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樱子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得外面打斗之声骤然响起。只听有人大声叫喊:“有人来袭。”喊声仓皇。樱子大惊,急忙翻趴起来,几把穿好衣服,同一间屋不同床的涂小姐也一惊而醒,他语声颤抖地说:“咋啦?”樱子说:“好像有人来袭击这个水寨。”涂小姐也慌忙胡乱穿好衣服,和樱子对视一眼,说:“我们还是出去看看情况。”两个出了屋子,猛然看见,竹屋外守着一个人,手拿铁棍,背朝她俩,似乎在给她们俩站岗值守一样,两个都认出是方文子,不由得心里一阵感动。方文子紧紧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发现她们出来了。涂小姐说:“方老伯,发生什么情况了?”方文子听了,扭头看她们一眼,说:“有外敌来偷袭水寨。”话音未落,那边打斗之声更是激烈 。大地之上,星辰暗淡,夜空之下,火把乱明。又有竹屋着火了,正烧得噼啪作响。许多影子在闪来跃去的,刀剑乱砍乱劈,间或听到有人哎哟惨呼,显然被伤得不轻。既有几人围殴一个,也有捉对儿厮杀的。梁京子光着膀子,手里拿着飞刀,眼前却人影晃晃,不知道该朝着谁发射飞刀。刘大力手拿钢刀,却苦于对寨里的人不熟悉,对来袭之敌也不好认,双方都是渔民打扮,武器大多都是鱼叉为主。正在心里慌乱之际,忽然看见两条影子逼向梁寨主。刘大力赶紧冲向那两个影子。这两个家伙果然是孤岛之人,而且功夫不弱,片刻之间就压制了梁寨主。幸好刘大力猛冲过来,和梁寨主双战这两人。这两人里面,有一个身形肥厚,不用说,正是那个铁塔,只见他孔武有力,逼得梁刘两人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紧要关头,忽然,一支削尖的竹竿向铁塔刺过来。铁塔正面对梁刘两人,对那竹竿躲避不及,顿时被刺中,啊的一声。梁刘两人大喜,抓紧进攻。本以为能够拿下铁塔,哪里想到铁塔皮糙肉厚,虽被竹尖刺中,叫声过后,居然挺得住,浑如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和梁刘两人撕斗。梁刘两人见了这个铁塔如此恐怖的战力,都不禁有些胆寒。那竹尖是涂小姐所刺,她刺中了铁塔,铁塔竟然勇猛依旧,吓得赶紧闪到一边。铁塔虽然照旧勇猛,毕竟被竹尖刺中了且卡在那里,因此动作明显缓了一些。趁这个空隙,梁京子跳出圈外,急忙看水寨,只见来敌攻势凌厉水寨已经基本陷落,一众手下仓皇迎敌,被来敌干掉了大半。那些机关这么就失效了,梁京子正在纳闷之际,忽然一人跳过来,说:“你纳命来。”梁京子听那声音好熟,急忙一看,来人正是张鸣儿,原来是他逃跑去投靠了孤岛,带人来攻打,因此那些机关才失效了,梁京子心里大怒,喝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气包,我关你一下,你竟然背叛?”张鸣儿嬉笑说:“你帮着外人对付手下,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寨主,快快让开给我。寨主轮流做,今夜该我来。”梁京子怒极,排山倒海一样攻向张鸣儿,才交手一招,几个孤岛之人冲了过来,围住了梁京子。梁京子手里飞刀骤出,顷刻之间已取一人性命,一刀飞向张鸣儿,他身子一闪,飞刀射得差了一个准头,射入了张鸣儿后面的竹竿里,只听得嘶地一声响。
打斗正在紧张之际,忽然月色明亮,辉耀大地。原来月亮穿出云层,似乎也来观看夜里的这场混战。月华凛凛,月色洒满琥珀水寨,月色之下,人影混乱,刀光剑影,但见得火星溅起,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落。水寨的机关陡然失效,又是夜里来仓促迎敌,因此失败成了必然。梁京子咬破了嘴唇,和敌人斗得一身血污,兀自不退,几个手下来帮衬着他,一边斗敌,一边呼喝他走路。梁京子哪里肯听。这时,刘大力冲过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梁京子叹息一声,心里绞痛一样。此时,几个渔妇惨死在铁塔的刀下。
樱子不会武功,全仗着方文子和涂小姐护着她,三人且战且退 到了水边,抢了一条小船,涂小姐催樱子赶紧跳上船,事情紧急,樱子此时缷去了一身的娇弱无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噗通一下就跳到了船上去,涂小姐也上了船。此时,又有两个敌人打了过来,方文子回身力战,他虽然年纪衰迈,武功却不弱,三两棍,就打得那两人一个倒伏入水,一个当场断气。紧接着,方文子也跳上船。涂小姐和樱子都不会划船,幸得方文子是一个老江湖,只见他双手持桨,划得几下,船儿悠悠,离岸而去。
才划开五六丈远,忽然,船底好似被什么抓住一样,居然划不动了 。方文子左划划,划不动,右划划,还是划不动。樱子和涂小姐也急得看水里,月色之下,水里昏蒙一片,看不清楚什么。方文子急得什么似的,又把那船舷摇了几摇,船儿还是不动。方文子喘着气想想,跳下水去,在船底扒拉一阵,摸到一个什么东西叉子一样,原来是它在水里撑住了船。方文子费点力,使劲拨开那叉,船才能动了。方文子湿漉漉地爬上船来,双手持桨,正要划船而走。这时,只听得岸上打得热闹,越发来得近了。三人一看岸上,只见两三个人被另外几个人追来。月色之下,看出被追的是梁刘和那个杨大脚,追来的正是铁塔为首的几个。跑的跑得慌,追的追得紧。看了事情紧急,方文子打算飞快地划走船,樱子和涂小姐却喊他等等,要接应刘梁两人。方文子于是划船回去,停在岸边。
