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尔是个喜欢接受新事物的人,带着一大口袋的五香瓜子到了车站食堂,空闲时间就拿出一粒学着嫂子的模样嗑着吃。洗家什的女工阿尼西亚和他的对班克利姆卡说他嗑瓜子的样子像极了老鼠,佛罗霞倒是十分喜欢这样的吃法,保尔带的瓜子几乎都是和佛罗霞分着吃完的。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嗑瓜子的乐趣。”保尔学顾兰芝的神态说。
佛罗霞又抓了一把瓜子,点头表示同意。
又吃了几粒,佛罗霞用她那独有的科斯特罗马地方的土音赞道:“嗑瓜子是种幸福的感觉。”
保尔立刻将口袋里的瓜子全部塞给佛罗霞:“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一直能够感受到这种幸福的感觉。”
佛罗霞用一种非常动听而深沉的声音说:“小弟弟,幸福是越用越少的,到了阿尼西亚的年龄就感觉不到幸福了。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在十八岁时感受到嗑瓜子的幸福。”
保尔听不太懂佛罗霞的话,这时,堂倌普罗霍尔几人捧着一大摞脏盘子走进来。
“加紧干活。十点的班车马上到了,你们还这样慢腾腾的吗?”
普罗霍尔走到大茶炉前,看见一个火已经灭掉了,一把将保尔拽到大茶炉前:“臭小子,听好了,再让我发现茶炉灭了我就扇你大嘴巴子,明白吗?”
保尔看来一眼普罗霍尔的四方大脸,没有说一句话,烧茶炉去了。
他来干第一天就被斜眼堂倌交待过,在这里不听话就要挨耳光。
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保尔回到了家中,迎接他的玛丽亚的红菜汤和面包,风卷残云的吃完,保尔立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顾兰芝担忧着看着保尔,低声和玛丽亚说:“保尔还是个孩子,要不然他在家里呆着,等到了十五岁就去调车场当学徒。”
玛丽亚对此事坚决不肯,在她看来,保尔只要不上学,就必须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贫寒的家庭决定了孩子必须能够独立。
顾兰芝心疼不已,只能翻着花样丰富伙食,当然,最受她和保尔欢迎的还是奶油奶糕和嗑瓜子。现在,整个谢培托福卡镇的人都知道,阿尔焦姆有个怪癖的妻子,她吃瓜子不剥壳,而是嗑着吃。
时间一到,维克多等中学生都返回基辅去上学了,小镇上顿时没了那些穿着高雅整齐少年少女。律师夫人送来了一篮自家门口樱桃树产的樱桃,顺便和顾兰芝闲话家常。
小镇规模不大,能够有资格和律师夫人交谈的不过寥寥数人,列辛斯基在和顾兰芝初步交流后,将她也列入了可沟通名单中,不时地拜访,让小镇上的人为之侧目。
“巴尔干的问题又给谈崩了,西吉(西吉兹蒙德·列辛斯基的简称)说这个问题可能只有战争才解决,真是不好的消息。”列辛斯基夫人率先甩出了个话题。
顾兰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战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头等大事。初来乍到的她完全插不进话题,好在列辛斯基夫人只是想表达的她的担忧而已。
“虽然列辛斯基家族是波兰贵族的后裔,但战争可不管是不是贵族,我是这样想的,然而,西吉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的嘴上总是挂着□□、□□,为了这个家我真是操透了心。”列辛斯基夫人抚着胸口,像是喘不上气似的。
“会牵连到这里么?”顾兰芝担忧的问。
列辛斯基夫人没有犹疑,坚定的说:“毫无疑问,乌克兰是西欧的大粮仓,打仗总是需要更多的粮食,况且有六条火车线路会在谢佩托夫卡镇的中继站交轨,粮草可以运到任何地方。”
兵家必争之地!
顾兰芝的心提了起来,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列辛斯基夫人的一番话仿佛按动了战争的快进键,几个月的时间,平和的镇子上开始流传出萨拉热窝事件,有了德国支持的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了。俄罗斯已经开始下达了动员令,出兵援助塞尔维亚。
保尔这样对顾兰芝形容他在车站食堂的见闻:“每天都有成百的列车从车站开进开出,由这边的前线调到那边的前线。无数的伤病从前线运来,而一律穿着灰色军大衣的新兵又像洪流似的,不断地往前线运走。”
这些消息无一不让顾兰芝的心紧紧揪住,她有预感,这场战争不会如人们的愿,在短时间内结束,可是到口的话偏偏无从说起。
在谢佩托夫卡镇住了几个月有余,不但镇上的人们在接受她的全新观念,她也在适应这个国家,这个地方。现在,镇上的人都知道她不是鞑靼人,是中国人。
顾兰芝每日都吩咐保尔兄弟二人下班早早回家,保尔最近也厌恶了车站食堂无休止的繁重劳动和那里的歪风邪气。他和他的搭档克利姆卡利用业余时间开始看书学习,因此,他所有的工资都花费在了买书上面,玛利亚心中有些怨言,抱怨道:“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他什么时候才能够不让我操心呢?他该把钱存下来,而不是全部花完。”
顾兰芝觉得爱读书是好事,保尔还是个孩子呢,不应该让他过早的承担家庭的重担。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玛利亚捶胸顿足,顾兰芝抿唇一笑,她觉得婆婆最喜欢的儿子非保尔莫属,岔开了话题:“今天姐姐和姐夫要来看望您,准备些什么食物?”
