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斌说:“就是腆着一个大肚子,满脸横肉的那个家伙?”熊大嫂点点头,说:“他叫做小泽征郎,好像武功很厉害。”
权兵卫说:“去他那里偷钥匙吧。”
杨文斌说:“只怕不容易看,既然他是随身携带。”
熊大嫂看了他们为难,说:“干脆你们先回去,以后再喊你大哥来救我。”杨文斌说:“怎么回去?我们现在也没得办法可想。”
三个叹气一阵。权兵卫忽然灵机一动,说:“我会游泳,你呢?”杨文斌摇摇头,说:“我可是一只旱鸭子。”
看看子时渐渐过去,天上的星光闪烁,比先前多了起来,岛上的夜色渐渐消退。
第二天,午饭一过,一伙倭寇就要出岛去,正在安排人手。权兵卫忽然灵机一动,过去跟那头子一说,愿意毛遂自荐,那个头子点头同意。
权兵卫和杨文斌,就跟着那一伙倭寇一道上了船。船未开,来一人,拧着板,三两下,就在底板的漏口那里,卡上了那块补贴板,真是丝毫不差。四人划桨,水破船移,渐渐离岛而去。船到了岸上,一堆人上了岸,留下一两个守船,其余的朝着一处地方走去。众倭寇里面,为首的这个叫做大岛半雄,虽是五段身材,秃顶脑袋,但是看起来身手矫健,
混在人堆里,看看走到一处庙子附近,只见那庙,有些年月了,庙宇残破,四壁败坏,墙角蛛网交织,壁落灰尘不堪,庙门上的题字由于风雨剥蚀而不可见。
庙里坐着几尊神像,面目模糊不清,塑身残损脱落。一些人进去,惊出几只鸟雀,仓皇地展翅扑向空中,吓跑数个老鼠,惊恐地拖尾直钻旮旯。
杨文斌和权兵卫跟着其他倭寇混在那里看。庙里庙外都是人,个个身着奇装怪服,或蹲或站或靠,个个都自有一个动作。
一些倭寇含混地说着什么话,一些在闭着眼睛,似乎昨晚上去偷某家的牛来,此时在打瞌睡。杨文斌看看这群倭寇,不知道他们会去后海哪家?要是遭到知道的话,就可以去通州哪家做点预备了,但是哪里知道他们会去打劫哪一家?难道自己真个要去和他们一起打劫做坏事,一起去了,看见他们从人户里乱抢乱夺,害得他人遭殃倒霉,如何跟着去得?倘若不去,那么该怎么脱身呢?
杨文斌正想之时忽然看见一些倭寇站了起来,看向某处,他也跟着看去,只见那边来了俩个人影,前面那个身材魁梧,屁股后边紧跟的那个瘦些,两个头上罩着斗笠,脸上遮着黑面巾,走了过来。众倭寇都站了起来。倭寇头子大岛半熊走了上去。与那个身材魁梧的黑面人说了一些什么,那个黑面人就领着他们这一堆人朝着东边走去。
他们会去哪里呢?
还用说,肯定是去打家劫舍、祸害一方,他们这一去,就如群狼出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会家破人亡,辛苦半生的积蓄被人抢夺一空。真是令人惨痛,此时看看自己的眼底下马上要发生一件不是一片血腥之事了,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想到此处,杨文斌心里就如刀绞,眼泪直往心里流。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伙到底是谁:一定是他来摸点,然后再配合倭寇,从而打劫成功。看他蒙面,一定是一个本地人,一个软骨头的家伙。就是探这些,给了倭寇助力,增长了他们胡作非为的气势。如果没有他们,倭寇将寸步难行。所以,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人攻破的。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寇。有了家贼,外寇才得以成功。
杨文斌和权兵卫两个落在后面磨磨蹭蹭的,走了一阵,看见那些倭寇走得急,杨文斌领着权兵卫,两个躲到了一处丛林之后。
等到那些倭寇的脚步声远去,两个才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杨文斌看着倭寇远去的背影,跺脚说:“他们这一去,又会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无辜的百姓遭殃。”
权兵卫说:“是啊,看着他们烧杀劫掠,坏事干尽,我都不忍心。”杨文斌说:“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伙,你知道他是哪一个吗?”
