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路青山外 第68章 第 68 章

“‘白’沐？”温姨重念了一遍确认，“我不曾见过。”

“或许，她……”她假借了谁的名字，甚至可能遮掩了样貌？玉梓瑶一时想不到如何描述白沐才能准确定义，她只好问：“您对我的身世，对我娘，甚至对您自己的丈夫，都有过怀疑……吗？”

温姨面色铁青，上下齿下意识咬合，摩擦间发出令人骨寒的声音：“我本来想，你娘做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念你是小辈，一路看顾你算是顺带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竟提起当年的丑事来惹我不快！你以为我不敢踏出你这匿阵，你以为我真怕了那个李鹰！”

玉梓瑶右手执剑，左手捏诀，寒气起，匿阵转冰封。温姨刚转身要冲出阵外，被寒气逼得仰面而退，脚下前行之势未改，顺势收腹发力，双腿朝冰阵一蹬，那薄若蝉翼的冰面竟一丝裂纹都没有。温姨一掌拍地撑起，再使出连环踢蹬在同一方位，玉梓瑶左手食指中指指尖一挥，寒气源源不断地补向冰阵，直到温姨察觉寒气侵体，清喝一声，双腿一蹬借力，撑地的手掌转而攻向玉梓瑶。冰阵不过六尺见方，嬴安倒地后躺在正中，温姨与玉梓瑶一东一西，玉梓瑶向南撤一步，温姨那掌便击在冰上，玉梓瑶趁势凝结寒气，将温姨一手冻在冰面上。温姨正欲伸手将其拔出，又想起来这冰阵的寒气恐怖，于是改拔为刺，以手为韧削向玉梓瑶。玉梓瑶向东退去的同时长剑一挽，筑起一面冰将阵法一分为二，她在东，嬴安和温姨在西，分隔的冰面上，恰巧冻住了温姨趁势飞出的一根银针。

“前辈切莫怪罪，晚辈无意动手，留住前辈，只想和前辈说明一件事，好解除前辈多年的困惑。”

温姨哼了一声，咬牙道：“事已至此，你爱说什么我也只好听着，你说吧！”

“晚辈玉梓瑶，自小居江南柳家医馆，因天生寒气，异于常人，故前往青山拜师学艺。承蒙师父朱槿仙人教导，十年间，晚辈身法修为皆有所成。四月前不幸被人下了寒毒，又有一位叫白沐的同门传开了关于晚辈身世的谣言。”

躺在地上的嬴安问道：“什么谣言？”

“白沐污蔑我是母亲与已婚义兄生下的女儿，证据便是我过分聪颖又天生寒气。可后来我确认，我爹是江南双琴之一杨家杨蔚。前辈您应该有印象，当年我娘离开青山，是不是因为我爹辗转多年终于找到了她的踪迹，特来接她回家的？我娘既自请离去，又怎么会与义兄不清不楚？您与我娘相处多年，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您只怕比我还清楚吧？”

“呵，呵呵。是。”温姨扭头望向远处，冷冷笑道：“相处七年，我只道她是个温柔可怜的义妹，也发觉了我丈夫的那点小心思，若不是她这么多年都滴水不漏，我怎么会在她离开那日不加防范，任由我丈夫追去？”

“这么多年，没有人见过他。你怎么就肯定，他是去找我娘了呢？”

温姨暴怒吼道：“不然还有哪个小妖精值得他如此惦记！我就没见过，比你娘更让人心有不甘的女子。她明明不会武，只是那么温温柔柔地抱琴而立，宛如无神地望着云雾飘渺，再回过头看我的那一眼，就一眼，我就失去了所有与她为敌的**。你玉梓瑶，只因有几分像她，我才没有在路上就将你害死！”

玉梓瑶低头轻轻一礼：“多谢，前辈大度。”她抬起头隔着冰面望向仍在情绪中的温姨，问道：“前辈既然在当时就知道我娘无意，为何要告诉白沐那个谣言呢？”

温姨扯着嘴笑起：“我可从没见过什么‘白’沐。”

问题又绕了回来，玉梓瑶换了个问的方式：“那么，前辈都和谁说过？”

“很多人。”她得意挑眉，“在十年前我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怎么来的，你那么聪明又天生寒气，我觉得你肯定是第二个青偲。肯定是。所以我到处和人说你是青偲第二，没想到那群人真的笨到以为我是在夸你天赋异禀。后来我到江南找青玉，找青偲，找柳家医馆，我当然没傻到将自己送到你家里让你家断了流言的源头。我找了个茶摊，我想茶摊是江湖往来过路人必经之处，传来传去谁不知道你身世可疑？偏偏你那会就失踪了。时间一长倒没人记得你了。我自己开了客栈等着你哪天重出江湖，没想到真有人在江湖打听你的消息，我可真是求之不得，相见恨晚，哈哈哈哈！”

玉梓瑶一叹。温姨自己心里分明有了答案，却仍是疯魔了一般要毁去她一家人的名声，这是她自己的心魔，与他人何干？玉梓瑶原想再劝几句，又觉得温姨过了十余年仍如此固执，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好的。眼下是得问出那个人是谁：“那人长什么模样，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衫，或者有什么特征，您还记得吗？”

“这些重要吗？现在江湖到处都是流言蜚语，你查这个人是谁，有必要吗？”

“有必要。”玉梓瑶目光笃定，“其他人或许是跟风以讹传讹，而这个人是摆明了针对我……所以我得找到这个人是谁。”

温姨笑得嘲讽又张狂：“然后呢，像和我解释一样，和她解释清楚吗？天下那么多人，你能一一解释吗？”

“向您解释，是因为这是您的心结。我找她，是因为我要确认她到底要做什么。”

嬴安自她们俩对峙时便着力运功解开穴道，后来引导温姨与玉梓瑶长谈，她趁机搜寻冰阵的阵眼，在玉梓瑶专注谈话之时，飞针破阵，一时冰裂阵碎，连带冻住温姨右手的寒气也一同消散。她立刻带着温姨与玉梓瑶拉开距离，接连发去五六飞针，均被玉梓瑶一招“苦寒来”封结。

这边匿阵冰阵齐碎，三人的动静自然引得湖心亭中李鹰的注意：“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