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急忙说:“差的钱,大爷宽恕几天,就几天,一定还上。一边说,一边双手作揖不止。年老的喊年轻的大爷,有点奇怪,仿佛这个世界颠倒了一样。那其中一个汉子喝道:“宽限了你五次次次推下次,这次一定要还上,要不然,给你两个选择。”老汉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两个选择?”汉子竖起一个指头,说:“第一,打断你的双腿。”老汉吓得简直呆愣住了。汉子又说:“第二,”他停了一下,瞄了少女一眼,说:“第二嘛,很简单,用你的女儿顶账,反正女儿大了,早晚得嫁人。你看如何?”老汉又急又气,晕乎乎地说不出话来
少女早吓得呜呜哭起来。其中一个汉子马上来揪扯少女,少女吓得失声惊叫,老汉急忙挡在了少女面前。一个汉子把老汉一推,推得老汉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接着,两个汉子都去抓扯那少女,那动作,犹如少女是一个什么物事一样。少女吓得大哭,被扯得踉踉跄跄。伙计在一旁看呆了,想劝又不敢,况且欠债还钱,本来是老规矩,难道
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难道因为贫困了欠债就可以不还吗?难道因为穷就有理了吗?杨文斌看到这里,想到这些,心里既是着急,也更多的是无奈。此时,涂小姐忽然站了起来,说:“慢着!”她此时语气虽轻,却清脆有力,听到有人出声制止,那拉扯的两人立即停手,一起扭头来看这边,其中一个汉子喝道:“你做什么?想管闲事吗?他可是欠债逃路,怪不得我们如何。”“我们可是有字据的,你看你看。”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纸条。涂小姐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这几步,稳如泰山,坚如磐石。两个汉子诧异地看着她,那老汉父女眼巴巴地看着她,似乎看到菩萨降临一样。汉子伸着三个指头说:“他可是欠了三十个大洋,三十个呀,可以买两间房子了。”涂小姐鼻子里冷哼了一句,说:“不就三十个大洋吗?我来替他还。”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说:“这是银票,你看看值多少钱?全部给你。”一个汉子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纸看看,忽然,脸上高兴得什么似的,说:“这么多银票,全部给我?”涂小姐点点头,汉子立刻变得欢天喜地,结结巴巴地对另一个汉子说:“我们发财了,发财了,这里可以值一百个大洋啊。”另一个汉子听了,也是万分喜悦,立即松开那个少女,过来瞧瞧支票,也变得分外欢喜,一叠声对涂小姐说着感谢,然后松开那个少女,就要走开,涂小姐忽然说:“慢着!”两个汉子停住了,诧异地说:“咋了?你后悔了?”涂小姐说:“什么后悔?把那张纸条留给我。”两个汉子明白了,掏出那张纸条,满脸堆笑,把纸条递给了涂小姐,然后说:“我们可以走了。”涂小姐接过纸条,一边撕掉,一边点点头。一个汉子对少女和那老汉说:“算你父女走远 今天遇到了财神菩萨,以后我们之间两清了,两不相欠,互不干涉,”老汉此时是万分喜悦,满脸春风,说:“两不相欠,互不干涉。”等那两个汉子一走,父女二人扑通一声就给涂小姐跪了下来,磕头不止。涂小姐伸手相挽,说:“不用客气,以后不必再怕他们,走你们自己的路去吧。”旁边看呆了的伙计满脸惊讶地说:“一百个大洋,可以修三间房子了,这个小姐 ,你可真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在说不假。”一边说,一边朝涂小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老汉父女又朝涂小姐磕了两三个头,方才站了起来,就准备走,涂小姐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老汉,说:“这些钱,你拿去过日子吧。”老汉迟疑了一下,说:“大恩人,这怎么好意思?让您如此破费。”一旁的伙计说:“你是遇到财神菩萨了,快收着吧。”涂小姐说:“给你你就收,推辞什么?”老汉虽是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接过了,又一叠声感谢,然后那少女走了。伙计正要对涂小姐说什么,涂小姐又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伙计,说:“这是赏你的。”