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祂 第16章 梦中人（完）

又一个小长假，柯然去慈安寺还愿。

慈光热情接待了他，在同样的山腰位置，他没有碰见那个说“等待他”的少年。

那段时光似乎隔的很远，但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月有余。

b市由夏入秋，树上的叶子也落了个干净。踏过枯黄的落叶，柯然抬头望天，一眼就看见了他亲手挂上去的牌子。

触手可及的高度，柯然想都没想把东西摘下来，属于他的那块完好无损，至于另外一块。

相隔着差不多二十多年的光阴岁月，和它的主人一样，这块木牌也在岁月的腐蚀中日益腐烂，字迹也被雨水侵蚀到模糊不清。

至始至终陈祈安都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柯然自己下意识忽略了所有不对劲。他不由得出神地想，如果当初自己再细心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答案是不会。

柯然勾起唇角，在慈光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把牌子重新系在树上。

耳边传来大殿里老僧诵经的呢喃，柯然遥遥一拜，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慈安寺。

下山的时候下了小雨。

朦胧的细雨模糊了山路，柯然这回记得带伞，他走的很小心，步调不快不慢，像是已经习惯了迁就什么人。

飞机抵达a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边大片的火烧云艳丽似火，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天际。

他恍惚记得，曾经也有一个下雨天，有人打着透明的长柄伞，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

可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

十字路口，信号灯变绿。

汹涌的人潮中，柯然逆流而上，从前他无所谓天气的变换，可现在，他却真真切切的讨厌起闷热潮湿的下雨天。

直到对上一双熟悉的含情眼。

只是一眼，柯然心跳如雷，那人如最初那般歪着头，那些所有未尽的言语，最终化为一段无声的宣言。

“我们来日方长，至死方休。”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眼高于顶的少年于那个闷热的夏季匆匆一眼，至此忘不掉，放不下。

柯然笑了笑，去花店买了束洋甘菊。

今天是属于真正“陈祈安”的忌日。

他没有生病休学，柯然不知道原因，他只是固执地寻找着一个答案，一个陈祈安存在过的证明。

最后，他从“陈祈安”的母亲口中得知了他的死讯。

无论是惊才艳艳的恶鬼，还是后来泯然于众人的平凡人。

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陈祈安”。

手上的档案忽然没了意义，被主人随意地丢弃在路边的垃圾桶，洁白的纸张瞬间染上脏污。

柯然转身走进雨幕，隔绝了身后那道窥伺的目光。

他们来日方长。