船儿刚刚停住,刘梁和杨大脚就匆忙地跑来了。不等他三人上船,铁塔就脚跟脚地追到了。三人无法上船,只得回身又战。铁塔手里拿着两把锤子,又得三个手下助力,因此梁刘和杨大脚干不过。眼见得那边追来的人越发多了,到时候不要说刘梁几个,就是船上的方文喝樱子涂小姐只怕逃走不脱。方文子双手拿桨,看看涂小姐,意思要划船而走,撇下刘梁几个。涂小姐满脸惊慌,走与不走,举棋不定。樱子却说:“不要走,等他们。”就在这紧张之际,杨大脚忽然飞身扑过去,一把死死地抱住了铁塔,嘴里大叫:“寨主快走!”梁看了他一时困住了铁塔,就要冲上去帮忙,但是,此时那堆追的让越发近了,拿着刀剑矛叉,刺咋咋闹嚷嚷地追过来。只要耽搁一刻,就再也走不了了。杨大脚喝道:“走啊!”话音刚落,就被铁塔一锤子给他砸在头上,砸得脑浆崩裂,血肉横飞。虽然如此,他的双手依旧牢牢地箍住了铁塔,铁塔一时之间烨无可奈何。眼见得那伙追来的人更加近了,只有七八丈远近。再耽搁一刻,众人皆走不脱,方文已经把桨伸入水里。关键之时,刘大力一把扯起梁京子,扯得他脚下踉跄,不由自主地朝着船上而来。两个上了船,方文子飞快地划船,船儿悠悠,离岸而去。那一伙人追到这里,船儿已然离开岸边五六丈远了,那些人想跳上船来,可惜没有哪个本事。铁塔虽然身粗力大,轻功却差。一堆人想看看附近有船吗?可惜月色之下,看来空空如也。一堆人没有办法,酒站在岸边,一顿破口大骂,骂得污言秽语的,直把梁寨主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梁京子此时满身血污又力竭,头脑昏蒙,只得忍着他们的骂。
梁京子本来疲乏得昏昏欲睡,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挣着起来,看着那海面,指点着海里哪里有机关,该如何避开,随着他一说,个个都留意海面。方文子一边凝眸海面一边使劲划船。此时,天已经大明了。月儿早已在人们没有很注意它的时候隐匿起来了,晨曦初露,远近清晰可见,船儿悠悠,渐渐划得远了。看看后面没有船追来,众人心里才勉强松了一口气。海风清凉,迎面而来。海面宽得无限,賭目远眺无尽。人人垂头丧气,尤其梁京子,既痛且恨,一边恨那孤岛,更恨那张鸣儿,要不是他吃里扒外,水寨那么多机关,如何会被孤岛攻破呢?也怪自己大意,看来对内部之人,也要严加防范,堡垒往往都是被人从里面突破的。今日之事,正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船儿正行之间,忽然看见一条小船,也在水面上晃悠悠。刘大力立即小心起来,注意着那条小船。其余i几个也注意看。等等到两船挨近了,原来也是从琥珀水寨逃出的弟兄伙,船上五六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样子看起来疲乏至极。他们见了梁京子没事,都大喜过望,一起欢呼起来,眉飞色舞。梁京子满脸沮丧,看见残存的手下,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其他刘大力几个也觉得心酸。是呀,好好的一个琥珀水寨,就这样被一伙坏蛋给糟蹋了。
一堆人拨着杂草,寻着路径,顺崖下而行。走了一段,山崖一转,眼前赫然出现碧波大海,海面上微风习习,波澜不惊,海面甚宽,一望无际。众人都有点惊讶,怎么忽然就转到海边来了?真是意想不到。望着海面甚宽,苦无舟楫,该如何渡海而行。众人都有点渺茫,不知所措。正在彷徨之际,忽然,一个士兵指着山崖下临海之处说:“那里有一条船。”众人顺着山崖一看,崖下顺海边,果然傍着一条小船,不仅有船,船上还有一条人影,恍然看去,那人影丰姿绰约,应该是一个女人。大伙儿顿时兴奋起来,一起向着那边大声喊:“船家快来渡我们。”那女人听得,回头来望,因为隔得远,看不清其面容。众人担心她不是专门渡船之人,只怕不会过来。但是,那女人犹豫了一瞬,竹篙撑岸,划过来了
渐渐地,那船来得近了 ,杨文斌眼睛睁得豁大,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众人有的跟着讶异,有的茫然无解。只听得船行哗哗,船上之人也是满脸喜色,兴奋地看着众人。船越发来得快了,也更近了。不等船靠岸,大约还距离七八丈远,杨文斌飞跃过去,落到船上,和那船上女子相拥而泣。众人均齐声欢呼起来,浑然忘了和倭寇的纠葛。那女子是谁?原来正是董曼妮。她被人打晕,半路去被独孤老尼救了,独孤老尼带着她来到山崖下海边这里,教她武功。曼妮不仅学会了武功,还学会了划船,大约还过三两天,她就打算辞别师傅,回去找杨文斌他们。哪里料到还未来得及禀明师傅,今日划船出海,竟然在山崖下遇见斌哥他们,真是喜出望外。看见两人相拥而泣,众人大笑,曾阿七指点说:“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有缘人终会相聚。”曼妮两眼含泪,要不是顾及着在场许多人,她真想和斌哥来一个热烈亲吻,吻他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到老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