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100点属性值均匀分配,朝着六边形战士的方向发展:
玩家:屠于曼
攻击力:9→30
防御力:2→30
体力值:12/12→40/40
生命值:18/18→40/40
刚开始她惊喜地以为自己会无痛进化成高身体素质人类,只是接下来反应告诉她这是异想天开。
屠于曼甚至没反应过来,身体各个部位就传来剧痛,像是全身筋骨被打断了重新连接。
嘶——
屠于曼艰难地呼吸着,剧痛在身体中蔓延,但她死死咬住牙关,没有让自己瘫软下去。疼痛似乎在试探她的极限,最终在她即将崩溃的边缘戛然而止。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数据的变化,力量和敏捷性在瞬间提升。类比大概就是,屠于曼从健身已久的撸铁人进化成了金牌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这点让她狂喜。身上被冷汗浸湿,但这种疼痛的代价和身体产生的变化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
屠于曼的思绪飞速转动。100个属性点已经用完,这样的好东西,她在哪儿可以弄到呢?
屠于曼的左手边坐了人,是个高大的男性,直觉提醒她不要转头,更不要起身乱走。
刚刚播报的任务提示并不隐晦,里面直白说了,车上有东西在杀人。
如果玩家不及时行动,被杀是迟早的事情。
任务提示:“在通往珧嶙的列车上,发生了奇怪的死亡事件。车上的乘客离奇死亡,玩家们在未知力量的干涉下被卷入这趟列车事故中。赶到的时候事故已经发生了,但危险并未消失,未知的敌人就藏在这辆列车上,随时可能暴走杀人。”
屠于曼把这段文字提示反复咀嚼,心中迅速梳理出几个关键点:
1,车上不止有一位玩家。她有同伴。
她的视线飘向前方,整列列车十几个车厢,想要找人难度不小。
2,有乘客刚刚被杀死了。
现在车上有人刚刚行凶完,受害人有没有被发现屠于曼尚未可知,但行凶者还在车上。
3,杀人行动还在继续。
“事故已经发生了”,不代表已经结束了。也许屠于曼坐在这里的一小段时间里,新的受害者正在被杀害。
4、车上有一只寄生兽。
听名字是个怪物,也许会很吓人。屠于曼想,寄生兽是“未知的敌人”可能性有多大。
捋完这些东西,屠于曼就坐不住了。
车窗外黑茫茫一片,完全无法判断列车外的环境。
屠于曼的目光扫过车厢,这些乘客看起来都很奇怪。
整排整排的乘客,穿着各色服装,严丝合缝地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像是假人模型。
静悄悄的列车里没有一点儿动静,车厢里明明坐满了人,但屠于曼闭上眼,会以为自己正身处一截空车厢。
在明明知道列车上有杀人犯的情况下,对于屠于曼这样对副本情况一无所知的玩家来说,任何主动吸引他人视线的行为都不明智。
高铁有十几分钟一趟的乘务巡回车,列车乘务员会在那个时候走动。
有人走动,不管怎么说,都比现在安静得像快坟地一样好。
屠于曼等了整整13分钟,惨白的车厢灯光实在晃眼,她短暂地合眼滋润干枯的眼球,一刹那的黑暗里,轮子滚动的咕噜声和踢踏踢踏的高跟鞋声一起在车厢后方响起来。
咕噜咕噜——哒——哒哒——
乘务员来了。
这声音突然出现,没有任何从轻到重的过渡,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车厢里的。
它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原本佁然不动的几百号人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身体脱离僵硬的模特坐姿微微晃动,却没有一点儿真实感,像是一车厢人偶。
车厢的寂静被乘务员打破了,但这里依然没有一丝人气。
屠于曼听声辨位,乘务员正往她的方向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小推车的骨碌碌声,配合车厢里惨白的灯光,显得格外诡异。
人类对危险很敏感,这是哺乳动物的自救天分,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身体的所有感官都会催着主人逃离。
此刻,屠于曼全身的感官都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是错觉吗?她怎么听到了水声?
屠于曼的位置在车厢的中后段。不用等太久,小推车的车轮很快到达她身后的位置。
坚硬平滑的机械椅背反光中,一张惨白而狭长的脸一晃而过。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看上去三十多岁,脸上不可避免地有些浮肿。
她画着全妆,粉底白得有些阴森,血红的口红集中在下半张脸,像是糊了整张嘴。乌黑的头发被高高盘起来,收进乘务员的制服帽子里。
反光里,模糊惨白的面容让人觉得莫名地瘆得慌。
屠于曼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车厢里太安静了,乘务员进来之后更是陷入一种寂灭中。
她这边儿还在全身心警戒,下一秒,乘务员停在了屠于曼身后,官方又尖利的女声在屠于曼身后两米响起。
“尊敬的乘客——”
“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离开座位呢?”
