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半天,都是一些倭寇的语言,那声音怎地听得懂?叽里呱啦,叽里咕噜,听了半天,才听得其中一两个词语:“登州涂公子”,“东哥”,其他话就再也听不懂了。杨文斌听得心里纳闷不要,一次二次听到这个“东哥”,到底是个什么人?看起来这个人勾结倭寇,干尽了坏事。真想马上把他找出来,戳破他的脊梁骨,打断他的狗腿子,砸扁他的脑袋瓜,绞碎他的胳肢窝,方能发泄心头之恨。耳里听得倭寇多而嘈杂,却始终没有到这个岔洞里来,杨文斌不觉胆子大了一些蹑手蹑脚,就要走到岔洞与大洞之间的地方,却看个究竟。看了杨文斌如此大胆,董燕妮心里一颤,欲阻止,无奈杨文斌已经快要到那里了,用眼神制止不住,外面坏人太多,又不敢吱声。只得悬着一颗心,任杨文斌去那里偷窥。杨文斌从洞石之后,微微偷窥,外面一大伙倭寇,个个身得破烂又狼狈,正是明霞岛之乱中逃出的一伙倭寇,当中那个大岛半雄,正坐在一坨圆石头之上,看着身边的一些倭寇,不知道他在和他们说些什么。另外一些倭寇在地上砌石垒灶,看起来是要在这里埋锅造饭,难道倭寇要在这里做长期打算吗?只恨自己听不懂倭寇的语言,要是那个权兵卫还在这里就好了。又见到那个大岛半雄,招手喊过两三个倭寇,又对他们说了一通话,其中又听到东哥和登州涂公子这两个词语,只见到那几个倭寇边听边点头,然后出洞去了。难道是要去找那个东哥和登州涂公子吗?
那个东哥和登州涂公子到底什么鸟人,真想马上逮住他们,给他们一个碎尸万段。那几个倭寇既然出去了,杨文斌心里一动,轻手轻脚地走回到董燕妮的藏身之处来。董燕妮见他回来了,方才松了一口大气,杨文斌拉着她,两个轻手轻脚地走进岔洞的深处来。杨文斌小声地说:“这个岔洞里可以走出去吗?”董燕妮迟疑了一下,说:“大概可以吧,我听一些人说可以从岔洞里出去,但是我没有试过。”杨文斌说:“好,我们好歹试一试。”说着,领着董燕妮,朝着洞的深处走去。
顺着岔洞,越往里走,洞越来越窄,昏暗且模糊,许多时候摸着石壁行进。地上一处处溜滑一处处干燥,有些时候不小心还碰着头顶的石壁,砰得好疼。受这些罪,董燕妮一边埋怨那些倭寇,一边又为着和杨文斌一起冒险而兴奋。高一步低一脚,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真的到了洞口。杨文斌探头一望,外面是一处断崖,断崖甚陡,似乎无出路可言。杨文斌看得心里好生发凉。董燕妮在后面瞥见他神色不对,好奇地斜身探头一看,也是心里一阵发凉。只见外面一片斜斜的陡坡,只生荒草,不长矮树,间杂怪石,要是贸然过去,一不小心,也许就会咕噜噜从崖上滚落而下,跌一个粉身碎骨。董燕妮看得面色发白,浑身都有一些颤栗,颤声说:“怎么办?”杨文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半晌,忽然笑了一声,说:“想什么办法呀?干脆我们两个就在这里生活,到地久天长,到地老天荒,难道不好吗?”说完了,杨文斌自己都笑起来。董燕妮也忍不住跟着笑了。杨文斌轻轻说:“反正你父母都认可我了,从今往后,你就永远是我的人了。”董燕妮娇嗔:“谁是你的人?你瞎说什么啊?”杨文斌说:“蒋卫吉老哥的媒妁之言,你父母都的认可之命,难道不作数?”董燕妮说:“不作数,不作数,就不作数,谁说作数了?”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在杨文斌的身上锤了一下。杨文斌说:“蒋老哥怎么想得起给我们俩牵线搭桥呢?”董燕妮说:“什么蒋老哥,我可得喊他姨丈呢。”杨文斌说:“你喊他姨丈,我也要跟着喊他姨丈,以后可不得乱喊什么蒋老哥了。”两个说笑一阵,杨文斌说:“到底该怎么下去,难不成在这里终老?这里又不是终南山。”董燕妮说:“难道这里会是喜鹊桥?牛郎织女。”杨文斌再三仔细观察了地形,看见山势虽然陡峭,但是其间处处藤蔓,那些藤蔓低矮,几乎是紧紧地贴着山崖。用手抓住那些藤蔓,一步步攀爬应该可以下山吧?想到这里,杨文斌把他的主意对董燕妮一说。董燕妮虽然胆怯,但是到底是和杨文斌一起,于是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当下,杨文斌前头探路,他用手扯藤蔓,挣一下试试,结识可靠,才往前迈步。同时示意董燕妮照着他的法子做。