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堂瑛彦坐在保时捷上。
每次琴酒和吉普生一起坐车,充当司机的总是琴酒,一开始是因为本堂瑛彦没有驾驶证,后来他搞了假证,琴酒又被他粗暴的开车手法给震惊到了。
在保时捷被刮花了两次,后视镜被蹭歪了一次以后,琴酒就再没让他碰过保时捷的方向盘。
为了组织不损失一个优秀的代号成员,琴酒不得不化身吉普生专属司机,直到伏特加加入组织。
天知道琴酒有多高兴。
所以哪怕伏特加智商不高,只会拖后腿,琴酒也非常满意,毕竟一个听话的兢兢业业的司机真的难找。
莱伊和波本又被派了任务。
贝尔摩德无奈地说道:“琴酒,他们才刚刚完成一个任务,你也要给点时间给新人适应一下吧。”
如果琴酒能被说动,那就不是琴酒了,而是伏特加。
本堂瑛彦觉得那位先生最近应该是迷上了威士忌,不然怎么会连续几个新人都用威士忌作为代号?
组织里,一般来说,同种酒一般都分在一块,就像本堂瑛彦,他由琴酒引进组织又从琴酒手下通过考核,所以他的代号也与琴酒有关。就像百加得是朗姆的得力手下。
现在看来又要分一个威士忌组了吗?
本堂瑛彦挑了挑眉,不太看好威士忌组。因为里面全是新人,只有爱尔兰在组织里待的久一点。
不过也难说,据说组织老人皮斯克对待爱尔兰跟亲生儿子一样,再加上新加入的成员实力强劲,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和老牌酒分庭抗礼。
前提是,威士忌组不要有马甲怪。
而他现在见过的三瓶威士忌里两瓶都是卧底,只有爱尔兰是纯正的真酒。
还有一个苏格兰威士忌他没见过,不过三个新人都是卧底的可能性太低了。如果最近新招的人全是卧底,那组织岂不是要完蛋了?
而且哪来这么多的卧底啊。日本公安和fbi,大概就到头了。
[你显然忘记了你父亲]标签“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本堂瑛彦:……哦,不止fbi,还有cia。那也不可能再多了吧,本堂瑛彦头痛地想,都怪贝尔摩德,她在美国不知道搞了什么,惹来那么多美国佬来卧底。
其实这次任务没什么难的,除了一开始火力全开的时候危险了一点,但琴酒穿着防弹衣。不到半小时,他们就进入收尾阶段。
琴酒一间一间厂房的搜寻活口,据说叛逃的威雀就藏在汽车厂里,只是他们刚刚和一队人交战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本堂瑛彦从另一边搜,威雀在等他,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个他们所要处理的叛徒就站在第二间厂房里,背对着门口。
这间厂房被改装成了办公室,外面堆了一些杂物,里面被单独隔开,还亮着一盏灯,周围杂乱的环境让本堂瑛彦几乎以为他回到了小时候还没遇到琴酒的那段时间。
而威雀坐在高大的办公椅上,低着头在翻一本书,从后面看上去,他轻松惬意。
本堂瑛彦站在威雀身后,握紧了□□,枪里面还有七发子弹,如果没有意外,解决威雀也足够了。
本堂瑛彦警惕地看着这个叛逃的男人,威雀却没有回头,只是叫出了他的代号:“Gibson。”
[他在看《芬尼根的守灵夜》]标签说。
本堂瑛彦不知道那是什么书,也懒得知道,他只知道他的任务就是杀了威雀。不过他不介意给威雀一点点时间留下遗言。
威雀终于转过身来,出人意料的是威雀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但据本堂瑛彦所知,威雀已经加入组织二十多年了,这让本堂瑛彦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和贝尔摩德一样青春永驻。
他默默地望着本堂瑛彦,他的眼睛是淡红色的,面容柔和,很难相信他曾经是组织成员。
“这本书很好看,”威雀开口,“可惜我看不完了。”他语气里带着遗憾。
本堂瑛彦平静地说:“那你就不应该背叛组织。”不然你有足够的时间看完。
威雀只是笑了笑,他盯着本堂瑛彦,可本堂瑛彦觉得威雀似乎透过他的眼睛在看什么人,“你有空可以看看。”
本堂瑛彦没说话,只是举起伯.莱.塔扣下扳机,子弹近距离穿透了威雀的眉心,带走了那个男人的生命。
[这是一个极其优雅的男人,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标签说。
本堂瑛彦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习惯了标签的无所不知,谁是卧底,谁是什么身份,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标签了如指掌。
它几乎只是在陈述事实,少有的评价也十分客观,最多的时候就是夹带私货嘲讽他。
直到最近,它忽然变了。
或者说从今年他第一次见到伊森本堂开始,标签似乎一直在变化,变得毒舌又似乎带着一些古怪的情绪,变得不像标签,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世界上没有人像他这样拥有这种能力,所以说,标签它究竟是什么?