玛利亚是个简单的女人,没有察觉顾兰芝在转移话题,许久未见到女儿不免带出一些兴奋。
“你姐夫在糖厂当机务员,我想他们还是喜欢吃我做的红菜汤,我这就去做。”玛利亚忘记了正在生保尔的气,轻快的走进厨房。
保尔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走出,冲着顾兰芝竖起大拇指,对付妈妈还是嫂子最厉害了。
“又去书亭买书么?记得按时回家吃饭。”顾兰芝嘱咐,顺手理了理他的灰色衬衫,皱着眉头看着保尔打着补丁的蓝裤子,全身上下只有一双靴子看着是整齐的。
阿尔焦姆一个月能够赚48卢布,他基本全部都交给她供家里花费了,这些钱让全家人每天吃饱吃好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做上几身精神的衣服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顾兰芝觉得她必须想法子赚一笔钱了,局势越来越不稳,手上多备些钱心里也安稳些。
很快体贴的列辛斯基夫人就给她找到了这样一个活儿。
在谢佩托夫卡镇开的福克斯服饰用品店的大财主福克斯接到一项交易——基辅税务官希望能够送给她夫人一副刺绣画像。列辛斯基夫人立刻就向福克斯推荐了阿尔焦姆的中国老婆。
“在针凿上,整个谢佩托夫卡镇没有人会比她还厉害了。您真应该看看她的那身衣服,上面的花纹精美细致,就是基辅最有名气的画家也画不出来。”
福克斯自然不信列辛斯基夫人的话,过于夸赞,反而不能突现出她的优异。
不好拒绝热情的列辛斯基夫人的福克斯觉得随她去看看,顺便好好讥讽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钳工老婆。
福克斯是个大腹便便半秃的中年男人,一双小眼睛时刻闪着狡诈的光芒,他来时保尔正好在家休息,看到福克斯来了,立刻瞪着黑亮的眼睛警惕着看着这名谢佩托夫卡镇有名富而不仁的商人。
在看过顾兰芝那身刺绣绸缎衣裙后,福克斯心中窃喜,这手艺可真绝了,哪怕是基辅甚至莫斯科也没有这样的手工艺人。
“虽然还略微有些瑕疵,你的手艺也算不错了,我可以考虑将一件绣品交给你绣。”福克斯倨傲的说道。
顾兰芝闻言,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语气十分不屑:“我拒绝。”
福克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兰芝,见她完全不为所动,拍着厚实地巴掌:“该说你是不知好歹还是胆大妄为?”
轻蔑的看了一眼福克斯:“和一个根本不懂艺术价值的人有什么可说的?请问高贵的福克斯先生,您知道我这种刺绣传承了多少年?您知道它的价值?您知道绣娘的等级?恐怕您空虚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这些知识。”
不等恼怒的福克斯说话,顾兰芝接着说道:“绣娘初步分三种,绣妹、绣女、凤娘。入行2年以上,掌握晕针、铺针、滚针、截针、掺针、沙针、盖针,能够平绣、织绣网绣、结绣、打子绣、剪绒绣、双面绣……这是绣妹的基本技能。”
列辛斯基夫人傻了眼,不过绣个花,还分这么些道道,好奇的问:“那您是哪个级别?”
顾兰芝骄傲道:“在中国,我是顾绣传人,地位在凤娘之上,绣品价值千金不换。”
这回不止列辛斯基夫人,就是福克斯也震惊了,心里暗喜,居然在谢佩托夫卡镇挖出块宝贝疙瘩。
保尔张大嘴,感觉大嫂身后闪闪发着金光。
“尊敬的女士,您别见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福克斯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立刻低声下气的说:“基辅税务官希望能够绣副他夫人的绣像作为礼物,整个谢佩托夫卡镇没有人比您更合适了。”
顾兰芝微微一笑,半天不说话,福克斯等得有些心灰意冷,听到了犹如天籁的声音:“我之前绣过一副人像,被人10个大金条求去了。想来你也没这么多钱购买精品,我就绣的粗糙点。”
福克斯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那……多少钱?”
顾兰芝想了想,也摸不准这边绣品的价钱:“20枚金币,材料你提供,开工前给我10个金币。”
福克斯犹豫不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灰褐色的小眼睛眨了又眨,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言为定。”
我的完结文:我家是个墓景房[快穿]
老公贪图便宜买了个墓景房,打这时起一到半夜十七楼的阳台就响起笃笃笃敲玻璃声。终于一天,她按捺住恐惧,打开了窗户,探出一个圆脸古代药童。“原来真的有人啊!”药童背着药篓,歉意地笑笑,“打扰了,我就是好奇看看。”
一句话简介:甜蜜夫妻快穿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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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兰芝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