董燕妮有样学样,也一步步跟着来。杨文斌前面试路,一踩一个结实。董燕妮跟在后头,手抓那些杨文斌抓过的藤蔓,踩过的结石。就这样,约莫走了一小半,忽然,杨文斌听得身后的董燕妮啊了一声,紧跟着听得嚓地一声。杨文斌慌忙回头一看,董燕妮整个囫囵身子,掉了下去,幸好她双手紧紧抓住那藤蔓。那藤蔓都被她拽得嗤地一下,往下面坠了一截。董燕妮吓得脸色惨白。杨文斌吓了一跳,急忙用手去扯董燕妮的一只手。扯住了,往上一拉,却不易使劲,只往上拉得一点点。嗤地一声,董燕妮的一只脚在慌乱之中踩的一处突出的石头,被她蹬得掉了下去,因此,一只脚悬空。形式变得很危急,杨文斌身上冷汗一瞬间窜了出来。手里用劲,还是拉不起半点。慌乱之中,董燕妮的一只脚乱蹬,只听得哗啦啦响,一些乱石被董燕妮蹬得掉下了山崖。那乱石掉下之时,腾起一些尘灰,扬起一些草柯。杨文斌发急心慌,眼光瞥见那些藤蔓,忽然心里一动,一只手扯住藤蔓固定身子,一只手拔剑出鞘,割了几根藤条,把它们拴在了一起,连成一根,递给董燕妮。那董燕妮两手扯住藤蔓,吓得魂都快没了,这时见了藤蔓,心里大喜,一只手扯紧藤蔓,空出另一只手来接那藤条,藤条荡荡,却几次接了一个空那里。董燕妮着急起来,埋怨道:“你倒是稳一点呀。”杨文斌嗯了一声,再努力得一两次,董燕妮方才接住了藤条,拉了过来,绕了一下,可惜只有一只手去绕藤条,另一只手须臾不敢松一毫,还得死劲抓住那藤蔓。一只手绕藤条,藤条这里翘,那里绕,却不是那么听话。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拴在了自己腰间。到了此时,杨文斌和董燕妮方才都松了一口气。杨文斌不再拉扯董燕妮的手,开始拉扯藤条。董燕妮也脚下使劲蹬,两手抓扯面前的藤蔓,甚至是乱草。杨文斌在上面拉,董燕妮在下面又抓又蹬,费了好大劲,董燕妮方才从下面上来了。两个气喘吁吁,相视而笑。都觉得心有余悸,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此时,董燕妮的身上,衣衫褴褛,遍体伤痕 ,脸上也被乱草戳出刮出条条痕迹。杨文斌的身上,也是衣衫褴褛,遍体粘叶带草,尤其是双手,被藤蔓勒得又红又肿。两个虽然狼狈不堪,但是都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两个歇息一阵,又继续用着先前的办法,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才终于缓缓地下了悬崖。站在山崖之下 回首看崖,那么高那么陡真不敢相信自己俩是从那高处下来的。看得心惊,鼻子发酸。董燕妮一头扎紧了杨文斌的怀里,两个紧紧相拥。过了一些时候,方才觅路,丛林甚多,杂草又深,荆棘刺人,杨文斌用剑开路,斩断荆棘,劈开丛林,董燕妮用木棍拨着乱草,压着荆棘,出山而去
两个找路出山,回到董燕妮的家里,她的父母和兄弟正站在家门口着急,看见两人回来,方才松了一口大气,都纷纷问他们什么情况,杨文斌简单地说了一个大概,此时又累又饿。董燕妮却急忙回屋里去换衣服,她娘见她衣衫撕破,衣不蔽体,又很累的样子,不免有些疑心。跟着进了屋子,几次问女儿都出去做了什么,董燕妮简单一说,母亲却一直怀疑不止。董燕妮的兄弟给杨文斌简单炒了一个饭,杨文斌吃得狼吞虎咽,吃后立即赶路,要去领大队来剿灭山洞里的倭寇。
次日凌晨时分,杨文斌带着一队官兵,直接向着仙人洞进发。队伍走得很是迅速,走到半山之时,忽然看见一个什么影子在树丛后面闪了一下。急忙看时,却没有什么,杨文斌不放心,派了几个人过去看看,却依然没有看见什么。队伍继续朝着仙人洞疾走。到了仙人洞这里,几个倭寇在洞里烧火做饭,一个倭寇趴在地上,正在朝着石头砌的灶头下面吹气搞得烟熏火燎的。众军士的突然出现,吓得这几个倭寇目瞪口呆,手脚酥软,都失去了反抗的意识。众军士把他们缴械捆绑。杨文斌寻思哪些倭寇哪里去了,急忙在隔壁的几个岔洞里找,都没有找到。后来,审问那几个倭寇。起初。几个倭寇装聋作哑,不想回答。一顿毒打之后,才变得老实了,交代说:“大岛半雄带着他们,下山去打劫去了。”再问他们是去打劫哪里,几个倭寇都说不知道,再毒打一顿,打得他们鼻青脸肿,鼻血长流,都还是说不知道,大岛半雄对于打劫地点一向保密,几个既如此说,众人也只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