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承双手举在眼侧,跟在祝鸡翁屁股后面扭捏地前行。
作为一个曾经魔人学院公认的无聊学生,她一不逃课二不翻墙,更别说逛窑子这种在同学之中风靡时尚的事情了,她是丝毫不沾边。
但现在那些白花花的身躯就在离她几尺的橱窗扭动,巫承的心也跟着扭动,更多的是惊奇和新鲜,还有突然的冲击带来的恍惚感。
特别是看见一个触须魔人用他天赋异禀的长处攻击他自己的时候......
巫承目瞪口呆。
我的家都被端了啊,我们现在在干嘛啊。
祝鸡翁背着手走在前方,似乎毫无影响,作为他忠诚了几百年上千年的雾阵被一群非主流遗族端窝了,他却没有悲伤之意,只要老妈曾说这里是安全之地,他就百分百相信这里就是他们的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巫承却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可以说,她几乎有点绝望。
以为自己能够用家产潇洒人间,但被老妈的毒咒束缚。以为自己可以开始掌控雾阵,结果转眼就被别人团灭。现在妈也没了,家也没了,毒咒还在,振兴雾阵不知有多难,就还剩一个只会养小毒物的阿翁在身边。
战斗之中尚有被动的兴奋,现在雨中行走,年纪轻轻的巫承认清了局面,头越垂越低。
瞥了一眼祝鸡翁,他居然气定神闲地在和一个乳观八方的裸魔打招呼,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
他是不是陪老妈来了这种地方很多次了?
难道我还真是老妈逛窑子时怀上的?
一旦神不定,就容易乱想,巫承开始隔着眼缝心惊胆颤地观察,难道我的爸爸就是其中之一?
巫承虽然继承了老妈的貌美,高庭阔眼中还有几分飒气,但不经意间低眉便有妩媚之意,自己不知勾人,和这里的气质有几分相符,巫承越想越没信心。
祝鸡翁抬头,看见高自己一头的少阵主已经双手揣兜,怂肩,耷拉着眼睛。
他恍然大悟,指着前方灯火通明之处。
“饿了是吧?”
巫承不想在此地诉说自己的担忧,听阿翁问了,肚子确实空起来,心想还好祝鸡翁那里还有一张青卡,可以住宿吃喝,遥看祝鸡翁所指方向,好大一家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原来两人行走之间,已穿过长长的红灯区,来到了挤挤攘攘的市场区,现在半夜三点,依然热闹非凡。
巫承点点头:“饿了,阿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祝鸡翁带着巫承没有朝火锅店走去,反而下了一层台阶:“这里曾是魔人世界最大的黑市,但现在已经变成了最繁华的隐匿经济中心——势金大都,外圈有最吸引人的勾当,内圈有各种各样的交易。少阵主,莫担心,先填饱肚子再说。”
巫承四处一望,来到内圈后,道路纷乱,小径岔路应接不暇,他们走在中空的一层石阶上,但上有飞岩壁,下有人流潮,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在第几层。
有一团团黑雾裹着火星从他们身边轰然飞过,差点把巫承挤过栏杆摔下去,那几团黑雾火星边飞边回头组成了一个中指,明晃晃地嘲讽巫承。
祝鸡翁稳住巫承:“那是势金大都都长的巡视监控,没事,不伤人。”
巫承才发觉那些火星都是一颗颗亮晶晶的眼珠子,说着不伤人,但它们到处横冲直撞,就像流氓地痞街溜子,专挑那些不该看的地方使劲盯。
拍拍被它们擦黑的衣角,巫承问:“都长?这个市场还有管理者?”
这里所有的楼房商家乱七八糟,布局纷乱,在巫承看来,就像在一个蚁窝里见缝插针地挤在一堆,完全没有规划。
祝鸡翁摸了摸白胡子:“他不仅是都长,而且还是整个魔人世界的首富啊。”
巫承跟着祝鸡翁下了台阶,拐弯,穿过所有人都在吵架的一个大厅堂。
几番周转,他们才遇到几只怒气冲冲长得像□□的魔人,用吞吐之间的冲击波将他们送上了一座悬崖之上,往上飞的时候,巫承分明听到了屁股底下那只打工魔恶狠狠地说迟早要把你们通通摔死。
松了一口气终于在崖顶站稳,才发现面前就是祝鸡翁说的火锅店。
指的时候似乎距离不远,但兜转左右,上上下下,居然折腾了这么久。
巫承真的饿了。
这个势金大都似乎像一个巨大的仓鼠球,在里面分不清东南西北,上空地下左手右侧都是挤到变形的楼栋街市,得亏祝鸡翁找得到路,也不知他来了多少次。
巫承展眼望去,吸了一口气,这座悬崖之上,辉煌无比,这些明显比其它区域更色彩斑斓的楼厦,筑成了眼花缭乱的建筑群,张牙舞爪,不可名状。
眼前的火锅店远处看正常,近处一观才发现它身后还有长长的圆形通道,弯弯曲曲,像一条巨蛇连接了盘根错节迷宫,里面都是高端消费场所,这样一看,火锅店不就正是一张着吸钱的血盆蛇口吗?
这里正是势金大都中心的中心。
巫承的肚子鸣响,火锅店里桌上紫色浓汤正浮沉着残肢白骨,虽然历来觉得魔人世界的食物都不咋的,但现在能把肚子塞满,比什么都强。
好,那就吃火锅吧!
