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挣脱束缚,身法极快地躲过刘摊的一击,对方落空后,立刻赤手空拳地再次袭来。姜枕动用灵力抬手格挡,相撞间骨骼轻响,裹挟着地屑的尘风飞扬,两人皆是弹出不远的距离。
姜枕轻盈落地,刘摊则是捂住胸口后退几步,面容有些惊愕:“你是筑基前阶?!”
“废话少说。”
刹那间,姜枕单手银光波动,突生五条丝线,划破空气时瞬间分裂成千丝万缕,迅速缠绕上了刘摊的身体。对方也不甘示弱,双拳相碰,筑基中阶的修为直接将丝线震裂开。
刘摊大喝:“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伸手往腰间里一摸,也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进了嘴里,身边骤然起了疾风,灵力瞬间暴增。姜枕往后翻飞,如云般落到地面,双眸诧异:“金丹?”
人修居然能磕药磕到越阶?
情况不妙,刘摊两眼猩红,一张脸近乎扭曲,突然倍增的灵力碾压着他的根骨,双拳相碰时咯吱作响,发出令人胆寒的威压。
刘摊一动,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姜枕寒毛卓竖,单腿蹬上树木,却被一条藤蔓突然缠绕住向上提,下方立刻出现了刘摊的身影,他单手冲出,却扑了个空。
姜枕拍了拍树身:“谢谢你!”
“连树也敢欺辱我!”
刘摊怒目圆瞪,愤怒地拔刀而出,要斩去树木;银丝线立刻飞出阻止,靠近刀刃时却碎成云烟。姜枕翻身而下,与刘摊一掌相碰,躁动不安的灵气袭击着姜枕的丹田,毫无反击之力地飞了出去。
一口鲜血喷在地面,姜枕单手抵地,一个侧翻躲过刘摊砍下来的一击!刘摊双眼赤红,看着姜枕扶住腹部,面色苍白,立刻大笑道:“你中了我的毒丝!”
是药三分毒,他磕得太多,体内的浊气环绕,刚才两掌相碰,带给了姜枕一些,现下肯定是丹田紊乱,痛苦非凡!
刘摊神色愈发狰狞,等抓住了这个美人,一定要好好享用,看着他的清高破碎,根骨埋没,最后砍去他的双手双脚!刘摊一想,便浑身发热,恨不得将拳头揍上,马上感受那皮肉相冲的感觉。
他立刻冲了出去,抬刀而下!而姜枕丹田紊乱,只痛苦地遮住了眼睛。
刘摊得意地大喝一声,可想象中的鲜血喷溅,绵软和利刃的相碰却并没有到来,他面色猛然怔住,视线往下落,只见双脚被破土而出的藤蔓缠绕,死死地往后扯!
而姜枕则是毫发无伤,一只手银丝倍出,直接穿透了刘摊的两肩!
鲜血横流,刘摊失去力气,长刀落下,姜枕侧身躲过,一条腿踢上刀柄,武器在空中打了一个圈便落出去很远。
他掐住了刘摊的脖,告诫道:“结束了。”
本意是好,可人修打架根本不是妖族的兔子抢胡萝卜,闻言只觉得被羞辱。
刘摊双眼猩红,被掐住脖子也完全不害怕,他愈发愤怒,愤怒到双肩的伤口逐渐增大,力量却源源不断地涌来!他伸手劈向姜枕的手臂,却只碰到粗糙的衣角,姜枕晃身,一肘击向他的背部,刘摊踉跄几步,鲜血从嘴里不断地淌出。
不……他不甘心……
姜枕微微蹙眉,看向已经完全不对劲的刘摊,蹿过去的银丝也变成了云烟。刘摊往嘴里疯狂地塞着药,满满登登地往下吞!
“我要你死!!”
姜枕听见刘摊的一声暴喝,随即万物都像静止了般,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拳头击向自己的双瞳前。
五寸……
四寸……
千钧一发!姜枕伸手摘掉了自己的耳夹,妖气昭露,所有被掩藏的灵力全部倾泻而出,汇聚成滔滔不绝的江海,他虽是练气七重,灵力却十分纯粹,可抵修士筑基!
而周边又是树木,都是他的助力……
可以一战!
刘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拳被藤蔓缠住,而姜枕的浅棕色双瞳变换为了雪尖的冰色,恍若一望无际的海涯,左手捏着波光潋滟的晶莹耳夹,玉姿身形临风而动。随着无穷尽的风声,他的筋骨因为膨胀而碎裂,脸颊上被丝线划破了数不清的伤痕。
“妖……妖!!!”他惊恐地大喊,可后悔再也来不及。
砰!
姜枕双袖往前收拢,微微侧头,看向双膝跪地,因为筋骨全断而七窍流血的刘摊。
下一刻,刘摊无力地前倾在地,再无生息。
山间的鸟兽被这阵动静惊扰得十分害怕,却仍旧乖巧地守在附近,没有让人修察觉。但刘摊接连吃丹药破阶,灵力的动荡肯定会有人下来查看。
姜枕扣好耳夹,眼眸又变回了浅棕:“谢谢。”
鸟轻声鸣叫,往外面飞去,金辉缓缓地穿过枝叶,投下斑驳的影。姜枕站着看了一会儿,给它们渡了些灵力,便往回走,去找那桥下的溪流。
枝叶轻摇,大树细碎地口吐人言:“人……”
但姜枕并未听见,而他的离开后,刘摊死不瞑目的双眼前出现了一双白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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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灰能够用水擦干净,但衣服上的血迹斑驳,是无论如何也穿不得了。姜枕捏了捏那外表十分精致的储物袋,最终还是忍痛割爱,去买了件很是便宜的素袍,居然要了他两个中品灵石!
