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篇手稿,没有日期,没有具体时间,就只有一个人的记录。
海泽尔浏览过里面比较重要的内容,刚开始的记录中实验员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恐惧:我们找到了造成那场大伤亡的病原体,那个寄生虫,他们居然从处理站偷了一俱尸体!
他们安排我去解剖那个尸体,我实在不想靠近,但是,哎……
这一页结束,海泽尔翻开下一页,这次记录的时间就来到了两天后:我成功了。
那个病原体,白色长条状,摸起来和凝胶差不多,它让我头皮发麻,和原地球上的那些软体动物很像。
接下来我就要培养和观察它,我们准备了各种实验体,希望我们成功。
再翻下一页,实验员的语气看起来很兴奋,实验成功了:它的繁衍方式真的是一个循环!
我们发现,它如果一直更换宿主,就可以实现一种永生的状态,在原来身体达到极限的时候,它的某个细胞(目前并未研究清楚)就会产生新的个体,新生个体会继承原生个体的记忆,然后继续生存。
当然,这个过程的营养消耗全靠宿主,可惜的是这个过程非常耗能,通常会直接让一个小型宿主直接失去生命,比较大型的,比如说人,可能会坚持得更久,但是也更难以攻略,强行抽取营养很可能会两个一起死亡,所以它会第一时间占据神经系统。
接下来它就会释放和新生体同时产生的卵,我们推测这些可能是在新生体产生过程中没有成功发育的个体,在繁殖过程中变成了备用选项,变成了和母体不一样的新个体。
看到这里,那些身体在笼子里堆叠的画面再次浮现,海泽尔有预感下面要发生什么了。这充满喜悦的一页被翻走,下一面的字迹显得有点混乱:
研究所里关于这个寄身虫的实验已经做过很多了,但是每次都是一个结果,我们怎么都没办法复制这个习性,在这里繁殖的实验体就要耗尽了,我们马上就要迁移了,我觉得应该试试激进一点的方法了。
在这一句话的下面,字迹变得更加混乱:成功了!就是这种迭代,我们说不定都能永生下去!我会去当第一个实验者!
再往下,字迹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那样的冷静:失败,巨大的失败,今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对所有的东西进行消杀,高温会把所有的痕迹销毁。
这是最后一页,但是它的后面还夹着几张照片,和纸一样很少见的东西。
海泽尔一张一张翻看,在看到一个小蜈蚣的时候,海泽尔的手顿住,他拿起来端详,这和他们遇见的那只很像呢。
翻开照片的背面,有用黑色圆珠笔写下的标注:细胞分裂加速剂。
结合起前面的笔记内容,和后期这个蜈蚣的体型,这还比较好理解,无非就是想让细胞在寄生虫吸食营养的时候的增长速度大于细胞的死亡速度,说不定就可以活下来。
这些实验员是什么都去尝试了一下,看来这个实验进行的不错,至少他在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它。
照片的顺序摆放得很有规律,上半部分都是动物的实验,翻到下面就会出现人类的面孔,不愧是修建在这种隐蔽地方的实验室,什么实验都做。
现在还需要等挖掘队的消息,把下面的东西全部搬上来才能进一步下定论。
“施工队传来消息,你们去过的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葛云的声音打断海泽尔的思绪。
“不可能。”海泽尔没有犹豫,葛云和他对视了几秒,他忽然转念一想,好像也有可能,那个地方还有其他人能下去,知道他们会把消息带出去,马上就销毁了所有的证据。
现在依旧不知道攻击他们的大个子是哪里下去的,并且还有那个在地底下发着幽光的生物是什么。
海泽尔叹口气,“找到那个洞窟以后,再向周围挖,特别是向那个驻扎地的方向。”
“已经开始了。”葛云从口袋里拿出电子烟,抽了一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没想到这里是藏着这样的地方。”
他来这地方也有很多次了,每次训练地底下都会设置警戒线,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往下面走过,而这次被陷进去的人,拉菲,他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拉菲同学出现的时间在余鸣他们上来之前,他非常惊恐,全身都在颤抖,被人发现的时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周围浮动着不安的精神力。
现在人也在医院,等他恢复意识以后还要去审讯室,和他一起的当然还有他的那个光头队友,他就躺在洞窟口,被人打晕,现在他是清醒了,但是对袭击他们的人或者东西也没有什么印象,在他这里的线索直接断掉。
