信是七天前寄出的,也就是说早在颜芙入住四象园前,就已经收到信,这就可以排除七天前不在四象园内的陈导、顾景方和郭昊等人了。
吴见故:“综上所诉,我认为谢家三姐弟里有一个人预判了凶杀案,并且对颜芙作出了善意的提醒。我们接下去把精力花在三姐弟身上,找到那个人,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凶手。”
信的线索暂告一段落,回到焦齐二人的搜证结果上面。
齐铎接续,将丹焰楼得到的线索分享给其余人。
“我查了一遍丹焰楼,在起火点附近找到这个。”说着,他拿出一个镂空的金属球。
这个金属球做工精巧,直径约五厘米,雕刻葡萄缠枝纹。齐铎打开球中间的卡扣,使之对半打开,露出十字形交错的两个圆环。
“这是类似隋唐时期的香囊。”齐铎用指尖拨动横向的环,解释:“我查了资料,这种香囊利用的是‘陀螺仪’的原理,也就是无论外面怎么滚动,中间竖直的这个环都是固定朝上的。所以装在球里的香火能始终保持向上的状态,不会因为香囊移动倒转或者熄灭。”
焦棠反应过来,问:“就是这个东西让丹焰楼起火?”
齐铎颔首称是,又说:“其实起火的不是电视木柜,而是木柜旁的柱子,以及柱子上挂着的帷帐。另外,纵火的人还用到了一种很常见的东西。”
众人引颈急切地盼着他说下去。
齐铎直接宣布答案:“烟花。”
“烟花?”肖长渊对火器格外敏感。
齐铎点点头,抚摸香囊中间,用来固定香火朝上的铜针,解释:“纵火犯就是利用线香、烟花、引燃线,还有这根铜针,做成了一个定时起火装置。”
他手动操作给其他人看,先是将点燃的香插在铜针上面,这样香火方向就始终朝上。然后香的下端缠绕引燃线,引燃线的下面再连着小型烟花。
他点燃线香,香火很快烧到下端,从而点着引燃线,引燃线又立即滋滋往下烧,直到点燃烟花。嘭地,金属香囊里喷出火焰。
齐铎认为有这个定时点火装置,即使纵火犯不在现场,也能实现放火。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途灵的程序思维逼迫她思考纵火的最优路径,说:“丹焰楼又没上锁,直接走进去放一把火,逃之夭夭,不是更高效?而且还能保证火一定能烧起来。”
焦棠不禁代入纵火者思路,分析:“如果纵火的人无法单独行动呢?时值中午,纵火的人既不能长时间脱离人群,又要保证起火时候有不在场证明,制作简易的起火装置,是更妥当的做法。”
“我也持这种想法。”齐铎掷地有声:“纵火者只要拿着香囊,走到无人关注的角落,就能完成一场预谋的火灾。而那个无人关注的角落,就是起火柱子外面对应的地点。换句话说,纵火犯甚至不用进入丹焰楼,也能把点火装置送进楼里,导致屋里的木柱子起火。”
齐铎转身让途灵展示丹焰楼的建筑图。
途灵触动屏幕,按照齐铎的指引,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楼的墙外。
大家顺着齐铎的手指,立即看见墙角一个方形的洞。
齐铎笑道:“我也是现学现卖,见笑了。我查了资料,这个墙角开出来的方形的洞叫风洞,因为古代的柱子都是木作,为了通风防潮,所以有些主人家会在柱子旁的墙上打一个洞,便于风流动。我在丹焰楼的风洞那里找到了一个东西。”
他也不藏着掖着了,将东西搁在桌子上,是一截水管,直径大概六、七厘米,堪堪容下金属球。大家瞬间明白,风洞只是一个洞,金属球即使丢进去也没办法准确滚到纵火犯指定的位置,只有通过这截管子,才能将金属香囊直接输送到柱子下。
途灵用电脑模拟演示,画面中水管穿过风洞,形成一个密闭的滑梯,然后金属球从滑梯上滚下,恰好落在水管与柱子的缝隙处,卡主不动了。
她调适时间,大约五分钟后,线香燃烧到底座位置,引燃线被点燃,滋啦一下,香囊内冲出火焰,那火焰短暂猛烈,却足以让火星附着到上方的帷帐。不一会儿不起眼的小火逐渐烧成大火。
画面的展示直观简洁,玩家看完,心悦诚服。
齐铎:“能利用装置杀人,说明凶手钻营心思,绝不是一场杀人未遂的火灾就能打发的。”
焦棠:“所以凶手一计不成又生二计,放火杀人不成,又制造密室谋杀?可是……”有一处地方她认为不合理。