本堂瑛彦淡淡地反问:“那又怎样呢?这就是背叛组织的下场。”标签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愉快,不出声了。
本堂瑛彦皱着眉,烦躁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把□□里所有子弹都送进去,威雀的尸体像是破损的玩偶,扭曲起来。
本堂瑛彦拨通了琴酒的电话,冷漠地说:“威雀死了。”琴酒还要把厂房里的全部人清掉,本堂瑛彦于是换了弹匣,帮琴酒扫尾,顺便发泄一下无处安放的愤怒,以及一丝莫名的恐慌。
标签究竟是什么,他是否活在他不知道的卡密撒嘛的监视底下,还有威雀临死前的带着悲悯的神色,都让他烦躁。
于是他少有的大开杀戒,准确来说,直到他走完最后一间厂房,杀完躲在里面残存的所有人,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本堂瑛彦不吭声了,靠着保时捷的椅背发呆,他努力翻着回忆,模模糊糊意识到,他是通过厂房顶端的挂锁从隔壁跳到集装箱上,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去。
从门口进去只会成为靶子,本堂瑛彦不会这么傻。琴酒和贝尔摩德是在他跳进去以后才动的手,他们分成两路突袭,彻底堵上了那十几个人的生路。
还有,莱伊似乎一直蹲在某处铁皮房的顶部,一枪一个,直到最后也跟着下来帮他们解决一些小喽喽。
狙击技术很优秀。趁着叛徒开枪时转瞬即逝的火光锁定对方的位置,还能不停地转移防止对方的反击。本堂瑛彦是做不到的,不知道琴酒能不能做到。
波本为了看守那堆满后备箱的炸弹没有近距离动手,本堂瑛彦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大概只是在附近检查附近有没有人误入,或者有没有人逃走。
回想起来,本堂瑛彦还是第一次执行这种相当于大屠杀的任务,他收走过不少叛徒的命,但那都只是一个两个人,再多了也只不过是灭口时把整个店铺炸掉,从来没有这样提着枪大开杀戒。
他小时候看当地武装力量的激战,一连几个小时枪声不断,甚至爆炸声一片接一片,大多都是手榴弹的爆炸。
一场结束,双方撤退时,留在原地的只有破烂的木架,石块都少,主要是因为转移不方便。
地上散落着各种零碎的东西,就会有一群小孩子猫着腰在木头架子间钻来钻去,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本堂瑛彦小时候也曾经捡过不少有用的,比如铁锅锋利的刀,还有一次捡到了一把破烂不堪的手枪,已经不能用了。
宛如大型垃圾场的战后废墟,这用词不太妥当,但对当时还是小小一只的本堂瑛彦来说,那确实像一座巨型的城堡一样,藏了无数神秘的宝藏。
废墟里不仅有原来那些武装力量遗留的生活物资废弃的武器,也有一些被丢下的炸的面目全非或者成块的尸体。有时候在杂物堆中,一蹭一片血迹。
那在他眼里已经是大屠杀了,但其实也不过死了十几二十个人,和这次行动比起来真的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只是看起来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