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对众人的反应早有预料,高兴是高兴,但更多的是把二房踩下去的痛快。
“爸,您觉得这花怎么样?”沈夫人故意问。
“好!”沈老爷子说了一个字,说完就立马蹲了下去。
这株十八学士并不高,但是品相极妙,一株上面足足有十八朵花,颜色各异,只是每一朵都漂亮得恰到好处,这可是极品了,透着仙气的极品。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十八学士。
“名副其实的十八学士啊。”沈老爷子痴迷地盯着花,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一盆花,确实惊艳众人。方盛兰也紧紧地盯着那盆花,她也喜欢养花,但即便是方盛兰也从未见过这么好的花。
白欣然现在她身边,眼里露出一股势在必得。方伯母难得这么喜欢的花,不管花多大的价钱她也得再买一盆。
沈家二房几个人的脸已经黑得彻彻底底了。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大房竟然会如此出其不意。
沈长风几乎是咬着牙问出了一句话:“大哥你是从哪儿弄来了这么一盆花的?”
“这可不是我弄来的,是清清弄来的。”
沈清得意地看了她二叔一眼:“也是巧了,我本来听说南门胡同的一家炒货味道不错,打算带点回来给爷爷尝尝。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了对面有个花店,门口就摆着这盆无人问津的十八学士。”
“这样的极品怎么可能会无人问津?”沈老爷子不乐意了。
沈清撒了个娇:“哎呀爷爷,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您这样识货。再说,要是他们都知道这盆花难得一见,我也就买不到了。”
沈夫人立马接了一句:“该是老爷子的总归是老爷子的,这是缘分。”
沈老爷子被这句话哄的更高兴了:“还是我们清清有孝心。”
二房的沈彦听得眼睛都红了。他才是爷爷最喜欢的孙辈,什么时候竟然被沈清这个丫头片子给压过去了?
“爷爷,不就是一盆花吗?”
“胡说!这是宝贝,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一边呆着去。”
沈彦气急败坏。
要是被他知道哪个龟孙子卖给沈清这盆花,他不把那花店搅得天翻地覆都不是人!
因为收到这么一盆极品的十八学士,叫沈老爷子对着大房的芥蒂都消了。爱花如命,说得就是沈老爷子了。他这么多年来冷着大房,无非就是因为大房没有男丁,只有沈清这么一个孙女,二房却给他生出了一个宝贝孙子。但是在这盆十八学士跟前,孙子都要退一射之地。
方盛兰也深有同感:“这花的确算得上是宝贝,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花。”
刚好白欣然也好奇极了。
沈夫人看着这两人,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巧了,这人方太太认识。”
“我认识?”方盛兰惊讶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认识这样的高人?
沈夫人点了点头:“这养花人刚好是方太太的儿媳妇。”
“不可能!”白欣然脱口而出。
众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白欣然知道自己失态了,慌忙解释,“沈夫人说笑了吧,呦呦从来没有种过花。”
“是从来没有在你面前种过吧,就我所知,白家的老夫人就是莳花好手,她把这本事传给自己的亲孙女,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方盛兰不信:“真是她种的?”
“除了她还有谁?”说完,沈夫人还瞥了白欣然一眼,“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白欣然只感觉一个巴掌“啪”地一下甩在了她脸上。
她一直以白家小姐自居,最恨的就是有人说她不是亲的。可偏偏说这话的是沈夫人,她得罪不起。
沈夫人这么不给白欣然面子,叫一些看热闹的都兴奋了。
她们难免又想起了慈善晚宴那天这对姐妹俩闹出来的事情,因为白家跟封家都不喜欢,所以“白呦呦”基本没机会在众人跟前露面。头一次露面还变成了那样,如今看沈夫人对白呦呦推崇的样子,难不成那天的事有诈?
本来对白呦呦的品性已经定性的众人,忽然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豪门里的事,真真假假的,果然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你是说那晚上的事情有猫腻?”
“难说。”
前几天不是还在传这个白欣然是白总的私生女什么的吗?还有什么金丝雀什么的,反正关系不简单。
众人眼瞅着白欣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今天的寿宴的。连白夫人都没有过来,她来做什么?
白欣然只觉得难堪,只是再难堪,她还是得摆出一张笑脸。白欣然也后悔了,早知道今天就该听爸妈的话,不过来了。
沈老爷子见气氛僵持,说了句公道话:“这亲孙女就是亲孙女,白老夫人种花的手艺是没得说的,她孙女能养出这样的绝品,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一锤定音。寿星这么说了,再没一个人敢说白呦呦不好了。
白欣然脸臊得通红,最后的脸面也没了。这个白呦呦果然天生跟她犯冲,都赶出去了还不消停!察觉到周围若有似无的打量,白欣然心里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只有方盛兰一言不发。她赶出去的儿媳妇却被沈夫人捧得这么高,岂不是说明她识人不清?她能痛快才怪呢。
这一株十八学士之后,就再没有什么让人惊艳的寿礼了。沈长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回栽了,所以整个寿宴都只能强颜欢笑。
寿宴一过,沈清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白呦呦的电话。
白呦呦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一边看一边听沈清在那里激动得连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
听了几分钟,她也大概了解了情况。现在的结果就是她那盆花被沈老爷子一眼瞧中,当成了心头好。沈家大房借着这件事暂时压过二房。就连她跟她的店铺好像也小小地扬了名,趁机洗白了一波?