“既然凶手有杀人的决心,为什么不再窗外往屋子里泼一桶油,让火烧得更旺点?当时检查丹焰楼时,她就觉得这场火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看上去严重。试想由帷帐起火,蔓延到家具,再到熏死或者烧死人,这个过程用时少说也要半小时,案发时又是中午,丹焰楼又处于交汇地带,一旦起火很容易引起注意。如果她是凶手,就会考虑怎么样让火势加剧,让丹焰楼的梁栋烧断,让木头发出的浓烟更大,彻底掩埋要杀的人。
而第二宗案件中,凶手已经沉浸在密室与斩首中,比起第一宗纵火案件情节要恶劣很多,说明凶手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正因为两宗案子间隔时间很短,凶手精神扭曲程度又进展太快,所以焦棠才觉得不合理。
唯一的解释只有……焦棠愕然出声,说:“凶手纵火,其实不是为了杀人。”
其余人听出弦外之音,周寻音激动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放这场火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有其他目的?”
什么目的呢?大家努力发散思维。
焦棠试探性发言:“火灾的结果有三个。第一个是猫死了,第二个是郭昊活着搬到不朽堂,第三个是顾景方搬到汀水榭。现在郭昊也死了。或许这把火就是为了逼郭昊搬走,搬到不朽堂那边。”
齐铎也深以为然:“郭昊只有搬到不朽堂,凶手才能实施下一步犯罪。也就是说,郭昊是密室犯罪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周寻音从信件的迷茫中找到了新的调查出路,站起身,豪横拍掌鼓舞士气,说:“那接下去就是弄清楚郭昊作为密室谋杀关键一环,到底起的什么作用。”
“现在有两条线摆在我们面前,中心线是密室现场,外围线是写信人的身份。我建议我们兵分两路,双线推进会更有保障。”周寻音仍然老练的安排起任务来。“我对走访工作比较熟悉,现场调查能力也不如焦棠你们,所以我决定负责外围线,继续查信件来源。”
途灵随后举手:“我喜欢搜集地形和NPC数据,建立数据库,所以我也加入外围线。”
焦棠毫不犹豫地选择:“我选中心线。”
齐铎:“中心线。”
肖长渊以两个人的选择为依据,此外私心告诉他,在焦棠身边“躺着”比较安全,所以他生怕被落下,急忙说:“我也是中心线。”
“哥,我也……”吴见故慌张地指自己,“想去中心线……”
周寻音问他:“你说说你的具体能力,按劳分配,别剃头挑子一头热。”
吴见故顿时萎靡,他的能力一般不好明言,一旦说出来好感度就会唰唰往下掉。
但此时五双眼睛逼视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先保证我是一个好人,你们听完绝对不要对我有偏见。”
他如此信誓旦旦,霎时勾起大家的好奇。
吴见故接着说:“我的能力特别唯心,姑且就叫‘借阳术’吧。意思就是,在我受到鬼怪攻击时,能够借其他人的能量挡身,那样我受到的伤害就会减弱,但被借能量的人寿命就会缩短,如果NPC或者玩家很脆,就很容易因为被我借阳死掉。当然,我借阳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有时候遇到强悍的对手,需要靠身体接触才能实现盗取能量来护身。”
听到这里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叫“借阳术”如此邪门的名字了。
他一看众人面色,慌不着调地解释:“但是我保证,我从来没用在玩家身上,我都是借NPC的寿命来抵御伤害。只是……NPC的能量和寿命毕竟太少,所以通常借一借就要死点人,借得多就会引发小规模的死人事件……”
这么逆天的能力被他说得吞吞吐吐,可是在场玩家的心里难免膈应,假如吴见故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那必定是进入现场第一个要被铲除的人,没有哪个玩家敢留这样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周寻音稳了稳情绪,轻飘飘说:“姐信你是一个好人。好人就要行善,要乐观,对世界充满信心。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吴见故啊了一下,问:“那我的能力可以去中心线吗?”