他俩正要踏入,但脚还没有伸进门槛,这家火锅店门口就红灯大闪,警告长鸣,看似欢迎光临的雕画大门突然长出了尖牙利齿,一口咬下,差点把巫承的脚趾头咬下来。
两人惊得退后几步。
一个服务员打扮的魔人慢吞吞地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白了一眼。
“又是不知轻重的贱民,我们恶炙锅府是整个势金大都最奢华会所极乐宫的入口,来者非富即贵,大门关闭,说明认出你们不够格,快去下面吃街边小面吧,别来这儿丢人呵。”
这副嘴脸,真是把嫌贫爱富表现得淋漓尽致,巫承何曾遭过这种嫌弃,有些不悦。
祝鸡翁站了出来:“我曾随主人多次来往店中,畅通无阻,你这个小子,快让我们进去。”
哼一声,站在门口的服务员白眼翻得更大。
“魔人中势力更替快速,你家主人之前来得,现在来不得,恐怕是门中无人,已经被灭了吧。”
祝鸡翁和巫承对视一眼。
雾阵,是被灭了,连阵主都在逃命。
这个火锅店的大门居然有这种挑肥拣瘦的功能,魔人世界,真是冷漠至极。
巫承咬咬牙,年轻,总是气盛。她拍了祝鸡翁胸前口袋一掌,里面隐形的青卡显现。
青卡,在魔人世界非常稀少。
嗖!巫承将祝鸡翁兜里的青卡一抽而出,迎面而进,冷着脸,对门口的小厮说:“如果,有这张卡呢?”
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巫承只知道青卡不同凡响,想激上这人一激。
这小厮瞄了一眼,反而像是看见了什么最可笑的事物,声音更加尖细:“真是孤陋寡闻至极,青卡从来就不只是一张卡,它要看的是……”
他的大声嘲笑引了不少人瞩目,巫承脸红红的,火锅店的大门却将小厮未说完的话打断。
巫承将青卡一拿出,大门紧闭的尖牙刷地一下打开,两扇高阔雕花门大大洞开,像是在微笑,一声悦耳的音乐响起,劈里啪啦,雕花大门上千紫万红的雕花竟然全部盛开,这是迎接贵客的规格。
“贵宾请进。”大门居然在说话。
小厮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雕花大门伸出门杖已经将他从门前扫除开,哎哟一声,他滚落在众人面前。
这门是活的。
巫承其实也没想到一张青卡居然会有如此的欢迎规格,他们被迎进了火锅店,坐在上好的位置。
火锅店鼎沸,周围的吵闹声几乎让巫承听不见祝鸡翁说话,巫承的心情复杂,埋头烫着一根根全是刺的魔兽尾巴,两人龇牙咧嘴地把它们吃了下去。
她摸着手边的青色卡片,上下翻动,作为阵主,她第一次见识到青卡的作用,但现在整个雾阵除了他们两人,也只剩下青卡这个代表物了。
用手指点了点上面青蝉样式的图案,巫承问:“阿翁,听说青卡是我们雾阵巫氏专用,独立于所有银行系统,这是真的?”
祝鸡翁抹了抹自己吃得乌漆嘛黑的嘴巴,颇为骄傲:
“当然,银行算什么,那是人魔大战胜利后,经济学魔才发明的玩意。我们的卡源自上古,叫做青蚨卡,和一对稀有的母子青蚨绑定,卡上涂有青蚨母子血,刷出去的钱不管有多少,只要母子青蚨还在,那些子钱都会飞回来,再次充在这张卡上,子子孙孙无穷尽。”
巫承眼睛亮了亮:“要是我没理解错,意思是这张青蚨卡可以作弊,里面有用不完的钱?”
祝鸡翁打了饱嗝:“必须的!”
我……去。
听完,巫承突然有种昨天还在数大人给的零花钱,今天就成了忆万富翁的感觉。
难怪啊,大门一看青卡就啪地一下打开了。
巫承把筷子豪爽一丢,蹭地站起来,脚踏椅子,高举青卡:“那我们还吃什么火锅!这势金大都最豪华的会所,我们今天都去一条蛇体验一番,今朝有酒今朝醉!阿翁,我请你!”
祝鸡翁乐呵呵的:“好,少阵主,就是要这种气势!那我们就放松一下吧。”
今天有多少破事,有多少烦闷,有多少危险,让十八岁的巫承应接不暇,什么阵主,什么团灭,在逃命中巫承就像做了一场梦。
她的心中有难以表达的烦躁。
老妈让她为成为雾阵阵主而活,但这一天在她毫无预料到来之时,一切为之预备的生活却像泡沫一样被戳破了。
如果说实话,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那能不能逃避一下下呢?
像个纨绔一样去玩乐,去把钱不当钱,去享受这世间最快乐的事情,有何不可,何乐不为?
巫承手握青卡,对准势金大都的极乐宫的VVIP通道,说了声,开。
其实发现如果改改大纲,将主角方放在一个更加有张力的环境,应该会让小说更好看吧。但是这种想法也总是在写作一开始就冒出来,我在想这是不是不自信的借口,与其说想更完美,不如说是想拖延,掩盖自己还不够火候的事实。写小说连进入剧情中段的体会都没有,那怎么知道改一改大纲就有更好的张力呢?让一切进步都建立在实践和练习之上,勇敢面对吧,这就是一种心性的进步。
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眼花缭乱罪恶的势金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