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总是千篇一律,不是和张涵出去玩,就是待在家里看电视剧,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不大怎么喜欢出去玩,夏天太热,总是喜欢待在家里。
最后一个周疯狂地补完了作业,很快便要开学了。
开学那天的天气很热,海城的夏天总是闷热,偶尔会有一阵凉风吹过,但是却丝毫不起任何的作用。太阳炙烤着大地,仿佛是能够闻到马路因为高温的炙烤而发出的奇怪的味道。连空气都是热的,整个人都好像是被热气包裹着。
早早地便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好了东西,装得满满当当。自己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走出家门,坐公交车去学校。
杨夕月坐在公交车中间的位置,是一个单个的座位。身边放着她的小行李箱,行李箱上放着个纸袋子,装着一些零碎的东西。
头上戴着白色的鸭舌帽,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车窗外的阳光明媚刺眼,她的帽檐压得有些低,遮挡住了些许的阳光。
所以才没有看见从前门走进来的人。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鞋被主人刷得很白很白,听见了从头顶传来的那道声音——
“杨夕月?”
这是杨夕月第一次听见他喊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干净,喊她名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但是这个淡淡的疑惑中还是有着肯定的。他应该是确定了,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的她便是他口中的那个人。
他没有认错人。
杨夕月抬头,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淮予。
“好巧。”笑着朝着他打招呼。
本以为今天是第一天开学,应该不会在公交车上遇见他,天气这么热,他爸妈应该会送他去学校,没想到在公交车上遇见了他。
“是啊,你也坐这路公交车?”在陈淮予的印象中,好像是没见过她几次。
“是啊,我经常坐。”她微微抬头看着他下巴的位置,目光所及之处还能够看见他削瘦的下颌角,脖颈处微微凸起的喉结,以及喉结旁边的,那很小很小的一颗痣。
“我也是。”似乎是意料之外的巧合。
人生中有太多的巧合,会发生在任何的地方,会发生在任何的时候,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亦或者是仓皇忙乱。让我们无可奈何,亦或者是硬着头皮去面对。有的人游刃有余,有的人手忙脚乱,有的人心平气和,有的人心跳失衡。
就好像是他和她。
公交车里面还剩下的座位并不多,除了后排的几个座位,就是杨夕月身后的那个座位。
他没有朝后面走,而是直接坐在了她的身后。
或许他是嫌去后面坐太麻烦了,坐在前面比较方便,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些杨夕月都不知道。
她坐在他的前面,背对着他,几乎是僵直了脊背。甚至是连呼吸都困难,很紧张,甚至是觉得自己呼吸再加重一些,他甚至是还能够听见似的。
本能地控制住呼吸的频率。
一路上大概是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她几乎是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什么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又生怕他看不见自己,无视自己。
想要他注意到自己,又不想要他注意到自己。
直到公交车到站。
学校到了。
她下意识地等待,想着等着他先下去,然后她再下去。
但是他没有。
他起身,身上背着个大的行李包,站在她的身边,“不下去?”似乎是以为她忘记了下车。
“下的。”她起身站起来,慌忙地拎着行李箱下了车。
公交车停靠的位置在路边有个台阶。杨夕月拿着行李箱,十分不方便,下车的时候台阶和行李箱发生了轻微的碰撞,虽然力道不大,但是架不住行李箱太重,她没有拿稳,被行李箱带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没有站稳。
幸好身后的陈淮予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将她那即将被台阶绊倒的行李箱扶住,顺势稳住了她,没让她摔倒。
“谢谢。”她没有转头,而是余光见看见了他的动作,微微垂眸,似是笑了一下。
“不用。”
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谢谢。
她记得,上一次,也是在公交车上,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原因。
他或许不记得了,又或许是根本就没有在意,或许那次公交车上他的随手帮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很不一样。
那是一件能让她记得很久很久的事情。
两个人下了公交车之后,便分开了。
他直接朝着学校门口走过去,而她却朝着学校旁边的小超市那边走过去。
刘静雨让她到了学校之后先别进来,先去帮她在学校旁边的小超市买几本新一期的小说杂志。刘静雨是被爸妈送过来的,没来得及去超市买,学校进来了就不能出去了,所以让杨夕月帮忙买几本进来。
“呜呜呜!一个假期不见!好想你!”杨夕月走进教室,刚刚把书包放下,迎面便是刘静雨的拥抱。
杨夕月瞬间有些窒息的感觉。
刘静雨的拥抱太紧了,力气太大,看样子应该是真的想她了。
“我们不是上个周才见过面的?”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按照这样的来算,咱俩得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无论杨夕月说什么,刘静雨都有话来回答。
她哭笑不得。
“快快快!月亮你把你的英语作业拿出来给我看看。”说着顺便拍了拍前面沈佳的肩膀,“佳佳你把你的数学给我看看。”
拿到了沈佳的数学作业,见杨夕月还没拿出英语作业,“快点月亮,你的英语比较好,我用一下你的试卷。”
合着这不是想她,想的是她的英语作业。杨夕月笑着将书包里面的英语作业拿出来给她。
“这些作业,就英语和数学选择多,她今天开学来得格外早,就等着你俩呢!”后面的庞瀚文伸着头打小报告。
“庞瀚文,你怎么这么烦?”刘静雨特讨厌庞瀚文。总是拆她的台,特别讨厌。
前面的沈佳笑着转头,“行了你们,赶快写吧,在他们收作业之前赶快补完。”开学第一天,不会一大早上就开始收作业,每科的课代表只需要在晚上下晚自习之前将作业收齐交到老师办公室就可以。
杨夕月低头收拾着书包里的东西,看了眼正埋头补作业的刘静雨,笑了笑,将从学校外面帮留静雨带的小说杂志拿出来,没和她打招呼,直接放进了刘静雨的桌洞里面。
“哎月亮你给我买啦!”