“是对我们的服务感到不满吗?”
屠于曼心下一紧,微微侧头,乍出现的女人在她身后一米多远的位置。
身着女款制服的乘务人员摆出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似乎有些狂热,重复自己的说辞,询问屠于曼身后的男性乘客:
“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离开座位呢?是对我们的服务感到不满意吗?”
这次话里的质问语气直接变成了不悦。
屠于曼下意识地为身后的乘客感到紧张,她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乘务员一般怎么会这样问乘客,简直像是在逼问。
被质问的乘客是个还算年轻的男性,他显然也很茫然,表情有一丝尴尬和紧张,低声弱弱道:“我没有离开座位啊。”
乘务员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嘴角向上弯,尖得像是快被撕裂了。
“是吗?”她眯了眯眼睛,眼皮上厚重的油彩挤到一起,顺着眼纹堆出一条缝,“您确定吗?”
“哈哈。”乘务员轻轻笑了一声,俯下身,伸手从那名乘客的衣服上拈起一片碎纸屑。厚重的化妆品遮盖下,她脸上的礼貌笑容骤然变味,一股死气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她挂着标准的服务笑容,却阴恻恻地开口,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抑扬顿挫的播音腔调:“请再说一遍,您确定您没有离开过座位吗?”
“我,我没——”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涂满唇彩的嘴巴猛然裂开,尖利的女声阻断了说话的乘客,高声喝道:
“撒!谎!”
“为什么不遵守规则?”乘务员兴奋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像是在笑也像在哭,血红的嘴唇不断闭合,溢出满嘴血珠子:“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嗯?!为什么不遵守规则?!”
小推车短暂地滚动了一下,被人暴力地别在一旁......
身后的人似乎在反抗,屠于曼听到“嘭”的一声,有东西踹上了自己的椅背,紧接着是□□碰撞的声音,然后是求救声。
“救,救命......”
"别!"
“我知道她在哪儿!”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想出去......我不知道她会杀死你!”
“别......”
咯嘣——咯嘣——咕嘟——、
身后的乘客气息越来越弱,血腥气溢满车厢,后座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诡异事件发生时的恐惧似乎迟来一步,因为情绪跟不上思维。
屠于曼几乎倚在机械座椅上,恐惧的来临如此突然,她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属于他人的血液溅在自己的后颈,感受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
啃食和吞咽的声音响了整整三分钟。
屠于曼僵着脸,头皮炸开,后颈僵硬得像是被水泥浇筑过,身上汗毛竖立久久不褪。
当前发生的事情太突破她的认知了——吃人了。
死亡的气息劈头盖脸落下,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球和眼皮。
她眨了眨眼睛,看到自己面前浮现一道光屏。白色的光屏像是VR投影,显示时间:
00:45:00
光屏转瞬即逝,屠于曼来不及思考这时间的含义,就听到车厢里响起机械音播报:
【叮——】
【注意!副本官方提示,玩家夏博仁,死亡!】
夏博仁——身后被吃掉的人。屠于曼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也是个玩家,和她一样的玩家。
三分钟过后,血腥画面终于停止。
屠于曼闭上眼,侧过头,不敢有大动作,让刚刚落在她头顶的碎肉和血液自己掉落下去。东西从后脑勺滑到背脊,让屠于曼产生一种错觉,那是自己的血肉在往下掉。
突然,一股让人安心的馨香盖住血腥气,从屠于曼的后颈处笼住了她。
屠于曼如坠冰窖——轮到自己了。
“尊敬的乘客,我是本次列车的乘务人员。请问您为什么颤抖?是对列车上的冷气服务不满吗?”乘务员的声音从屠于曼的耳边传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喷出口的血珠子。
在惹得乘务员重复质问之前,屠于曼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发抖,她哑着嗓子回答:“我很满意,车上的冷气刚刚好。”
冷静,冷静。屠于曼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屏息凝神,肾上腺素飙升,回想身后的玩家为什么会死亡。
他身上有纸屑?
离开座位了?
真的吗?
尽管他否认了,屠于曼不是当事人,无法确定事情的真假。
乘务员愤怒的点是——不遵守规则。
但屠于曼没有违规,她从进来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没有违反规则,问题在满意不满意上。
血红的大嘴巴凑到屠于曼面前,屠于曼近距离看到了上面锋利的刀口。
不是像刀,是真的刀。
乘务员已经完全变异了,脸上属于人类的柔软嘴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两弯铡刀似锋利口器,严丝合缝,锋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