周寻音想说,你这能力去哪都不合适,不过话挑容易入耳的说:“你更适合我们这一组。理由是我和途灵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不像你是做销售的,擅长来和NPC打交道。”
吴见故闷闷点头,“行,我听你的。”
分完组后,焦棠将幻境所见的宝殿和虫子等描述了一遍,又交代了汀水榭的神像一事,众人皆以为奇。
焦棠皱眉:“我认为幻境不全是是虚构的剧情,而是扭曲了的事实。结合肖长渊的梦境来看,其中有一句话特别引起我的注意。”
“什么话?”肖长渊炯炯看她。
焦棠淡然回视,那种眼神叫肖长渊特别心安。
她压低声音,念道:“阿罗汉,阿罗汉,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就是这句。”她恢复音色,解释:“过去现在未来是三世说法。这句话的意思是,过去现在未来的念都是转瞬即逝,是一种相,事物的相是会变化的,人很难把握不住。肖长渊见到的宝殿,以及有眼睛的神像是过去的相,我见到的宝殿以及无目神像是现在的相。诸法无定相,所以我们看到的事物都不是本质,我们被困在一种表象里出不去。我猜,让四象园出现漩涡,还有能量场混沌的,也就是那个制造表象的人,就是雕刻神像的释子。”
一阵尖锐的疼痛钻入肖长渊的脑袋深处,他捂住一边太阳穴,恼恨地问:“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把我们引进去幻境,还打算杀我们?”
焦棠问他:“我看见的人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人皮。你看到的呢?”
“我没看到脸,只看到后背。”肖长渊努力回忆那个孤冷青灯下寂寥的背影。
焦棠却摇摇头:“或许那个释子没打算杀你。在你的梦境里,要杀你的人是木屋里玻璃后面那个人。你能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肖长渊猛地摇头:“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焦棠:“你再想想,我们的幻境里,除了人、神像之外,还同样出现了一个象征的物体。”
肖长渊瞪大双眼,茫然思索。
焦棠轻轻说道:“是一头像猫又不是猫的怪物。”
“对。”肖长渊拍膝盖,恍然叫起来。要不是那只东西突然出现,他不会从木屋去到宝殿。
焦棠笑道:“你们知道我还在哪里见过它吗?”
吴见故搓搓胳膊,小声说:“你这样特别像在讲鬼故事。”
途灵轻哼一声,“这可不就是在讲鬼故事吗?”
焦棠神秘兮兮地将红轿子与昧火楼遇鬼怪一事说出来。大家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邪祟这么早就隐匿在身边了,不禁后背发凉。
焦棠说:“我能感觉这个东西和无目神像不是一路的。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齐铎一听,眉头立刻皱起,这个不成熟的想法一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想法。
果然,焦棠语出惊人:“我打算今晚再入一遍幻境,将它引出来。”
房内刹时落针可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鼓励她,还是该劝阻她。
还是周寻音拎出大姐气势,竖起大拇指,夸道:“你的牺牲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好样的!”
齐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焦棠浑然不觉这个决定有多危险,满腔兴奋地说:“如果能引出它,或许能弄清楚神像和释子的本质。看破色相,就能看破四象园存在的更深层次的矛盾,也更能理解凶手杀人的动机。”
这话很有感染力,几人一扫疲倦,都想立刻扑到各自的任务上去。此刻天已拂晓,没有人喊着要去休息,反倒精神倍增。
恰巧途灵的电脑滴滴响起提示音。她点亮屏幕,眼睛立刻大放精光,说:“不朽堂的刑侦人员上传了一部分信息。”
几人连忙围到她身边,一目十行,读起案件的官方调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