都说一心不能二用,杨夕月倒是觉得,刘静雨能做到。而且算得上是用到了极致。
“行了,先别看了,抓紧时间把作业补完。”杨夕月拦住了刘静雨准备伸进桌洞里的手。看刘静雨的样子,这个作业,一时半会是补不完的。
说话间不经意抬头,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陈淮予。
这个时候是早上,太阳已经出来了,那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穿过窗户的玻璃,打在讲台上,打在黑板上。
他明明比她早进学校,但是却比她晚进到班里。
他是从前门进的,绕过讲台走过来。经过讲台的时候,阳光从他的脸上掠过,留下一道金黄色的痕迹,但是却又因为他的经过,光线从他的脸上很快消失掉,不留一丝的痕迹。
“月亮月亮,这个英语选择题太多了,我都看混了,你帮我读着答案,五个一组,可以说错几个,不能让老师看出来我的和你的一样。”
杨夕月将眼神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拿起试卷,开始给刘静雨读答案。
一边给刘静雨读着答案,一边心不在焉地抬眸看他,她看见他在和林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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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第一周,学校照例是要在小广场上举行升旗仪式的。
周一升旗,学校要求所有的学生都穿着校服。
七中的管理并没有特别严,除了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其余时间学生是可以不用穿校服的。
七中的校服红白相间,右胸口处印着学校的logo,红色和白色的搭配,实在是让人喜欢不来。没有哪个学生是喜欢穿校服的,尤其是这种千篇一律并且不怎么好看的校服。
但是杨夕月却很喜欢。
并不是喜欢这身校服,而是每周的周一穿这身校服的时候,她和他穿的是同样的衣服。总是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穿的是情侣装。
但是,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很可笑的想法罢了。
大家都穿着校服在班级里,杨夕月总是觉得,刘静雨的校服好像是和其他人的校服有些不一样,但是看来看去,又总是看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在连续看了几眼之后,终于是看出来了。
“你的校服的裤腿怎么是收起来的?”刘静雨校服的裤腿是微微收起的,而其他人的校服的裤腿是散着的,微微阔腿的感觉。
“我妈会点裁缝,我让她给我把裤腿改小了。”像是炫耀般的,刘静雨将自己的裤腿展现在杨夕月的面前。“怎么样,是不是比原来的好看多了?”
“嗯,好看多了。”原本的裤腿看着比较邋遢,裤腿随意散着,看着不大怎么整齐,但是经过刘静雨的这个改变之后,显得整个人利索多了。
“好看的话,等周末我让我妈也给你改改。”
“好。”
在小广场上升旗的时候,每个班级站成两队,可以随意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男生一队女生一队,文科班的男生的数量本来就是比女生少的,所以很多女生自动站到了男生的后面。
杨夕月站在刘静雨的身后,站在沈佳的前面,右侧方,前面隔着几个人的距离,陈淮予站在那里。
他站得笔直,身后的林同时不时地和他说着话,见他没有反应,还伸手推了推他的后背,引来的是他更加冷淡的无视。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笑了,微微低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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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数学老师发了卷子。
“这套试卷我简单看了一下,问题比较集中,我就先把出问题比较多的几个题讲一下。”
平时数学课,一张试卷老师能讲一节课,很枯燥,但是杨夕月还是坚持着抬头看着黑板。至于身边的刘静雨,正低着头看小说杂志。
数学老师平时上课就是在讲台上讲题,几乎是不大怎么下来溜达,所以这就让刘静雨更加肆无忌惮。低着头,将自己隐藏在一摞书的后面,看着小说杂志。
杨夕月平时也看小说,但是没有刘静雨那么痴迷,晚自习写完作业的时候偶尔借刘静雨的小说看一看。
下课之后刘静雨拉着杨夕月说着自己上课看的那个小说。
“看小说真的长了很多的知识。比如说向日葵的花语是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桔梗花是永恒不变的爱。薰衣草是等待爱情。”
“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狗尾巴草,是暗恋。”
这个简单的对话,或许刘静雨转眼便忘记了,但是杨夕月不一样,对于很小的一件小事,她能记得很久很久。
那次体育课依旧还是自由活动。
杨夕月在操场闲逛,在操场旁院墙边上的杂草丛中,看见了一个狗尾巴草。
平时她根本就不会在意到,而且院墙边的这些杂草学校都会定时清理,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墙边的杂草。
墙边杂草很多,那个狗尾巴草就在那些杂草中间,和其他的杂草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突然想起,有次学校让他们学生在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到操场上去拔草,在老师的指挥下,墙边的这些所有的草都是要被拔掉的。
连同狗尾巴草一起。
在所有的人的印象之中,狗尾巴草,是杂草的一种。丝毫不起眼,完全不值得多看一眼。
狗尾巴草开花的时候,顶部会长出圆锥形的花序,和叶片融为一体,不太起眼。就好像是暗恋一样,谁都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隐藏在最隐秘的角落,偷偷地喜欢着一个人,不说出来,也没有人知道,完全不见天日,完全不会被别人注意到。
这就是暗恋。
杨夕月是上完体育课第一个回教室的人,刘静雨拉着沈佳一起去了卫生间,所以杨夕月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教室。
杨夕月坐在座位上,拿出下节课需要的课本。翻开课本,等着刘静雨和沈佳回来,等着上下一节课。
看着前门和后门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走进来。
杨夕月低下头,假装是在学习。
她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哎,陈哥,谁往你桌子上丢了根儿破草。”
“不知道。”
“那我给你丢了啊。”
“嗯。”
破草,是啊,在所有的人的眼里,那只是一根破草而已。
【狗尾巴草的花语是暗恋。——2016.10.28 来自杨夕月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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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