从他出来调查就马上开始,过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那群人藏得很好,很有实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一块硬骨头。
葛云的烟味飘到海泽尔面前,海泽尔退后一步避开,“等有消息了再通知我,我回去看看余鸣。”
堂堂一大贵族之主居然会去医院照看别人,而且还是再自己负伤的情况下,葛云投来探究的目光,海泽尔没有理他,自顾自走了。
再次回到病房,余鸣安静地侧躺在床上睡觉,没有私自拔下他重新插上的管子,海泽尔嘴角牵起他都没有意识到的笑容,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他基本上是见不到笑容的。
海泽尔轻手轻脚地走到余鸣床边,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稳,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呼吸均匀,可能在做着什么好梦,他的目光从脸上挪开,向下移动,就看见余鸣的手上攥着一张卡片。
好像很久没有和这位小朋友聊天了,上次聊天还是在来训练的路上,海泽尔不知道从哪窜上来兴趣驱使着他将手伸向了那张小卡片。
就在他将要靠近的时候,海泽尔的手忽然被抓住了,他条件反射地将手甩开,就听见一整痛呼,本来躺得好好的余鸣现在坐在床头,手背上因为插着针,被海泽尔大力甩动的动作而扯出了一些血丝,针管的末端还有回流的血液。
余鸣感觉手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被强制性唤醒的鼻音混上一点委屈,“你怎么在我旁边啊?”
海泽尔没有回答,他先把余鸣流血的手抓住,再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治疗剂,将手上的伤处理好后,才回答,“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拔插管。”
余鸣有一瞬间无语,“不会的,我现在无聊得很。”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但是之前昏迷得比较久,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让小卡片给他唱哄人睡觉的儿歌,才勉强酝酿出一点睡意睡着。
现在好了,来了个海泽尔,别想睡觉。余鸣有些怨念地瞪着海泽尔,这个人不仅态度坚硬地让他限制在这些仪器中间,好不容易睡着现在还又被他吵醒了。
余鸣的眼神过于炙热,让海泽尔无法像之前那样无视,他破天荒地解释,“手里拿着东西睡不好,我帮你拿出来。”
被他这么一说,余鸣这才发掘自己手里拿着东西,他放出精神力想问问小卡片自己睡了多久,但脑海响起的也是一道懒散的声音,余鸣小心问道:“你不会把自己也给哄睡着了吧?”
“......怎么了,不行吗?”小卡片确实在给余鸣放儿歌,但是没想到自己也睡着了,还被余鸣捏在手里,这多没面子啊,哪有这么大的年纪还被人捏着睡觉的啊。
“你也要睡觉,季技嘉也不来陪我,他都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余鸣开始嘀嘀咕咕。
海泽尔看着余鸣和小卡片之间的氛围有点尴尬,他手臂上缠着的小机器人却开始躁动起来,他知道这说明什么。
他在心里微微叹气,“我留在这里吧,但是我还有公务,你只能看着我办公。”
余鸣马上打住自己将要发散的思维,果然这种时候还是要有人在这里陪着才好玩。
他果断应下,“没问题,有活人就好。”然后又乖乖在床上躺下闭上眼。
海泽尔默默看着余鸣的动作,自己也打开了终端里的文档,开始整理这个事件的所有能查到的资料。
几天后,余鸣终于被允许走出病房了,他呼吸着外面清凉的空气,神清气爽,不是说病房里的空气不新鲜,只是里面的湿度,温度,都维持在一个惊人的平衡里,几乎没怎么变过。
余鸣伸展腰身,感觉骨头在啪啪作响,舒服的的感觉爬满全身,季技嘉站在旁边,他是来接余鸣的。
“你知道训练星的情况吗?”星球上的事情全部被封锁了,他在星网上看不见一点。
季技嘉知道的也不比余鸣多多少,“我只知道这件事一直是海泽尔在负责,最近我都没有在学校看见过他。”
“噢噢。”那他去找海泽尔问问情况,好歹他也是亲历之一。
两人一同做飞船回到了学校,这里和余鸣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充满了青春的味道。
来到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的房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过去了很久。
“滴滴。”手腕上的终端开始振动,余鸣抬起手看,忽然一惊,来人居然是苛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