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怨鬼的卷宗,其实并不是如同姜可所想的那样,这件案子至今没有着落,是因为犯事的压根不是普通人。
“她的死,是因为一起献祭事件,她是死的第一个人,而提到的陈莲娜,也确实是她最好的朋友。”
怨鬼生前叫做蓝芝,是华清美院的学生,也是镜后藏尸案的第一个受害者。
那些被找出来的尸体几乎都缺失了某一样器官或者肢体,像是蓝芝缺少小腿一样,只是她生前遭受到的折磨更凄惨一点。
对于她的遭遇,楚天也只能叹气。
“至于画这件事情,只能问陈莲娜本人了。”
他将一个联系方式递给姜可,“如果你想收服她成为契鬼,这件事情你出面是最好的,不用怕别的,异闻组今后会成为你的后盾。”
姜可收下了这张纸条。
“这些事件发生了很多吗?”
凶手始终无法查明?
“山野淫祀,数不胜数,其中又以蟲教最为放肆荒诞,十几年前的时候还没有我们这个条件,又能如何呢?即使是到了如今,平复冤屈之事,也难啊。”
楚天几乎是目前表面上最有天赋的年轻一辈修灵者了,他在异闻组历练,这么久以来见过的不平事何止于此呢?
姜可无言,她一个愣头青,哪里知道那么多。
“那我先走一步去找人了,那个入组的考验,给我发消息就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姜可的心此刻也发生了转变,她一定会进入这里的!
走在这条路上,她总有将一切事情搞明白的一天。
而告别楚天,她则踏上了寻找陈莲娜的路途,她是等不了了,不将事情解决,姜可寝食难安。
被人惦念的陈莲娜,现在也已经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妇人了,她在毕业后便成为了一名美术老师,生活如意,过得也颇为潇洒。
姜可的手扣上别墅大门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打理花圃,响铃声惊动了她。
“你好?是陈莲娜陈女士吗?”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开门的女人,淡妆轻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眉目间也带着些忧愁。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姜可,“你好,我就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可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开门见山,她想要知道关于蓝芝的事情,所以也就这么问了。
“我来,是受蓝芝所托……”
她还没有将那一句话说完,陈莲娜已经倒退一步,眼里溢出了泪水来。
“蓝芝?!她、她……”陈莲娜颤抖着,却只问出一句:“她是来杀我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
姜可眼神一凝,看起来,这里面确实有不知道的内情,而陈莲娜此刻哭得不能自已,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将姜可邀请进了屋。
“对不起,这些事情,真的太久远了,我……我总是梦见芝芝,她一直在质问我,对不起……”
她语序颠三倒四的,想说抱歉,又满脸惶恐,最终是捂脸痛哭,姜可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平静地看着陈莲娜,直到她最终平静下来。
蓝芝不知道何时从影子里爬了出来,她的发丝溢出来,缭绕到了陈莲娜脚边,而这个沉溺于悲伤中的女人始终没有发现。
姜可有些害怕蓝芝会暴走,亦或者别的,但是她始终没有再动作。
“画……画……”
蓝芝的最终还是引起了陈莲娜的注意,她僵了僵,下一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沙发后面,形象都差点顾不上。
“芝……芝芝?”
略带疑问的话,和迟疑的语气,十几年了,鬼怪现世的时候,她就一直诚惶诚恐,害怕着蓝芝突然有一日找上她索命,如今她真真切切地找上了门,陈莲娜又心中忐忑,渴求原谅。
姜可轻言细语地询问着地上的蓝芝,“你想说什么?”
怨鬼怔愣,她说不出来,只是心里怀揣着满满的委屈,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叨念着还她的画。
陈莲娜这辈子忘不了的事情,是什么呢?也与蓝芝的死有关。
姜可好奇,蓝芝也听得安安静静。
蓝芝对那幅画念念不忘,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拿走了那幅画,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画是蓝芝画的,名叫《救世》,宛如神授一样,妙手丹青,到了一个新境界,不仅仅得了奖,甚至于让人念念不忘,那种宛如身临其境一样的画作,让所有人震撼。
这样一幅画,是蓝芝在艺术界的起点,却不是制高点,她的地板就已经是很多人天花板一样触不可及的存在了。
“是我虚荣心作祟,蓝芝很喜欢那幅画,并不打算卖掉,买画人特意找上了我,声称只是想要鉴赏,只看一眼就行,我……
那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而凭借我与蓝芝的关系,借这幅画罢了,她肯定能松口。”
蓝芝性格太温柔了,对待朋友她一向是有求必应,而她又是一个天才,老师最喜爱的便是她。
所以对待她,真心结交也有,为利讨好也是。
陈莲娜那时候不过一个穷学生,哪里经得起诱惑,她把画拿走了,但是……那个人骗了她,画到了他手里,就连人带画消失了。
陈莲娜怎么敢回去面对蓝芝呢?她开始忧心、开始恍惚,她都在想如果蓝芝发现,要是她报警……
一脸几天,陈莲娜说自己在外面的画室工作,寻找灵感,不敢回宿舍。
蓝芝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询问起来,陈莲娜支支吾吾,最后一次,她似乎是想通了。
她让蓝芝在宿舍里等她,她挣扎着想把真相告诉蓝芝,但是走到一半,她却犹豫徘徊,心里开始后悔。
蓝芝在此期间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
她一个没有接,但是实际上,现在陈莲娜无数次回想,那哪里是催促呢?而是求救啊。
那时候是暑假,陈莲娜因为穷,申请了留校住宿舍的,只是因为画丢了那件事,她还得到一大笔钱,所以一直没敢回去。
蓝芝住在外面,也是因为想等她,最后却在那栋宿舍楼里神秘失踪。
那么多起电话,陈莲娜一个没接,人失踪了很久也没人发现,她甚至于暗自窃喜,直到几年后尸体被发现,她才愣神。
因为碎成一块一块的尸体,与她仅仅一墙之隔,警察找了一次又一次,什么也没发现。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她叫蓝芝去宿舍等她,也许她不会死。
这些事情,她不敢探究,只能把事情藏在心里,无用地懊悔、愧疚,却于事无补。
“谁拿走的画,你也不知道?”