“你这两天提前准备着啊,过几天肯定有许多人去你店里的。”
“谢谢你给我介绍了。”
“谢什么,我还要谢你呢。”
电话打了快有十几分钟。挂掉之后,白呦呦又去看了一眼她今天新进的花。有钱了之后她也阔气起来,除了盆栽还订了一点鲜花,鲜花明天送过来,只是这些盆栽却都已经摆上了
那卖盆栽的老板看她就跟看傻子一样,毕竟,像她这样只挑快死的盆栽买的人实在不多了,每次还都算是大手笔。老板虽然没赚啥钱,但是能把这些残次品处理掉,不赔就是赚。
白呦呦当傻子当的挺高兴的,低价买回来的这些残次品,在她身边待上一会儿就会变成上等货。
毕竟上辈子是花精,别的本事没有,这点本事不在话下的。
第二天一早,白呦呦被闹铃惊醒。她收拾了床铺,洗漱好换了一身衣服后就打开了店门。
仓库里的那盆向日葵已经长出来了,黄橙橙的花盘,让人一看就心情愉悦。白呦呦没再藏着,直接搬了出来。
时间还早,才七点钟,白呦呦开门开得算迟的了,对面王姐的店六点半就开门了,隔一会儿就有生意上门。隔壁包子店也热闹,张叔一边做生意一边跟客人唠嗑,蒸气晕绕,透着一股鲜活的气息。
白呦呦就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她在包子店里买了早餐,坐在自己的店里慢慢地吃。还没吃完,店里却突然来了人。
一个有点奇怪的女人。对方穿着高领毛衣,带着墨镜口罩跟帽子,整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没有看清楚脸,但是白呦呦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透露出那股消沉的气息,她走近:“这位女士,您是想买花吗?”
“我来看看,听说你们家的花很好看。”对方说话的嗓音也十分低沉
白呦呦笑了笑:“那您随便看。”
说完她就回去吃饭了,不是她有意怠慢,而是她觉得自己还是不上去打扰才最好。
白呦呦离开之后,那人果然自在了不少,开始在店里看了起来。花店不大,但是每一盆都值得让人驻足良久,仔细去看。
精致可爱的吊兰,清幽淡雅的兰花,高大挺拔的文竹,与她身上的阴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呦呦没管,那人看着看着却彻底没了动静,只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向日葵。要不是白呦呦刚刚跟她说过话,说不定都察觉不到店里有这么一个人。
封白呦呦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又来了人,她听到动静就准备赶过去。
“这什么鬼地方,车都不能停!”人还没见着,叫骂声就先传过来了。
白呦呦脚下一顿。
沈彦黑着脸闯了进来,他昨天晚上吃了亏,所以今天一早特意过来找茬的,进了门之后就一肚子不爽,嘴里说得也不好听:“人呢?都死哪去了?”
白呦呦走了出来,冷淡道:“来了。”
见了人,沈彦骂骂咧咧突然骂停了,他忽然觉得那个封序艳福也不浅,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沈彦重新摆出一副凶相:“沈清的花就是在你这里买的?”
“嗯。”
“我也要买!”
白呦呦气笑了,他当那盆十八学士是什么,超市的大白菜吗,想买就能买。
“抱歉,没了。”
“不可能。为什么沈清来买就有,我来就没有?”
“她比较走运吧。”
“你是说我倒霉了?”沈彦咬牙,突然又问:“那你这里还有什么花?只要是好看的统统都拿我出来,本少爷都要了。”
“没了。”
“这不是花?”沈彦随手指着门口那盆向日葵。
虽然也就是一盆普普通通的向日葵,但是这盆花光是看着就比别的花要精神百倍,叫人心情愉悦。
白呦呦张口就拒绝:“这花不卖。”
“为什么不卖?瞧不起我?”
白呦呦看着跳脚的这人,泼了一盆冷水:“是啊,那盆花二十万,你买得起吗?”
沈彦又惊又怒:“呸,黑心商家,小心我去工商局告你。好歹也是白家的人,没见过钱还是怎么的,想钱想疯了是吧?”
他骂的声音不小隔壁买包子的张大叔跟瓜子店的王姐听到动静,立马带上家伙冲过来了。
不看还好,一眼看着火就直冒,好家伙,竟然真有一男的在呦呦店里闹事儿!
“干嘛呢?”王姐一马当先撞开了沈彦。
张叔也叉着腰推了他一把,拿擀面杖横扫过去:“小兔崽子,欺负人欺负到南门胡同里来了,找死是吧?”
也不打听打听他南门一霸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沈彦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被摔个狗吃屎,想他沈家大少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什么时候这么丢过脸?
他有点后悔今天没多带几个人回来,有帮手也就不用这样被人拿擀面杖打了,沈彦被打得直叫唤:“有没有搞错,是她先坑人的!”
王姐呸了一声:“明明就是你先叫唤的,当别人没耳朵吗?我早上就看到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叫唤还不是因为她一盆花买二十万,什么花啊买这么贵,她怎么不去抢?还二十万。”
白呦呦也生气了:“我这花能让人心情好,我说它值二十万它就值二十万,又没逼着你买。买不起就走呗,谁还留你了?一大早上的来我店里找茬,真是吃饱了撑得。”
“对,我们呦呦说值就值!”王姐对人不对事。
“你……”沈彦指着这三人,“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待会儿我就打电话投诉你。当别人都是傻子是吧,这破玩意儿能二十万卖出去,老子给你当儿子!”
“我买!”一道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