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施是1982年入校,在1983年创建闻风诗社,之后一直担任社长至他毕业,也就是1985年卸任。1986年8月份在一处僻静的小巷中因远程利箭插入胸口,即刻毙命。
而1983年入学的学生,已经在1986年毕业,目前留在学校仍有关联的,便只有1984年与1985年入校的大四、大三学生。
李僵正答应去办,石秦便进来了,戴着墨镜派头十足。“哟,每次来这儿,准能和咱省专家碰上面。今天在工作上对我们又有什么指示呢?”
片刻后,石秦听完李僵说的前因后果,彻底拥护焦棠与齐铎的意见,挥挥手让李僵快别耽误了事。李僵前脚走后,石秦才摊开话来说。
“实不相瞒,我今儿就是过来找二位的。昨天钟塔的现场勘察结果还有死者尸检结果都出来了。确实如齐大所言,被害人薛晓鱼是死后才被转移到钟塔里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前天14号晚上10点至11点之间。凶器是一把宽2厘米左右的小刀,这种刀具随处可见。此外,死者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西区的运动场,她的舍友也证实,薛晓鱼有夜跑的习惯。不过……”
他刹住话头,眼角上扬,得意地买个关子,等抽完半根烟,才继续往下说:“因为学校最近频繁出现命案,薛晓鱼的舍友劝她不要太晚出去,但是薛晓鱼却说她有同伴,不用担心。”
齐铎:“有说同伴名字吗?”
“嘿嘿,没有。”石秦眼露精光,似乎已踩住凶手的尾巴,“所以这名一起跑步的人,一定就是凶手。凶手通过长期观察,熟悉她的生活规律,再慢慢接近她,直到时机成熟才下手。”
焦棠承认这种推测有一定道理,并且也符合凶手深思熟虑的行为特征。
石秦大开大合地比划,“我已经调派局里所有人手去查这名经常出现在操场上的人。运动场偶尔有情侣会去那边约会,一定有人曾目击过祂与薛晓鱼在一起。”
焦棠凝思,她完全认可凶手不是住在邮寄地址附近,而是住在校园内,或校园附近。但她不认可凶手会经常与薛晓鱼跑步。原因是……
她沉吟后开口:“燕津大学从晚上9点到早晨6点间会设门禁。第一宗案件发生时,我们尚且可以怀疑凶手是不是翻墙入内作案。但第二起、第三起发生时,学校围墙已加固铁丝网,还专门派人巡逻,凶手不可能每次都全身而退。所以,凶手要么是白天入校,夜晚杀人后,藏在某个地方,等待第二天离开学校。要么就是住在学校里。可是如果按凶手经常与薛晓鱼跑步一事来看,凶手每次跑完步回去总要接受登记,很容易留下痕迹。另外,祂行事小心谨慎,一定会刻意隐藏起自己,不会随随便便暴露在其他人面前,更不会暴露祂与死者的关系。”
石秦起初还很淡定,越听脸越臭,到后来脸直接黑了。焦棠这席话是在指,他下的指令方向严重不对,如今那些在运动场上奔波的同僚是在干无用功。可气归气,他还是按捺住性子,夸奖:“分析得很到位。还有吗?”
齐铎笑道:“还有的,只能等诗社的人到了才能说了。”
李僵的效率很高,不出一小时便将与马施有关的诗社学生聚集在一起。
齐铎卷起衬衫袖子,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坐到讲台上,目光巡视下头十几名学生,问:“都好好回忆一下,马施和哪个人起过争执吗?”