伙计连忙接过一看,说:二十个大洋,天,这这两碗面值不了几个钱?”虽是如此说,却急忙把钱票放入兜里,似乎生怕涂小姐反悔一样。涂小姐走了回来,坐下来继续吃饭。这一波意外之事,简直把杨文斌看呆了,心里面不得不感叹金钱的魔力,是呀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人人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 ,可是谁又离得开呢?像那父女,还不是因为钱而被人逼得快要走投无路,几乎到了快要拿女儿抵押的程度。此时的涂小姐,不仅是有钱,且能仗义疏财,这种胸襟使得杨文斌心里对涂小姐充满了万分的佩服,自此都高看涂小姐一眼。
涂小姐说:“我们走吧,还要去找你的相好呢!”杨文斌点点头,两个一起出了饭店,走上大路,涂小姐带路,朝着最近的怡南县城走去。
一路上,涂小姐慢吞吞,这里鼓捣石头好看,那里折腾树木怪异。杨文斌心里万分火急,却也不好催促,只得耐着性子陪她。眼看天色昏黑,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杨文斌说:“前不挨村后不巴店,难不成我们在野外将歇一宿?”听了此话,看看前后空寂一片,涂小姐兴奋起来,说:“这样也不错啊,野炊野宿,正有情趣。找几棵树,扯一片草,随便搭一个窝棚,将就一晚上,看着星星入梦,伴着大地酣眠,正是自有诗情画意。”杨文斌瞥她一眼,看她欢天喜地,自己却心里暗暗叫急,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一步步陪着涂小姐往前蹭。又过得一会儿,夜色之中,看见隐隐前面露出一个村落。有的已经亮起灯盏,从窗户里透出一片昏黄的光芒,映射着夜幕中的一方旮旯。杨文斌自心里一喜,涂小姐却心里一落。杨文斌说:“正在着急,正巧遇见人家我们去借宿一宿吧。”涂小姐心里一沉,却也只好说:“好吧,去借宿一宿,万一主人吝啬,大不了多给一点钱,瞎子都会见钱眼开,何况是人呢?”
走到最前面这户人家这里,杨文斌上前敲门啪啪几声门开了,随着一条缝,射出一缕光,划破了门外的一幕昏黑的夜色。接着,光影迷离之际,探出一个脑袋,接着,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响起:“你们找谁呀?”这声音,既嘶吟又沙哑,恰如喉咙之间卡着一团泥沙,吐不出咽不下一样。杨文斌唯恐她耳朵不好,大声说:“老人家,我们过路客,因为天黑路远,特地来借宿一宿,望老人家行个方便。”老女人虽然声音嘶哑难听,耳朵却还好使,说:“我这里屋子简陋,家里又穷,你去别家吧。”杨文斌正要说什么,涂小姐从后面扯他一把,说:“算了,走别家。”涂小姐虽然站在杨文斌后面,鼻子却很灵,她隐隐闻到从屋里散佚出一股酸臭味。杨文斌被她一拽,也不再坚持,说了一声打扰,就退了出来。和涂小姐一起朝着别家走去。那个老妪本来要关门,但是看了两个陌生客,有一丝奇怪,就跟着过来看看。
杨涂两人走到挨着这家,这家门户宽大一些,也要崭新一些,四壁是木板镶嵌,顶上盖着泥瓦片。杨文斌敲门过后,一个老汉开门来看。杨文斌说了来意,老汉热情地说:“远方来客,好事,快请进来。”两个看了老汉热情,都心里欢喜,跟着进去了。老妪跟过来,站在门外看好耍。老汉喊她进来坐,她推说有事不进来,一会儿就要去忙。老汉也不再管她,忙着招呼杨涂两个。倒了茶,又问他们说饿了,就要去炒饭。涂小姐摸出一个大洋递给他,说算作食宿费用。老汉惊了,说不要钱,涂小姐坚持要给,老汉又说粗茶淡饭,也值不了几个钱。门外的老妪看见那大洋,顿时眼里放光,脸上悔得要死。推辞一会儿,老汉接了,又拿出一个油纸包,捧出几捧花生,让两个尝,他自己进到厨房里炒饭去了。
老妪看了一会儿 ,悔得肠子都清了。站了一会儿,找不到后悔药吃,想想转转,只得走了。老汉手脚还麻利,一会儿功夫,炒出两大碗饭,米饭里堆着肉片,另外他用一个碗碟,盛出一碗酸萝卜片,和一碗泡洋葱。两个都饿了,接过筷子,开始刨饭,大嘴大嘴地吃起来。
老汉虽老,厨艺却还不差,这两大碗炒饭,杨涂两人吃得喷喷香。也不知道真是老汉厨艺不错,还是饿了的缘故。总之吃得满意。泡酸萝卜和马尾葱,两个也吃了一个精光老汉要添来,两个都说饱了。放下碗筷,老汉自收拾去洗。两个坐着,又剥吃得几颗花生,说些闲话。杨文斌有些着急,涂小姐说:“你真是一个痴心汉,我那表妹知道你这样对她,只怕她死了都心满意足。”杨文斌听得这话,心里一惊。涂小姐看他紧张,笑笑说:“和你说笑的,看把你紧张成那样。”杨文斌默而不言,默默地吃花生。涂小姐说:“要是有人如你待她一样待我,我马上死了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