陈莲娜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是一个男人,他,他穿得很普通……对,我记不清了……”
姜可没有想要再问下去的**了,陈莲娜当年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个蠢货一样,自私且贪婪。
蓝芝的画,间接的死,没人知道她死前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被封印在镜子里,那么多符箓贴合墙面,她一个人被迫关在里面,得有多痛苦、多害怕呢?
陈莲娜却朝着地面跪下来,不断地说道:“你原谅我吧,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下半辈子,我会做很多善事,我可以帮很多人,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的。”
如果现在蓝芝想要报复她,姜可也不会阻止,但是影子里的蓝芝却消匿于黑暗里,她没有动,也不想看了。
姜可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栋别墅里看起来多温馨啊,鲜花满园,眼光明媚,唯有上方的佛龛,高高挂起,烟雾缭绕。
看得出来,这里的女主人时常上香供奉,求一个心安罢了。
“即使你做了上千件好事,念诵了百次佛经,你做的那一次恶,也不会被原谅。”
什么功过相抵,好处是别人的,蓝芝能有什么?
姜可转身就走了,她没有看后面的陈莲娜。
“画?”
她兀自思索,这个叫做《救世》的画,能有什么奇特的呢?
她叹口气,感知了一会儿影子里的蓝芝,她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情的后续也就此收尾。
学校里放起了长假来,华清美院几乎上上下下都要检查整顿一遍,姜可只有在外面租了个屋子。
她想着加入异闻组,但是实际呢,这边事情一过,异闻组就已经开始焦头烂额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流传出这么多怪谈生成的鬼怪来?”
一个中年人坐在会议桌左前方,气愤地拍拍桌子,瞪着莫言旭。
他呢,还在慢悠悠喝着嘴里的茶,就是这茶到嘴边,烫的他呲牙咧嘴,后头一群小辈低着头。
“还能如何啊,都闹腾呗!一群反社会的疯子,要我说,乱世当用重典!杀一儆百才是。”
另一个老道士也瞧着莫言旭,他眉头一拧,看起来气势汹汹。
莫言旭叹了口气,他难道是不想杀,想把这群人留到过年吗?
可是没办法啊,现阶段,他们一群老家伙撑着,年轻一辈青黄不接,害怕的就是这些人发起狠来,联合作乱啊。
“故事会、蟲教,一个两个的,真以为鬼气开始喷涌了,就能开始兴风作浪,为所欲为了?”
中年汉子说得咬牙切齿,楚天也坐在后面,抿着嘴,拳头捏得紧紧的。
“最近靠近琉若的地带,失踪了很多孩子。”
有人上报道,那个地方靠近东南亚一带,很是混乱邪性,一些实力不行的,去了也白搭,还找不出什么缘由来。
莫言旭听着他的讲述,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
“不如让楚天去?”老道士指了指后面的他,“这些地方,就是需要震慑一把!”
“去,楚天肯定要去,不过得多带上一个人,姜可。”
莫言旭笑眯眯地开口,但是却让诸多人满头雾水。
“姜可?谁?”
“哈哈哈哈,谁?是让我们一争国际地位的重要人物,培养好,绝对是一个杀手锏!”
莫言旭都这么说,也让无数人生起了好奇心。
不过也是,看穿了姜可一半的伪装,就以她噬魂蛛的天赋,以后去索亚禁区不是如鱼得水?
何况,他算是截了银月教廷的胡吧?异闻组与教廷可一直是相看两相厌,姜可是生在华国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那都是他们羽翼下的人。
“楚天,消息拿着,即刻出发吧,剩下的……散会。”
“是。”
看着楚天离去的背影,莫言旭心里笑得很得意,而他身旁凑过来的,一左一右两个人,目光炯炯,一副质问的架势。
“说清楚!姜可是谁?有什么特别的?”
“师兄啊,我们谈谈别的,最近在湘南,听说有蟲教的大活动啊!”
“什么?!湘南?我立马去!”
老道士撸起袖子风风火火跑出去,莫言旭又把眼神转向仅剩的中年汉子。
“要干什么!你说!”
他凶神恶煞地盯着莫言旭,率先出言,他可忍不了坐镇总部的无聊,势必要重拳出击。
“师弟,滨海刚发生地动,听说阴气骤增啊,这就——拜托你了?”
他只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知道了,我出马,等消息吧。”
安静的会议室只剩下了莫言旭一个人,他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望着屋外的景色,一时间想着自己接任这个异闻组到底能不能行。
异闻组一半,全靠他们各个山头撑起来的,国家有难,老道哪能静修呢?不过,这样可不行,全国各地散落的能人异士那么多,总要吸纳新鲜血液吧。
看着手里的资料,莫言旭摸摸下巴。
“姜可……她哥哥姜枫,也是个奇才。”
至于如何拉拢姜枫,他眼神一转,心里也有了思量。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身为一个成熟的头头,全都要!这种事情,慢慢谋划罢了。
银月教廷,你们可是要棋差一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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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