焦棠背手站在教室后头,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此起彼伏的是“怎么问起前社长?”“校园凶杀案和社长有关系吗?社长不是去年死了?”“难道是杀死马社长的人想谋害咱们诗社?”“天啊,太可怕了。”“我已经申请退社了,你们呢?”“我也是。”……
宋聪主动站起来,说:“领导,马施的死是不是与邱莹、候心悦还有薛晓鱼有关?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无可奉告。”齐铎狡黠地冲他眨眼。
宋聪愣住,瞧领导这反应,分明脸上就写着‘你说得对’的意思。
齐铎手指虚点他:“从你开始。一个个站起来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宋聪无可奈何,事关诗社生死存亡,只得先带头配合。他回忆:“马师兄为人很正直,做事很有魄力,他一手创建闻风诗社,前期人丁单薄时,社内的招新、抄写诗集、宣传等事务全靠他一人操持。他对诗社和每个成员都尽心尽力,从来不会欺压低年级的师弟师妹。如果说有人和他闹矛盾,那闹得最凶的人一定是我。”
石秦瞪眼:“你和他闹什么矛盾了?”
宋聪:“我从大一入社就立誓带领诗社获得更多的荣耀。马师兄就经常训斥我居心叵测,不是真正的诗人。不过,我俩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诗社好,这个他也理解。我也一样,我虽然与他争得面红耳赤,但我敬重他,赞赏他。”
齐铎:“除了你,还有谁与他闹过矛盾?”
宋聪犹豫起来:“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矛盾?一次刊印的失误,一篇作品的低俗评价,一杯水、一句气话都可能会引发矛盾,这在生活当中太常见了。可要说闹到不可开交的,真没有。”
接下来的讯问,其余学生也纷纷表示,马施真不是会与人结仇的人,他就是一片赤子之心,毫无保留地扑在诗歌上。
齐铎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以为好歹能举出个一二三,可学生们纵然添油加醋,也没能说出马施与谁结怨,甚至他们都不记得,马施在任时,诗社里发生过什么恶劣的争吵。
焦棠也很疑惑,虽然凶手强调,它报复诗社源于一件不起眼的事,但也不可能完全凭此就随意杀人吧。这件小事总该在诗社中留下“只言片语”,或者它总该引起点什么事?
对了!她猛然醒悟,一直以来自己被凶手牵着走,都忘了跳出思维盲区去通观大局。设想,若非反社会人格,普通人怎会随便因为某件小事就残忍杀害三条年轻的生命?除非是蝴蝶效应,一件小事的影响放大许多倍,引发了一件大事,才会惹来凶手报复。
因此,他们查的不该是小事,而是大事!从大事再倒推出小事。
焦棠招手台上的齐铎过来,将想法解释给他听。齐铎立刻意识到,现在他们在做的事情,对整个调查程序而言,太超前了。一切要回到马施建立诗社的那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凶手人生的重大变故?
他徐徐踱回讲台,自然撒谎:“我与焦宣教刚接到重要任务需去处理,下午3点钟,我们再回来集合。”
说完他领着稀里糊涂的石秦和李僵离开教室。
后头李僵喊住齐铎,低声问:“齐队长,怎么又回办公室?”
齐铎一言不发。
待回到办公室,李僵叫苦连天地去搬1983年至1985年的校园安全管理档案。石秦借故有事先走了,怕是作为重要NPC,系统认为他不能参与解谜过程,于是将他召回去。
李僵这软蛋从搬完资料后,就歪在椅上装死人。焦棠二人唯有自己撸起袖子加油干。
两年半间,学校发生的大小安全事故共一千多桩,大到实验室爆炸,小到阿丽投诉肥皂被阿花偷了。焦棠先将焦点放在大事上,但前后十几桩,只有一件多分她一点注意,那便是,1984年中秋节的杀人事件。根据寥寥几句记载,案件起因是两名同舍男生吵架,一人气不过,半夜提刀去将人杀了。虽然性质恶劣,但案情一目了然,被害人也不是诗社的学生,因此焦棠不予考虑。
她问齐铎:“找到了吗?”
齐铎甩开纷繁档案,不耐道:“没有。既然大案没有符合要求的,不如从密室的作案手法出发,来考虑凶手可能遇见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焦棠认真思索,凶手布置密室并非是孤岛模式中,为摆脱嫌疑的作用,那么它就一定另有含义。密室意味着隐蔽和无路可逃,有禁锢的意义,或许某件案件发生的场所使凶手产生了类似密室这种绝望的空间感。
依此,两人重新扑入堆积的材料中。
二十分钟后,焦棠勾起嘴角,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