姜枕欲哭无泪,只能将衣裳换好。
出去时跟掌柜道了别,在一众目光中站在人流密集的长街里,姜枕四处打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才好。忽然,他的肩膀拍了拍。
回过头,正是长着一张娃娃脸,背着玄铁剑的温竹。他气喘吁吁:“你在这啊?!”
姜枕:“你怎么了?”
温竹捏住他的双肩,上下打量了一番,长长吁出一口气:“幸好你还没走,还知道换身行头!不对,师姐给你的毛氅呢?”话音刚落,他又急切告知:“我刚刚才知道,接你们的人根本不是秦管事,居然是刘摊那个人渣!”
姜枕任他箍紧双肩,安抚道:“我在外面走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你说的地方,就回来换了身衣服。毛氅毕竟被我披过,就想交由掌柜整理干净,再还给你们。”他确实将那白毛氅拜托掌柜拿去清洗,因此又多花了两块儿灵石,心里都在滴血。
见到温竹有点红的眼睛,姜枕轻轻地拍了拍他:“没事的,我没有走。那个刘摊是……”
“是灵舟二层管事的侄子!他的身份比秦管事高些,居然打着帮忙的幌子……幌子、”温竹愤怒,却说不出来,咬着牙半晌。姜枕沉默了一下,碰了碰他的手腕,“至少以后不会有人再受苦了。”
温竹有点哽咽,点点头,又忽然问:“你怎么知道刘摊死了?”
“你们都知道他是人渣了……难道会留他活着吗?”姜枕担忧地问。
“哦,那肯定不会!”温竹擦了一把眼睛,“你刚刚看画册了吧,就是那个谢师弟,他把刘摊杀了!简直是为我们修士除害!”
“?”
姜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温竹滔滔不绝地说:“我们谢师弟就是厉害,他前些日子出去处理那些冒出来的妖鬼,已经很累了。回到剑宗听到散修哭诉,不顾自身就去铲除祸害!”双手叉腰,有点得意地说,“现在刘管事正找他闹呢,但是被谢师弟一剑吓晕过去了!宗主也知道了这事,说他做得可对,还要给他法宝!”
“……”姜枕面无表情,心里却惊起千层浪。
这是被……捡尸了?
谢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吧!
刘摊虽然该死,但好歹是筑基中阶,身上又有法宝。惨死在山间,还全是诡异的伤痕,任谁都想搜查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御就这样轻飘飘地说是自己所为?
姜枕捏了捏手,总觉得心里不安,哪里不太对劲。
温竹却拉着他:“走!我们回剑宗去,顺便我送你上灵舟!”
姜枕被他扯得一个趔趄,只能不再想地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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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剑宗坐落在东洲山峰,脚下是长阳山庄和四道书院护法。那条山路小道通往的是最偏僻的西门,但也足有七千阶。姜枕体力不支,浑身被午日的阳光晒得冒汗,面色无比红润,温竹也不好受,接连使了几个法诀也没用。
踏过最后一个石阶时,两人近乎失去所有力量,软趴趴地瘫在石柱旁。里面巡逻的弟子足有二十个,看见他们俩,都面带“爱莫能助”四字。
温竹喘了几口粗气,捶胸顿足:“这石阶简直是就不是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姜枕看他欺师灭祖,有点担忧:“小声点……”
“我才不,这就不是人!修建这个的老祖早就飞升了,有本事来劈我啊!”
轰隆!
晴天霹雳。
温竹惊骇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闪过一道紫雷,却立刻消失无迹,好似一场梦。姜枕静静地看着他,也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来。
两人终于闭着嘴,姜枕被温竹扯着往前走。等到腿都要走伤了,脚下才变成万里辽阔,平坦无物的玉石地面。看起来十分奢华,晴光倒映,五彩流转。远方隐约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抬起头,一座巨大的灵舟静静地屹立在那,因为太过庞大,姜枕得仰着头抬很高才能看清半面。
他之前没见过灵舟,好奇地看了很久,直到脖颈都麻了,才低下头。
姜枕:“……”
他不知何时被温竹扯在了灵舟面前,而跳板下喧闹的十几人正目光晦暗地看着他。除了谢御,提着剑,置身事外地在听老者说话。
听上去像是刘摊那件事。
姜枕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竖起耳朵,目不转睛。
所有人也跟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却不肯从这位漂亮的少年身上挪开。只见容貌昳丽的少年,唇红齿白,双眸犹如一汪秋水,注视时含情脉脉。不禁让人想知道他钟意的是何许人也,又是何等养眼。
人群目光攒动,移向他注视的方向。
“……”
你看的怎么是一个糟老头子!?
好在少年的视线又移开,落到了真正的心仪处。人群跟随,目光在谢御和姜枕间来回梭巡,心中有数了。
可以总结为:羊羔散修爱上了剑宗大小姐。
真是快哉快哉。
温竹也看着姜枕,再看了看谢御,恍然大悟!于是扯了扯他,小声道:“别看了,等上了灵舟有的是机会……我帮你举荐!”
姜枕回过神,傻傻地:“啊?”
“?”温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喜欢他吗?”
“!”姜枕立刻捂住他的嘴,但见声音太小,无人察觉,又轻轻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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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竹:“那就对了,我会帮你举荐的,我们先上去,不然待会儿你没好位置可以歇息。”
姜枕便被拉上了跳板。他心里记挂着刘摊的事,有点好奇地回头看,但忽然间,谢御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对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好似凛冽的寒风在搜刮人的肝肠,藏了一颗跳动却分不清是否炽热的心脏。
姜枕匆忙地低头,再抬起时,谢御已经收剑离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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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打了胜仗||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