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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蒂尔德的不完美一生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作者:caterina_torinese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12-31 08:59:52 来源:文学城

克洛蒂尔德的新居是一处紧邻卢瓦尔河的三层小城堡,国王几年前心血来潮从本地一位贵族手里买下的。经过改建,这座原本用作防御的堡垒变成了舒适惬意的乡间别墅,因为花圃里繁盛的各色玫瑰,又称为“玫瑰园”。庭院里为国王打网球预留一片空地,此外还按照克洛蒂尔德的要求安置了秋千。天气好的日子里,她会独自一人在秋千上消磨半个下午。

这座城堡很小,克洛蒂尔德戏称为“农舍”,可也算功能俱全,内部装潢陈设与皇家行宫几乎无差。一层是大客厅、餐室和厨房。餐室正中是一张供十二人用餐的橡木圆桌,上面铺着装饰台布,正中摆放着由八只银狮子托起的一把大酒壶,两只把手上雕刻着玫瑰花纹。旁边放着一个盛面包的银质篓子,篓身装饰着花枝纹饰。上方是一盏造型质朴的三层镀金银质圆形吊灯。餐桌周围摆着十二把红色皮椅。靠墙是同样用橡木制成的大餐柜,里面陈设着几打雪白的亚麻餐布,以及各色精美的银餐具:酒壶,带盖的高脚杯、汤盆、汤碗、汤勺、刀叉还有胡椒瓶和盐瓶等。此外还有克洛蒂尔德从意大利带过来的瓷盘、瓷瓶以及威尼斯水晶玻璃制的酒杯。大客厅里陈列着来自宫中库房的几样古旧兵器,是国王心爱的藏品。客厅四壁悬挂着狩猎题材的法国挂毯,地上铺着华贵的土耳其地毯。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的大理石壁炉。壁炉的正面两侧各有一个浮雕的武士,各自持着一把长矛并一个盾牌,两把长矛在中间交叠起来,上方是鎏金棕榈叶纹样环绕的国王名字首字母C,寓意胜利。壁炉上方的石台上摆放着几门火炮的青铜模型。这些模型的原物是国王呕心沥血改进的得意之作。这标榜赫赫武功的风格和女主人的趣味完全不搭,国王用这样的方式宣示自己对此地一切的绝对所有权,也包含女主人。这个客厅克洛蒂尔德独处的时候鲜有踏足,国王倒是甚为喜爱,有时他会在狩猎途中带着几位近臣来此小坐,谈论一些政务。每每此时,克洛蒂尔德总是识趣地走开。不过也偶有例外。一次她从花园回来正走进卧室,看到床上床下一片狼藉,撕破的床品和幔帐碎片散得四处都是,枕头和被子里的羽毛在空中凌乱地飘落,突然间一只猎兔犬蹿了出来,吓得她立刻转身一路尖叫着四处逃窜。有了目标的猎兔犬尽职尽责地展现了它追逐猎物的天性,锲而不舍一路追着她跑下楼一直跑到国王身边方才停下,对着那被国王搂在怀中的猎物吠叫着。国王喝住了这只名叫“帕里”的猎犬,一边宽慰着怀中瑟瑟发抖并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克洛蒂尔德,一边笑着吩咐把“帕里”带到庭院里,让卫队严格看管。

“我倒忘了。‘帕里’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就算是在昂布瓦斯,它也经常溜进朕的卧室捣乱。”国王宠溺地嗔怪着他生龙活虎的小宝贝,“以后过来的时候我会特意嘱咐让它待在外面。”

二层是女主人的私人生活区。包含了盥洗室和衣帽间的卧室占据了最大的空间,也兼做女主人的日常起居室。卧室里放着一张胡桃木雕花的大床,床顶华盖用猩红色的金线锦缎,华盖衬里用红色塔夫绸,床幔是镶流苏的杏黄色金线锦缎。床上是松软的床垫和羽毛枕头,还有纬起绒织物和人字斜纹布制成的床品。按照克洛蒂尔德的偏好,地上没有铺地毯,地板用胡桃木拼成玫瑰花样。墙壁上挂着几幅淑女与独角兽题材的佛兰德斯壁毯。木制壁炉上雕刻着藤蔓缠绕的葡萄串,上端正中是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花体字母C,想来是国王和女主人名字的首字母。纤细的小梳妆台靠墙摆着,上面放着象牙梳子,有精美浮雕的金质小胭脂盒,装着面脂膏的雪花石膏小瓶子,以及盛放高档香水的各式香水瓶:有镶金珐琅的、有彩色玻璃马赛克的,有纯金的、有水晶玻璃的,也有银镶宝石的。梳妆台旁边是一个胡桃木螺钿的落地首饰柜,足足有一人多高,里面层层陈列着各色珠宝,有国王的赏赐,也有女主人的私人收藏。如果安妮王后看见了这些东西,想来会相当不悦。卧室中间是一张小巧的圆几,在平日里用作女主人读书的书桌,偶尔也兼做小餐桌,旁边是一把摇椅并一个脚凳。靠窗是一张乌木小写字桌,看桌上简单的陈设,显然不常用。国王近来每周会在这里消磨两到三个晚上,因此衣帽间里特意放了一些国王日常的服饰。此外,这一层还有一个兼做游戏室的小客厅,国王允许克洛蒂尔德可以在白天在此接待宾朋,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三层是仆人和侍从的房间以及储物间。不过应克洛蒂尔德要求,特意留了一个临河的房间供她看风景,这里也被用作她的私人小祈祷室。国王不来的日子里,在夕阳西下时分,她经常在此远眺,看着落日把卢瓦尔河染得血红一片,最后骤然黯淡下去,留下一片黑暗。然后她会摸黑走出房间,重新被辉煌的烛火簇拥。

国王频繁地造访,让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堡一时间俨然成了一座皇家行宫。人们谈论着这位近来变得炙手可热的国王新宠,想着如何暗暗讨她的欢心。不过人们的盘算却大都落了空。不在国王身边的时光,她深居简出,她的客厅只对极少数的旧相识敞开。即便如此,除了女人们寻常的娱乐,她对时局不肯多说一个字。如此谨慎,连国王都觉得吃惊,几次告诉她可以多请些人来过来陪伴她。

“我只想在这里接待您,陛下。您不在的日子里对我来说都是度日如年。”克洛蒂尔德如是回答,同时娇媚地伸出一只手,一脸幸福地展示着国王新近赏赐的首饰。

查理国王在这个逍遥之所,除了美人的温柔乡,更有在宫里享受不到的自由。他经常带上几个亲信来此,去附近打猎或者骑着马闲逛,或是在庭院里进行几场网球比赛,自然还有美食美酒。此外,在卧室里还有个隐秘的特殊节目:克洛蒂尔德会穿着睡衣,光着脚在地板上踱来踱去,模仿白天见到的每个人的举止言谈。她天生的好记性加上犀利的眼光,让她表演起来实在是得心应手,不仅动作语气都惟妙惟肖,还经常用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心里的盘算揭示得明明白白,既尖刻又可爱。国王经常笑得前仰后合,还和克洛蒂尔德一起偷偷给廷臣们起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绰号。

“真舍不得走啊。”国王接过那纤纤玉手递过来的佩剑,轻叹着。

“我会数着日子等着您的。”克洛蒂尔德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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