权兵卫说:“我以前听人喊他东哥,反正他是你们这一边的人,具体是哪一个就不知道了。每一次他来接头,都是带着斗笠、罩着面巾,神神秘秘的样子。”
杨文斌叹息一声,说:“可惜我现在区区一个,无法去阻止他们。”权兵卫说:“看见那些被害者的孩子,那么小,父母被害,他们无助地趴在地上哭,就凄惨得很。我也早就想离开那些倭寇了,他们简直不是人,一群畜生。”
杨文斌看看权兵卫,赞许地说:“你算是坏人里面一个难得的好人。”权兵卫说:“我在老家,也是一个遭人欺负,受苦受难的人,所以我知道这种滋味特别难受,也有那种人呢,他自己被人欺负了,他一旦得势,他也要去欺负人。”
杨文斌说:“是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两个边说边向前走去。
走了一阵,快要到了下午时分,杨文斌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转过一个山坳,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大声嚷道:“你小子!”杨文斌和权兵卫急忙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地上坐着躺着几个人,正是熊阳北他们。
杨文斌大喜过望,抢步上去说:“大哥二哥兄弟们,我想死你们了。”
他们几个都诧异地站起来说:“我们也想死你了。”说着,跑过来,或拉或抱。不仅对他,对那个权兵卫也分外热情。
孟思中说:“你不是在卫所里干活吗?有空出来闲逛。“杨文斌顾不得寒暄,急忙说:“我看见大嫂了,她真的在明霞岛上。”一听此话几个顿时精神一振,尤其是熊阳北,一双眼睛顿时鼓了起来,大声喝道:“她真的在那里?她好吗?”杨文斌说:“她很好,天天给倭寇打杂做饭。”
几个听了都松了一口气。熊阳北欣喜之余,却又埋怨说:“她给倭寇打什么杂嘛?我说,她一个去死了都好,怎么没有骨气?”
陈三二说;“她真去死了,怎么丢得下你嘛?”其他几个也说:“就是,她忍辱负重,还不是因为挂念你。”熊阳北被他们那几个宽心这么一句,顿时脸上浮起笑容,又说:“那她怎么不逃回来?”曾阿七说:“倭寇的地盘,你以为那么好逃?只怕大嫂长了翅膀还差不多。”
华受方说:“还犹豫什么,我们马上赶去救大嫂出来。”几个都蠢蠢欲动。
曾阿七却说:“那岛上情况如何,倭寇们把守严密吗?”
杨文斌说:“是有点严密,就连那船,都被凿一些窟窿,没有那块严丝合缝的粘贴板,无法开走船,而那些粘贴板,被锁在一个铁木屋子里,那个头子随身携带钥匙。因此,想要逃出来,难于登天。“
几个都觉得奇怪说:“船被凿了窟窿,非要粘贴板不可,什么粘贴板,你说清楚一点。”
杨文斌就仔细地说了一遍,权兵卫也在旁边给他补充。
一堆人听得真切了,都感叹说:“一伙狡猾的倭寇,心眼儿多得数不清。他们这样做,无论对内对外,他都一并防了,手下的人,想要逃走,想要偷东西,都没有办法。真是一个万恶的毒招。”
华受方说:“没事,我们自己开船去。”
曾阿七面带愁容地说:“那岛上既然连船都这么顾虑得贼精,那么水里、岛边,只怕机关多得多,你们既然混到岛上去了,那么了解那里的机关吗?”
两个都摇头。王小角抱怨说:“既然去都去了,怎么不了解清楚?”
孟思中却说:“要了解,谈何容易,你以为那倭寇头子会那么老实?”
曾阿七说:“要了解,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们两个新混进去,东问西问,人家马上怀疑你们,到时候只怕命都没了。
王小角不服气地说:“依你们的话,那就不救大嫂了?”
曾阿七说:“救是要救,只是得想个什么法儿才好。华受方说:”他们两个不是混进去了吗?我们也跟着去,说是新区要投靠他们。这也不就得了?“
曾阿七说:“他们既然绑了大嫂,作为诱饵,引导我们去救,好给我们来一个瓮中之鳖。”
杨文斌忽然说:“既然他们也大嫂作为诱饵,说明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认得大哥。我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假意逮了大哥去交给他们,到时候,临时起意,见机行事,给他们来一个窝里开花。“几个听得新奇又兴奋,都觉得可以试一试。
曾阿七说:“倭寇狡猾得,万一他要我们当着他的面,给大哥一刀子来试我们,那怎么办?”一句话,问得几个都哑口无言了,呆站着无言以对。
熊阳北却说:“一刀子就一刀子,我无所谓的,只要能救婆娘出来,我就是被倭寇下油锅,千刀万剐,我都乐意。”几个都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